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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凌柏

祝昙被推得一晃,下意识用手臂挡住额头,从手臂下方看过去。

今天只有平时为首那一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一个人围追堵截到这里。

祝昙一路向后退,说实话他并不害怕他,但他讨厌冲突,以及可能发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这个总招惹祝昙的小孩,每天打扮得倒是花哨,像只高傲的孔雀。头发向后梳,有几根向前翘。

他用下巴指着祝昙,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扬下巴。

“你为什么不向大家道歉?”

空气寂静了几秒,见祝昙没反应,他又趾高气昂地好心解释:“道歉了我们就原谅你了,你为什么不道歉?”

祝昙已经退无可退,后肩触到路尽头的石墙:“道什么歉?”

金灿灿的斜阳落下几道,洒在对面孩童纯真的眼里,他眨眨眼睛,神采飞扬:“说你有错。然后我们就可以不再惩罚你,允许你和我们一起玩。”

在心里把这堆胡言乱语翻译为能听懂的人话,叫做:你为什么不表现得惊慌失措、孤立无援?为什么不因此向我们卑躬屈膝,恳求安宁和融入?

求饶了我们就不欺负你了,你为什么不求饶?

祝昙忍不住蹙了下眉头,唇角很小弧度地迅速抬了一下,轻声道:“谢谢,不用了。”

对面面子上挂不住了。没想到给了机会,他居然就这么轻飘飘放过。

他彻底发火了,这人到底凭什么?

从头到尾,他没有给过自己一点足够的重视,不恐惧、不躲避、不愤怒。

那他想怎样?这个初来乍到的家伙,他不想在这里好好生活了吗?他不知道自己能给他找多少不痛快吗?

夕阳消散的速度很快,金色光带消失了,剩下从白天到黑夜前以灰色过渡的天空。

祝昙看见对方眯起眼,呵了一声:“你到底在装什么啊?你这个——野种。”

他向前迈步,咬牙切齿地加快语速:“不要以为你从融城过来,就可以一直拽得话都懒得说的样子。你觉得这样就能干过我们?”

妄想症一样的发言。祝昙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气笑了:“你很关心我?”

“恶不恶心?”对面拔高音调,突然勃然大怒,像被揭穿了似的变得加倍尖刻,“关心你这个亲爸不知道是谁,妈还跟人跑了的野种?”

“谁说的?”祝昙静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我爸跟我说的。”

见祝昙又不说话,他像生怕他不信似的补充道:“还是你爸亲口跟我爸说的。”

“哦,”祝昙一字一字答,“跟我妈妈道歉。”

对方的眼神里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欣喜。

他第一次看见祝昙眼中含怒,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迈进,再接再厉:“这可不是我说的。要不是你妈这么做,你爸这么说……”

“道歉。”祝昙打断他。

“我偏——”

在他的“偏”字出口时,主动送到祝昙面前的脸也应声偏过去,伴随着“啪”一声脆响。

随后不知道是谁又动了手。

起先,两个人的后背轮流被对方抵在石墙前,后来视野渐渐不清,耳边充斥着不受控的嘶吼,纯靠蛮力瞎打一气。

祝昙毕竟平时不闹事,加上吃饭有一顿没一顿,体力不支,被对方用膝盖按着肚子,死死压在地上。

对方的手在空中摇来晃去,祝昙下意识在他接近时闭眼,巴掌却迟迟没落下来。

睁眼时,对方脸上挂着彩在笑,像是比划着改从哪把那一巴掌还回去。

他高高扬起手,为了蓄力一击。

祝昙这次没闭眼,哪怕眼皮正在下意识地疯狂颤抖,也不想再被他嘲弄。

那只手落下时,祝昙眼睛一眯,勉力克制住闭眼的本能。

从微睁的眼中,他清晰地目睹。

有一只手抓住了那只高高举起的手腕,另一只手环着他身上那个人,像揭锅盖似的把人从祝昙身上揭开。

那双手合起来,拍灰尘似的轻轻交错,然后伸向狼狈地躺在地上的祝昙。

“凌柏,你管什么闲事啊?”那个他被揭开的锅盖坐在地上,眉头压成一团,抬着上嘴唇使劲抱怨。

被称做凌柏的少年眼神往眼梢处一瞥,余光扫了一下怒气冲冲的锅盖,就又转了回来。

他两只手的手腕和手掌并在一起,摊开送到祝昙身前,像在等一只受惊了的小鸟跳进他手心。

见祝昙不动,他蹲下身偏头,抬起眼看祝昙的眼睛,并以抓握的动作向内收了收手指。

祝昙虽然也直直看向他,但还是不接他的手,但手攥成拳,胳膊肘在地上向后压,想支撑自己从地上坐起来。

凌柏恍然大悟似的,用口型朝祝昙“喔”了一下。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一旁正满脸不服气地坐着的人。

“唐瑞泽,我是多管闲事。那你是很闲吗,在这里没事找事?”

