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病。”李靳扯开张奇的手。
裴漾嫌太阳暴晒刺眼，戴上了墨镜，面朝的是李靳的方向，发出一呲，可别以为她偷看，索性摘下来，光明正大地看。
花孔雀。
她啧啧两声，秀腹肌勾引女孩的手段太低端，活脱脱孔雀开屏。
十分钟后，李队长吹哨集合。
细皮嫩肉的男人女人站成一排，光照下白到发光，和对面队员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从左至右依次自我介绍。
第一位是个男生，叫许江，栗色卷毛把额头罩住，细眼细眉藏在下面，微驼背，一条宽腿裤穿在身上，晃晃荡荡，有点日系的感觉。人话多自来熟，顶着一撮乱发，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联想到鸟笼里一翘一翘的鹦鹉。
第二位就是郭晨希，人美声甜，没站多久就想晕。
都看得出这是塞进来改造的千金，状态不好的镜头一剪没，播出去改一改吃不了苦的坏名声。
在吃饭都不方便的地方，郭晨希开口第一句就是晚上去哪洗澡，并在人家舀水烧饭的大水缸里洗了把手。
李靳他们印象深刻。
下一位男生看着就正常多了，叫谢和林，浓眉如两把刷子，笑时弯耸，面容憨态，介绍了家乡和代表作。适应力还可以，唯一的爱好是爱喝枸杞茶。
“养肝抗老，夏天不上火。”他端着杯子，笑眼眯眯。
裴漾留在最后，因为个头高，站在队伍最外侧，没说几句话，模样太吸睛，整个人完美无缺，穿一身简简单单的军绿色衣裤，好像刚从时装秀场回来。
集合前也不管摄像大哥有没有在拍，靠在凤凰花树下，姿态很放松，嘴里咬着根烟，找张奇借火。
她年轻而鲜活，无论是外形，还是那副我行我素的作风，都和其他人不像在一个世界。
不过也属她黑料最多。
拍摄前检查是否携带违禁品进山，她上交了三包烟一盒套。
“……”
东西是李靳收走的，他头皮一麻，一些往事条件反射涌上来。
她：“瘾大。”
他不及思考，她已抛出俩手雷扬长而去。
李靳杵在那，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刺挠，处于被炮轰黑脸的状态里。
索朗不像李靳那般不懂怜香惜玉，每录制一会就给他们腾出喝水补妆的时间，人情世故很到位。
李靳摘了哨子，低头缠着黑绳，在腕处绕了几圈，固定住，正给张奇说着后面的安排，郭晨希的小跟班又喊人了：“女生屋里的窗户是坏的，打不开啊。”
张奇和杨顺对视一眼，一溜烟跑了：“问李队！”
李靳就这样被薅走了。
……
裴漾在宿舍捯饬一只热水壶，脚边的箱子里的衣物和护肤品都用防尘袋包了一层，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有一小包不小心掉到外面。
她侧头整理，水泥地上，一道长长的人影。
李靳路过，在她身旁蹲下，捡起来给搁到桌上去了，似乎还有个拍灰的动作。
他没停留，直直走过。
“队长！你终于来了！”
前方传来说话声，伴随郭晨曦撒娇和抱怨的嗲气。
天气闷热，裴漾额头冒汗，听力半失。
无暇顾忌那头男女，在飘着潮湿木头味的屋子里拽扯打成结的线，烧水壶咚咚地磕碰在地上，李靳朝门边走了几步，视线开阔，看到了闷头的裴漾。
带过来的热水壶应该是坏了，几分钟的休息时间裴漾没喝到水，估摸要开拍，悻悻起身。
身后的长影忽然走至一侧，他掐表，面朝外面，沉着嗓：“再给十分钟。”
裴漾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
没卷完头发的许鹦鹉回了个大大的：“O——K——”
李靳瞟了眼扔在地上的水壶，和裴漾说：“张奇那屋有烧水。”
裴漾已经不想喝了，况且不想和张奇他们走动频繁，想想算了。
剩下的时间裴漾无聊打开微博，李靳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她下划着页面。节目组宣传预热做得到位，吸了大波粉丝。
她也是手欠，非要上网。
