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你是一名资质平平仅靠拼命进入实验班的高三生,每日靠着“还有一个月解放”的信念撑着不在数学课上精神崩溃,突然有一天发现日子正在毫无规律地断断续续重演,每一天都在拷问你同一个问题——
要么这鬼日子永无尽头,要么将在第二天重归正常。
你该如何抉择?
梅若惜坐在五模考场第二排,因为前面考生没来,暴露在监考老师目光之下,但面对数学卷子竟然有些愣神。
“这个题目我见过。”
还没开考,窗外的蝉鸣依旧,一题题白纸黑字那么熟悉却并不让人欣喜,因为答案处的空白也是那么熟悉,熟悉的绝望。
“不对,至少有两题答案能想起来吧。”
梅若惜顾不上趁着打铃前的时间心算前五题,盯着那几道后面几道题目绞尽脑汁,从脑海里一节节数学课里妄图抠出蛛丝马迹,哪怕是只有一块模糊板书的记忆呢。
空气焦灼,头顶的风扇“吱扭吱扭”地乱叫,随着铃声打响,周围的考生齐一俯身,“刷刷”的书写声瞬时淹没考场。
“为什么?这些选项都不像啊!”
大颗的汗珠滴在桌子上,“哒”地一声惊醒梅若惜,她浪费了整整五分钟,换来的却是连一个近似的答案都蒙不出来,因为她好像只把题目像背历史一样重复了一万遍,却从来没想过题目应该有一个答案!
“天,夭寿哦。”
梅若惜不敢放松,忙回过头来从第一题写起。在草稿纸上每写一笔,都有难以名状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但熟悉感不是在其他场景见过,而是就在这里,自己就在这个考场里写了一遍又一遍这张卷子。
数学考试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的。在第一名交卷哼着小调起身走人时还剩 10 分钟,第二名翻卷完成第二次检查时还有 5 分钟,当自己堪堪在压轴题上写下一个“解”时,考试已经结束,但老师还没有收卷到面前的搏命挣扎。
“五模数学也太难了吧!”
“改革怎么就改在我们头上,全是新题型!”
“我答题卡背面只会写三个『解』!”
“选择填空后三题谁做过?到底哪个挨千刀的会这么出题啊!”
老师前脚离场,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
“唉唉,惜惜,你选择倒数第三题做出来了吗?那道题太新了,我看都没看就跳过了。”
李报晓趴在后面拿尺子戳了戳梅若惜,有气无力地抱怨道:
“就知道老肖参与命题肯定没憋好,那节自习就盯着咱们笑,愣是一点题都不透露,怎么就藏得那么严实?”
“我也没做出来。”
梅若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冷汗浸了一身,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微妙的熟悉感还在像骨头里的蚂蚁,咬得她不自在。
“我今天晚自习不上了,普通班周六晚上都能回去,我也得回去疗养一下被数学鞭挞的大脑。这个 M 臣妾真做不来,函数大人的强制爱妾无福消受。”
“你是害怕你同桌又拉着一堆人对答案,叫你听到吧。”
梅若惜转过身,笑着打趣道。
“我替你记着,一定让你考文综前就知道数学成绩。”
“啊啊啊,你嘴怎么那么毒!我熬不到那时候,现在我就要服毒去了!”
梅若惜笑着推开故意撅着嘴贴过来的李报晓,打打闹闹送她出了校门。
夕阳东下,环绕太阳轮廓的绿环晕眩,像水中浮萍一般铺展,映照得学校小池塘的池水莹莹。梅若惜倚坐在湖心小亭中,看天边云朵像火苗长了苔藓。
梅若惜心里很乱,因为她甚至对之前的熟悉感,和没由头的熟悉感所引起的心烦意躁感到熟悉。
她似乎早已知道今天数学相当难,闺蜜今晚撤退,还有湖边树上蹲坐着一只猫……她偏过头看过去,果然树上坐着一只——
一只人?
梅若惜眯着眼睛去瞧斑驳叶影下的人,实在是个惊喜,针对这样一天来说。
她假装不在意,东张西望、看天看地地朝那棵树下走去,装作不知道树上有人,好像只是望天,悄悄往树梢上望去,却只看见一只橘猫。
【你找我?】
【啊!】
梅若惜被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跳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靠在树干上,没个正形地笑着看她,心里不自觉有些尴尬、恼火,偏过脸来回道:
“误会了,我路过而已。”
说着正要走时,那人毫不避讳地拽住她的手。
“你明天还要再考一次数学,信不信?”
若是以前听到这话,梅若惜只会当又是一个被高三逼疯的傻子,但现在,她不由得开始认真想这句不应当出现在现实的话。
她甩开那人的手,站定问道:
“我叫李报晓,你叫什么?”
“沈诚,我只告诉你我的名字,可别告诉李报晓。可以吗,梅若惜同学?”
梅若惜不知为何并不意外这人知道自己名字,隐隐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
“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不玩中二角色扮演。”
“长话短说,你心里清楚,没有需要我解释的。”
【循环?】
“可以这么理解。”
梅若惜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嗳、嗳,不要逃避现实啊!你不是感觉到了吗?”
“那是因为你这个因果之外的人打扰到我了,只要远离你,我就感觉不到了!”
“啊?为什么要这么理解啊?你等等嘛。”
梅若惜不理会跟过来的沈诚,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去。
“只要我不知道,就是没发生,换一个人陪你拯救世界吧,我是废物。”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是我选择的你啊?”
“你知道的比我多,说明你才是 No.1 之类的,那我现在加入不就是纯送吗?到时候你拯救世界成功,做了无名英雄,我却一点痕迹不剩,留下你独自一人深深怀念。剧本肯定是这样的,我要做 npc,我就要做坐享其成的那个;再不济,无痛毁灭也没问题。”
“不要那么悲观嘛,一般祭天的都是老大哥和美人,你可以逃过一劫的。再说,你都说出这种话了,这不妥妥墨菲定律受害预定吗?”
梅若惜头也不回地出了校门,戴上头盔,骑上电动车,拿着钥匙指着还在喋喋不休的沈诚威胁道:
“不要看我接受得快就拽上我,明天,严谨点,之后不准再把我拖下水。”
说完,骑车便走,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在一个红绿灯后彻底消失。
梅若惜对奶奶称病,潦草地吃了晚饭,喝了点药便洗漱后上了床,在老人催促下盖上毯子闭上了眼睛。
自高三以来,她从来没有那么早合眼,但还是不一会儿便意识模糊起来。
“明天正常过来吧。”
她怀着这份信念睡下了。
第二天,她特意躲在教室里没出去,果然没有再看到那人,虽然已经确定是循环,但她安慰自己只是一点副作用。
第三天,她又做了一遍五模数学,因为不敢赌第二天会不会突然恢复正常,她痛苦地完完整整地做完后,仍旧坚持“考一科,扔一科”,没有在晚自习对答案。
第四天,她又做了一遍死难的数学卷子,晚自习在挣扎中只对了选择答案。
第五天,她又做了这张挨千刀的卷子,晚自习大对特对,对得发了疯、发了狂、对了个天昏地暗、地老天荒。
第六天,她背下了所有答案和步骤。
第七天,她默写完了整张试卷,在第一名瞳孔地震下,假装不经意地露出满满当当的答题卡,提前半小时交卷。
第八天,她在晚自习高谈阔论,和数学老师激情探讨数学世界,获得连连掌声。
第九天,她做不下去了,她只想把这卷子烧了。
第十天,她在湖边树上抓到了沈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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