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岳池有事在身,时间紧迫,不欲与奚雪芽多纠缠。
走马进城的途中,他面无表情,尽力忽略腰间软软的手臂,和后颈处若有若无的温热吐息。
他黑着脸,骑着乌骓走在山道上,后头的虎豹骑跟在将军身后,盯着马背上一黑一白的两人,大气不敢出。
奚雪芽倒是悠然自得,一手牢牢抓着岳池腰带,另一手好奇地戳戳身下的马,无聊了就观察男人的侧颜,邪恶地靠近岳池的耳垂,柔柔地吹几下气,在男人拧眉回眸时又一脸无辜地挪远。
“将军,怎么啦?”奚雪芽眨眼。
岳池浑身紧绷,威慑地看他一眼,不欲与他多说一句。
奚雪芽得不到回应也不以为意,臂弯里的男人脉搏剧烈跳动,体温也高了不少。手册中说过,应对此类意志如铁的男子,当春风化雨,要有耐心,更何况,这岳大将军,也不是铁板一块嘛。
岳池浑身僵硬,下颚紧绷,大手勒紧缰绳,乌骓四蹄如飞,本要用上一个时辰的山路,硬生生缩短至不到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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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灵山下,军队过了汉白玉的牌坊,到了乾灵茶镇的地界。
“可以松手了。”岳池立马街边,面若冰霜,头也不回。
奚雪芽也没纠缠,乖乖松了手,岳池翻身下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将军~马好高,人家下不来~”
李复心惊胆战地看见将军后槽牙咬了又咬,最后侧过头吩咐自己的副官:“你去,把他弄下来。”
在奚雪芽嫌弃的目光里,李复走近想抱住奚雪芽的腿,又觉得不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最后,李复艰难道:“公子,要不您踩我的背吧。”
奚雪芽试探地探下一只脚,他没穿袜子,暴露在空气中的脚背白地耀眼,脚越探越近,岳池的牙越咬越紧。
最后,岳池听见自己咬着牙说:“李复,去取马凳。”李复立马直起背,红着耳朵取马凳去了。
奚雪芽的脚背一收,视线如丝缠了岳池一瞬,收回后,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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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虎豹骑驻扎在镇上的一家客栈中。灯火通明的大堂内,将士们举杯痛饮,庆祝终于打了胜仗,终于能归乡。
岳池喝过一轮便先行离开,他若一直在,他的那些兵们怕是一整晚都喝不尽兴了,岳池虽严明,却也有自知之明。
乾灵山更深露重,灯火拢在夜色中,凭添几分孤寂,岳池满身酒气,沿着镇中小路散步。
清凉的雾气渗入发丝,酒气稍散,他负手立在茶田边,无边无际的乾灵雪芽在雨雾中舒展,就为这一“圣茶”的名声,即使边关战火四起,粮草告急,乾灵郡守也只管紧着茶田。
不仅在此兴建南苑贡茶院专门负责,皇帝喜爱的那颗老茶树甚至有官兵日夜把守,更别提茶田周围大量种植的香兰桂木……一切只为皇帝喜桂兰香。
岳池发热的头脑冷却,遥望雨中贡茶院的朦胧之景,表情讳莫如深。
雨水带来雪芽独特的香气,岳池深吸一口,突然想起白日的那个神秘男子。
他身上的香气,也是如此,带着云山雾绕的清亮甜香,漫天的流苏花也无法掩埋。
他是谁派来的?接近他有何目的?岳池静立沉思,浑然不觉肩膀已沾湿了。不远处响起轻轻的脚步,岳池眉目沉沉,一回头——
“将军,怎得独自出来淋雨?”奚雪芽踏着雾与雨水,白净的手臂撑着一把修长的青竹纸伞,翩然而至。他云鬓松散,也不束发,发间只插了一枝盛开的茉莉,随着他的步伐,茉莉花瓣随风摇着,一人一伞,不似凡人。
奚雪芽挨近男人,伞朝他斜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茶园:“将军也喜欢喝茶?”