“不是!”唐瑞泽被他俯视,总觉得气势低了一截。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找到笃定的支持似的指着祝昙,“不是我没事找事啊,是他先动手的!”

凌柏转头看向依然躺在地上的祝昙,对方把眼一闭,顺带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意思是,是又怎么着了,认了。

凌柏神色一凛立刻做出了公平的裁决,重新看向唐瑞泽:“那就是你先找事,欺负到人家不得不动手了,对吗?”

唐瑞泽:“……”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甘道:“我欺负他?他这人就不道德!”

“怎么不道德了?”

唐瑞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恼道:“他脏死了!”

凌柏突然又回头看扫一眼祝昙,后者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

忽略打得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那人皮肤白润,微张着唇,像是童话里落难的公主……不对,小王子。

“哪脏了?”凌柏认认真真看过一遍,正色道,“挺干净的啊。欸,你脸上倒是沾灰了。”

唐瑞泽因对方的脑回路瞠目结舌,他觉得他应该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嗯?”凌柏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看他。

两个人认认真真面对面站着时,唐瑞泽突然有点发怵。

他和祝昙对打时,也比祝昙要高一点,那是足以让他心生优越感的一点距离。

但凌柏比唐瑞泽高出来的距离就不止于此了。

唐瑞泽看祝昙依然近乎平视,但凌柏看唐瑞泽,完全足够昂首再垂眸。

他们的年龄大概只差了两岁,但对于小学毕业和即将初三这两个阶段来说,可以分别称为孩子和少年。

凌柏在生长发育上,明显比他们高出一个等级。

“呵呵,”思及于此,唐瑞泽干笑了一下,“算了,我这次就不跟他计较了。”

“嗯,”凌柏点点头,“嗯?还有下次?”

唐瑞泽又愣住了,反应过来时脸上已龇牙咧嘴,气得没接上话。

凌柏乘胜追击:“唐瑞泽,你爸别的不说,至少兢兢业业,让你吃得太饱。他做的生意想一家独大不容易,你却在外面败坏他的名声,是觉得家里一点口碑都不需要?”

“瞪着我干什么?没事的话就先回家吧。记得把脸上灰擦了啊,别让你爸发现你又在外面犯事——”

最后一句话凌柏是伸着脖子,把一只手圈成喇叭状,对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说的。

直到落荒而逃的背影完全消失,凌柏才再次蹲下身,朝依然躺着的小王子伸出手,这次的手不再是只大饼变卷饼地摆在那里。

祝昙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睁开了眼,目光正追踪着凌柏的身影和动作。

凌柏一手穿过祝昙身后,圈着他的两只胳膊和身体,另一只手抓住他一侧的手背到手腕,帮他把上半身立起来。

“刚刚是不是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凌柏依然留一只胳膊支撑着他的后背,抽出另只手轻轻揉了揉他后脑勺。以那样的姿势躺在地上,免不了被撞得晕一阵子。

“嗯。”

祝昙鼻尖上也沾了灰,凌柏顺手给他擦掉了:“我叫凌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祝昙,”对方顿了顿,“你难道不知道吗?”

凌柏是故意这么问,因此有些讶异于他的敏感和脾性,但还是笑起来:“小自大狂,谁都应该知道你叫什么吗?”

祝昙对他这种故作成熟的语气很不满:“你也没多大吧。”

“你应该和唐瑞泽差不多大吧。那我确实比你大得不多,两岁,”凌柏很耐心地向他解释,“但是呢,给你解决掉一些同龄人的麻烦,也足够了。”

祝昙抿着唇不说话了,结果对方又问:“刚刚怎么回事?”

祝昙以为这是在向他质问事情来龙去脉,正想装哑巴,又听对方讲:“帮你起来你不好意思?还是有人在你不好意思?”

话可真多,祝昙想。

“那你一直在地上躺着,看起来也挺无所谓的。再说,最后不还是我帮你起来的吗?”凌柏又去摸他脑袋,这次不是后脑勺,而是抚平他乱七八糟的发顶,“喔——分开的话你都可以。但是有人在时,要我帮你起来,你就不好意思了,是不是?”

心事微妙地被戳中,祝昙有点不爽。

这个长得很乖巧的小孩又不说话了,脾气倔得很的锯嘴葫芦。

但想法都写在脸上,正在以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明显表情展露着心绪。

凌柏觉得这撅着嘴的小孩好可爱。

明明好乖,又张牙舞爪地展示着不乖。

为什么要这样?

凌柏突然想到小时候扑的蝴蝶。

它在玻璃瓶里拼命扇动翅膀时,努力亮出慑人的眼斑。

因为扇得太用力,像是翅膀都要折断。

最后凌柏把它放走了。

遥远回忆里的脆弱生灵,让凌柏的心突然很陌生地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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