向客人发送方案策划的时间很赶，哪怕多一项优势，也可能成为决断的筹码，周芮扬短暂地纠结一番之后，还是按照妈妈给的联系方式给江小姐发了一封邮件，询问是否可以这两天登门拜访。
不出一顿饭的功夫，对方就回复她了，说这两天马上要去外地参加展会，只有今天下午有空，再不然下周也可以。等到下周，岂不是花儿都谢了。没有其他选择，她只能拣今天的空档过去。
半小时后，瞿秘书从食堂吃完回来了。她把手里的拿铁放到周芮扬面前，“你让我带的拿铁。”
“谢谢，我转你微信。”
“没事儿，没多少钱，你中午不睡了？”
“来不及睡了，有点儿资料要捋一下。”
“他们策划部忙成这样了？”
“不是，我下午约了拜访。”
“你一个人去？哪个客户？”瞿秘书看起来很不放心的样子。
“严格来说，算不上客户吧，是以前在酒庄办过婚礼的客人，我去问她点儿事情。”
“需要我帮忙吗？”瞿秘书说着就打开了自己桌上的笔记本，“我看看我下午的日程表。”
“没事儿没事儿，您忙您的。我这边时间已经约好了，对方只有今天下午有空，我最晚一点半就必须出发了。”
“尹总知道了吗？”
“知道，就她让我去的。”周芮扬无奈地回答。
“哦，是这样啊。”瞿秘书这下就爱莫能助了。
“瞿秘书，第一次见人要带东西吗？”
“你是去干嘛的？”
“今天有客人来咨询婚礼上的甜点，我想问问他们有没有可能供货，但也不一定呢，这边客人还不一定会选我们店呢，现在还在方案阶段。”
“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太正式。但你第一次去，那就带点儿小东西，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我去楼下给你拿一瓶酒吧。”
“酒？可以麻烦你吗？谢谢。”
“没事儿，我正好下去走动走动。”
周芮扬手脑并用仍是分身乏术，忙到一点多，再不走就要迟到，她才依依不舍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直接塞到包里带走。
下午一点五十五分，她终于到了如园餐饮集团研发中心的大门。江小姐今天没在自己家的厂里，正好来了海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如园研发中心，离酒庄不远。
但毕竟是在海州，对路况没那么熟悉，比预计多花了点儿时间。进门前，填写信息，换门禁卡，再去停车，一路小跑加上前台问路，今天运动量绝对超标了。最后摸到人家会议室门口，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还没等她忐忑地敲门，里面的人就注意到了她，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来。
“你好，是周小姐吧，我是江菀柔。”
“是我，抱歉，找路找了会儿，迟到了。”
“没关系，先进来吧。”
坐下之前，周芮扬先将手里提的礼物递了过去，“江小姐，我带了一点儿小小的见面礼，还请笑纳。”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不用特意送东西。”
“不，这是应该的，是临时打扰到您了。”周芮扬直接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从口袋里掏出名片，上班这么久，终于第一次派上用场，“这是我的名片。”
“啊，名片，我好像没拿，不好意思。”对方的笑容稍微有些腼腆，的确是一位温柔的小姐姐。
“没关系，我这里有您留在我们店里的名片。”
“哦，好，那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吧。”江菀柔看了看她的名片，“你认识周拓宸吗？”
“海州大学那个？”
“是。”
“他是我哥，您也认识？”
“亲哥哥？”
“对，亲的，同父同母。”
江菀柔笑了，“看得出来，很像，我和你哥研究生同一个学校的，算校友吧，不过不在同一个专业。之前我婚礼，正好在你家酒庄，也请了他。但他正好去开会，没能来。不知道那时候我们有没有见过。”
“那个时候我还没去上班，我是九月才开始的。”
“这么年轻，才毕业呀，你也是学食品的吗？”
“不是，我是工商管理专业的。”
“哦。”江菀柔点点头，“别站着说，坐下吧。这边有水，你还需要咖啡吗？”
“不用了，我出来之前喝过咖啡了。”
“好。”
“这是我这边整理的资料，给您打印了一份，我先开一下电脑哈。”
“好，谢谢。”
周芮扬把提前打印出来的资料给了江菀柔，然后打开电脑，按下开关键，等了一会儿没反应，又长按一下，仍是黑屏。怎么回事儿？
她连忙去包里拿笔记本的充电器，结果翻了一圈也没找到。
糟了，她猛然想起，当时好像只把电脑塞进来了，压根儿就没连充电器，更别提拔下来带着。一上午都在耗电，偏偏还续航到了中午，以至于她愣是没发现。
江菀柔见她没动静了，就问：“怎么了？”
周芮扬尴尬地回答：“呃，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带充电器，电脑没电了……”
江菀柔看了看她的电脑，“你的是苹果呀，我们这边用苹果办公的比较少，我去其他办公室帮你借一下吧。”
好像也没其他办法，周芮扬只能拜托，“那就麻烦您了。”
“你带电脑跟我一起上看看可以吗？如果不行我就再找其他人。”江菀柔已经站起来了。
“好。”周芮扬抱起了电脑。
江菀柔带她去了楼上，一路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