“不。”岳池挪开视线,冷冷道,“劳民伤财,虚耗中外,不能长久。”
什么意思,岳池能不能别拽文了。他费力地听了半晌,只听懂了个不字,奚雪芽:“……”算了,都不要紧,奚雪芽仰起头,满眼仰慕:“您懂得真多,不像我……”
岳池:“……”看见这茶园,心里感慨良多,居然对着这脑子空空的人吐露心声,岳池单手扶额,自己是真醉了。
凉丝丝的雨露终究还是唤回几分理智,岳池疲倦地叹一口气,连续几日的奔袭,此刻终于有喘息的余地,他也不想为难此人:“我不日就要离开,你……”岳池面色复杂。
“我要跟随你。”奚雪芽白皙至透明的眼皮颤抖着,眉目含情,望进岳池深沉的眼中。
夜色中那张白净小脸有吸引一切光影的魔力,岳池梗着脖子挪开目光,“岳某不好南风,还请公子另谋高就吧。”
“以公子的容貌,并不缺追随者,还是不要为岳某浪费时间了。”
岳池心中烦闷更甚,若是什么陌生男子,他大可以将人打一顿,扔去衙门治个不敬皇族之罪,可面前这少年……他打一拳,人还在不在还是两说,少年终究是救了自己,不论他有什么心思……
“若你求财,我可赠你黄金千两,若你求官,岳某可以修书一封,做个小乡令也是……”他话都没说完,奚雪芽已经上前一步,将二人距离拉至毫厘。
岳池身高八尺,从上往下俯视,奚雪芽白嫩修长的颈,清瘦支起的锁骨尽收眼底,手臂传来柔软的触感,竟也挨上他软软的胸脯。岳池头更痛了,他像是手臂有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抽出手,往后一大步,整个人离开芳香扑鼻的纸伞之内。
夜雨淅淅沥沥,更大了。
“将军!”奚雪芽惊呼要上前,岳池横过腰间横刀,玄铁打造的刀鞘坚硬冰凉,不留余地地抵住奚雪芽的肩,叫他不能再近半分。
心里那点耐心告罄,他冷下脸,这人当真是听不懂人话了,岳池的声音比夜雨更冷冽,持刀力度不减分毫:“以色侍人,终难长久,好自为之。”
-
岳池大步隐没在夜雨中,只留奚雪芽在原地龇牙咧嘴地揉肩膀。
奚雪芽越揉越痛,拉起衣领,白皙光滑的皮肤上赫然一道紫色淤痕!奚雪芽扔开伞,纷纷夜雨滋润他的肌肤:“还真是郎心似铁呢……”不过,奚雪芽眯起眼,回想男人俯视他的表情,那副焦躁的样子,可不是只有厌恶之情啊……
他越想越觉得甚是有趣,前几百年天天在山上同些没开化的动物打交道,偶然下山,众人看他美貌也无有不从的,一下子遇见个唱反调的,抛开修行,居然甚是有趣。
奚雪芽浇够雨水,原地捏了个诀,一阵风似的跟上了走远的岳池。
他跟着岳池回了客栈,上了三楼,一路跟进房间里,岳池只觉早春三月风雨如晦,客栈四面八方地漏风。
一场猝不及防的相遇,折腾干净了岳池本就微薄的酒气,他卸下横刀立在床边,奚雪芽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传来盔甲和布料的细簌声,岳池在灯下,背对着雕花床脱去衣物。
盘腿坐在床位春凳上的奚雪芽一瞬间睁大双眼。
饺子奚雪芽喜欢烫烫的,男人他偏爱壮壮的~可惜不知这个朝代是什么风向,自他下山以来,男子全部敷粉簪花,打扮地阴柔风流。
奚雪芽自顾自倒了杯热茶,悠悠地啜饮,双眼黏在岳池宽阔的后背上。
灯影雕刻出坚实的线条,岳池后背的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布满陈旧的疤痕,大块阴影引起奚雪芽无限遐思,岳池微微侧身,露出侧影,饱满的胸肌泛着蜜色光泽,奚雪芽一下子没忍住,激动地捏碎手中瓷杯,哗啦一声,岳池瞬间扭头。
苍鹰似的眸子如利刃牢牢盯住那张空空荡荡的轿椅,奚雪芽心虚地挪到另一张椅子上,又加了一重障眼法,才施施然抬眼。
且让他细细品鉴岳池的胸腹练地如何……咦?
映入眼帘的蜜色肌肤,肌肉起伏饱满,只是,在腹部靠近腰侧,一道深深的疤痕,横贯了整个坚实的腰腹。
奚雪芽收了玩味,站起身贴近,疤痕泛着紫红,暴露出血肉来,若是寻常刀剑,他捏个诀也就治好了,只是……这疤,居然泛着妖气……
奚雪芽凝视这道疤,看着岳池利落地寄出血水与脓液,撒上药粉,用细纱布紧紧缠了个囫囵,手法简直惨不忍睹。
为何不叫大夫?奚雪芽疑惑,他明明看见,军队有随行医师,不过这伤,交给寻常大夫也处理不了。
岳池的手大而稳,随着动作,伤口不断涌出黑血,血肉随着腹部的筋脉疼痛难忍地跳动,可岳池仿佛失去痛觉般,手臂毫不动摇,只是额间渗出细密的汗能窥见一二。
岳池处理完一切,已面色苍白,奚雪芽看戏似的,伸出食指在伤口上拨弄两下,岳池直觉一道凉风拂过腹部的伤口,灼烧般的刺痛竟缓解了一二……
奚雪芽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看着因他的法术而松弛的岳池,勾出个玩味的笑来。
本茶仙大发慈悲,替你治好,只是岳将军若再想摆脱我,怕是不能了……
将军,看看腹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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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奚雪芽开始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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