甲【哇靠，敢找裴漾，不！看！了！】
乙【江江好帅！Emmm咋嘛海报上和裴漾那么近，不是吧，搞事情（哭）】
丙【凭什么她站c位啊啊啊！！！阴魂不散！】
丁【为毛看个冷门综艺也能有她！裴漾滚出娱乐圈！】
四个路人一台戏。
这下好了，看到骂声，老实了。
张奇路过的时候瞟到她的屏幕，对上裴漾沉思的脸，以为是被伤到心了。
实则，当事人对发言人的头像看——骂她还顶着她的神图当头像，够神的。
张奇不懂社交软件，回去在李靳面前学舌：“看样子是难过了，女孩家的被骂那么难听，换谁都过意不去。你没见到她当时的表情，像要哭了。”
李靳心道，像要杀人还差不多。
张奇的话听一半信一半。
李靳没什么表示，张奇瞅见墙根下的礼盒，里面有三袋未拆封的卤牛肉。一般队里只有过节才摆上一桌，保质期短，放不了几天。
“这点牛肉给她们吃吧，队里就俩女同志，照顾一下。”
这话不知道又踩到李靳哪条尾巴了，怼道：“来了就不分男男女女，吃不了苦就走。”
张奇扯掉盖子上面的毛巾，抖一抖甩肩上，拎着三袋出门，不忘说：“人没说吃不了苦，我乐意给我妹送。”
李靳掐着腰回头，张奇飞毛腿蹿挺快，地上还有灰尘在飞。
他一看表，十分钟到，本意张口喊集合，嘴又闭上了，把秒表塞兜里。本来没什么，被那声“我妹”整得七窍生烟。
张奇浑然不知，来到女队员住所，屋里只有裴漾在，都是老熟人，他一扯嗓招呼声，猴子似的跨进门槛。
“东西给你放这了，晚上录完记得吃，别放坏了。”他补充一句，“靳哥让我来的，他嘴毒，心软。”
裴漾动动唇角，想起李靳刚才和郭晨希站在一起的画面，相谈甚欢啊，见到她，眼神划过，跟不认识一样。
张奇一看地上的热水壶扔在那，插上电也不亮灯，就知道是坏了，他提着裤腿蹲下来。
“帮你看看能不能修。”
“在家用还好好的，来了之后就没反应了。”裴漾也蹲下来，拎着插头，拿手指一指。
两个人的影子落在地上，一长一短。检查电器的过程中，闲聊了两句。
刚好，李靳路过门口，看到说说笑笑的两个人，张奇热得脸上淌汗，汗珠闪烁，不知疲，笑得欢。
他猛地吹哨，所有人放下手里事情，看了过去。
许鹦鹉：“集合了，走了走了。”
“快快快。”摄像老师支起三脚架，准备就位。
另外两名男嘉宾动作迅速，小跑了两步。
张奇说：“这样，一会结束了我再帮你看。”
“行。”
裴漾拍拍手上的灰，对上李靳的视线，后者站在不远处，慢慢背过身。
节目刚开始，强度不大。主要围绕环保知识宣传和简单的体能训练。第一环节为期一周，根据队员的身体适应状况安排进山。
从下午三点到七点，主要是热，手臂，腿上，脖子后面都晒秃噜皮了。山里蚊虫多，太阳一落，温差就拉大了。
四位明显细皮嫩肉，把皮肤抓的红彤彤。许鹦鹉最招蚊子，被草丛里的小虫咬了，挠了一下午，伤口泛着血丝，结痂后又痛又刺。
裴漾也没有幸免，两条腿和后背张灯结彩，一解散，她就拿没喝完的半瓶水往腿上冲。普通的药膏作用不大，水流冲洗过，凉凉的勉强能压一压痒意。
风吹干，几秒后又忍不住想挠。
李靳余光中找到那抹白皙的身影，还没看清，郭晨曦尖着嗓音，哒哒碎步跑来：“李队！你看看！”
她把腿朝前一伸，又扭着手臂给他看，指头点来点去：“这儿，这儿，全部都是，你们的蚊子能吃人！”
“怎么着，”李靳开玩笑道吗，“我帮你给它们老大哥吩咐一声，叮别人，别叮你。”
能开玩笑，没了那股严肃劲儿，关系多了份亲近，郭晨曦内心欣喜：“帮我看看呗，有没有药膏？”
“行，你回去等着，一会给你送过去。”
李靳回去，前脚刚进屋，张奇拎着烧水壶就要出门。
“干嘛去？”
“漾漾她们那没热水，我把咱们的给她们换换。”
“叫挺亲啊。”李靳掌着他后脑拍了拍，而后把脱下的薄外套握在手里，团成团，砸到张奇脑门上，“你给她送过去，我们用啥？”
“大老爷们又不讲究，喝啥都行，不喝也行。”
“行，你别喝。”
张奇在后头喊：“哎！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
李靳垂头笑笑，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共四个人，据说后续会有飞行嘉宾。