隔着玻璃门，周芮扬看到里面的人背对门口站在窗台前打电话，高个宽肩，黑色西装。总觉得这身形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心里一紧，脚步也下意识放缓了。
不会吧？她的视线瞥向门口挂着的牌子。对嘛，自己想什么呢，这儿明明就是人家的总经理室。
等等，对什么呀？怎么借到总经理室来了？这不是丢人丢到人家门口了嘛。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多复印一份资料，将就着随便用一用得了。
周芮扬当即打起了退堂鼓，喊住江菀柔，“我看里面好像在忙，要不我直接和您讲吧？内容我还记得。”
“没关系，我们拿完就走，影响不到他。”江菀柔小声说，随后就直接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行吧，反正不认识谁是谁，她默默跟在后面。
声响虽小，但窗户前的人还是敏锐地回过头来了，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人身上。
嘿，绝了，背影像就算了，连正脸也有几分相似，真不怪自己刚刚一瞬间想多。可是，这种程度的颜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随处可见了吗？
那人疑惑地望着忽然闯入的两人，江菀柔指了指办公桌上的苹果电脑，又用口型跟他说了句什么，对方点点头，她就把充电借口拔了下来递给周芮扬，“试试。”
可以连上，提示灯也亮了，她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走吧。”
走了几步，她忽地停下，朝角落的方向点了点头。
周芮扬顺着江菀柔的视角看过去，差点儿就要吓得原地起跳。角落里的沙发里怎么还坐着一个人，一声不吭的，是秘书还是保镖啊？
对方望着她和江菀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合上了手边的文件。
她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像归像，但还是后面这位更有管理者的成熟，衬得陆以诺还是男大气质。听到身后的人说着“那就先这样吧”挂断了电话，周芮扬尴尬但果断地把脑袋转了回去。
“对面怎么说？”陆以诺从沙发的角落里抬头，视线越过周芮扬，直视她身后的人。
“和你想的一样，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可能要去诉苦了。”
“是吴老板吗？他还是没办法接受吧。”江菀柔也加入了对话。
“可我们没有违约，也没有损害到他什么，来年的单子本来就没法儿提前给他准信。”陆以诺说。
“万事开头难，这种情况也在预见范围内。随他去吧，再怎么不开心，也不能影响我们新的招标。”年轻的总经理说。
“那你们继续加油吧，我先下去了。”
“我这边谈得差不多了，也该走了。”陆以诺开始收拾起手边的东西。
“这么着急？还要回律所吗？”
“是的，下午有客人来找我。”
“行吧，那就不留你了，我这边也还有点儿事。对了，”江菀柔转向办公桌后面的人，“这是天呈酒庄尹总家的女儿周芮扬周小姐，有客人向他们咨询我们婚礼上用的甜品了，周小姐是为专程为客人来了解情况的。”
“哦？那不是很好嘛。”年轻的如园总经理走了出来，向周芮扬微微颔首，“你好，周小姐，我们的婚礼是在你们家的酒庄举办的，当时承蒙您的母亲尹总经理照顾，还请替我们向她问个好。”
“我也代她向您问好，”周芮扬也抱着电脑回以谢意，“谢谢您的充电线。”
对方笑了，“没事的，你随便用。”
看着还挺有夫妻相，果然是新婚夫妇。周芮扬进房间时就隐约猜到了，但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才确信。看到两人的脸，才想到险些忘记第二件正事，连忙说道：“对了，今天除了甜品的事情，我还奉我们总经理的命令过来邀请两位参加我们酒庄下个月举办的纪念酒会，还希望两位届时赏光参加。”
“哪一天？什么时间？”
又尴尬了，她都没打开，“不好意思，请柬在楼下，我一会儿拿给您。”
“好的，谢谢你，如果有空的话，我俩都会过去的。那你们先谈你们的事情吧，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出了办公室，周芮扬忍不住感慨：“你们这儿的经理可真年轻啊，总经理也是，您也是。刚刚那位，是你们的律师吗？”
“你怎么知道？他看起来很像吗？”江菀柔笑笑，“我和我先生都是家里安排，不过顶着头衔罢了，主要还是要看接下来能不能真的做出点儿什么成果来。这么说起来，我们还挺像，都是在为家里的事业打拼吧。”
“哪里？我看到你做的那些甜点，觉得好厉害呀。”周芮扬真诚地说，“我这种才真的是只挂了一个头衔。”
“不管怎样，我觉得愿意回家的人还是挺沉得下心的，我以前还在上海上班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
“那你是因为家里要求的吗？”
“不是，”江菀柔摇摇头，“我家里人都不希望我回来，说我留了学，还好不容易拿了上海户口。”
“那是？”
“说来话长了，算是和我外公过世有关联吧，不过，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现在看看，这里也的确是我的归处。”
“嗯。”周芮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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