其中郭晨曦带资进组，制片方不敢得罪，屁股后面跟俩助理，嘘寒问暖。另外两位男嘉宾的助理和经纪人偶尔飞个视频电话，看看有没有出差错。
戴湘出差谈合作了，目前来不了，琪琪工作第一年，裴漾呵护打工牛马的身心健康，没让她来深山老林。
这会，她坐在木头凳上玩相机。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窗边一棵火红凤凰木，映在玻璃上，一道一道的影儿像流淌的血红的河。
叶子唰唰地扫过，极度温柔，摩挲过耳畔，天然的放松氧吧。
她举起摄像机，对准外面，将要定格，画面中心一暗，李靳闯入镜头，高大且沉默，黑背心，棕骨哨，颇显痞气。
咔嚓。
毫无预设，他们再见面的第一张合影躺在相机里了。
李靳拎着一只小铁箱，另一只手提着塑料袋，里面是驱虫、消毒消肿、跌打损伤的清凉药膏。
他打开小箱子，拿出来长长短短的工具，摁了下电水壶，指示灯不亮也不加热，他立马找到原因，底座的两个金属触点变形了。
风吹着他的头发，轻轻扫过脸侧，太阳穴往下几厘米的地方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
裴漾：“你脸怎么了？”
他抬了一下头，很快低下，拿一字改锥调整电壶底座：“山上弄的。”
都已经留疤了，估摸着是刚来的那一年不小心。
李靳理清红蓝的电线，底座就组装好了，他说：“好了，试试。”
裴漾过去接了点水，拍下电源，小灯乖乖亮了起来。检查完毕，没有失灵的地方，李靳把里面的清水倒掉，仔细地清洗壶身。
他五指粗长，指缘留有劳动长期积累的厚茧，动作麻利，没找到抹布用手掌抹去壶身的水珠，收拾完重新接满水，插上电，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交代：“等热了还要一会，别喝生水。”
她舔舔嘴唇，放下杯子。
保护站水资源有限，不能每天洗澡，又是夏天，身上像罩了一层油腻子一样难受，闷热的风一吹，肌肤的油腻又加厚一层。
“你们这有澡堂么？”
“有，离得远，今天去不了了，”李靳看了看她，她揪着领口抖了一下，身上同样一件背心，军绿色显得她肤白柔嫩，手腕纤细。
身后一丛盛大的凤凰花，草木葳蕤，像极梦中场景，失真了几分。
李靳视线弹回：“今天先凑合。”
他把另一只塑料袋放桌上，一管红色药膏是洗漱完擦的，一些是口服，清凉油，创口贴是必备。
剩下杂七杂八是以防万一会派上用场。
“那是什么？”裴漾抬抬下巴，瞄向压在袋子里的东西。
“耳塞，眼罩。”他一一拿出来，塑料袋团在手里，一句解释概括，“山里虫多，晚上吵。”
他没久留的打算，起身就要走。
裴漾看着他走到门口，忽然叫住：“你是不是早就准备了？”
李靳的脚步似乎动摇了，站定，讥笑：“想多了。”
裴漾抿唇浅笑：“你知道我要来。”
李靳懒洋洋，不屑地说：“知道是一回事，欢不欢迎是另一回事。”
他步履矫健。
“你就装！”
裴漾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简单三个字怼回去。
来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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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本会有联动，设定在同一个地点，当时写的时候想好了。看过那本的朋友，等着后面邵蔻和梁总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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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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