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呢?效率呢?十天了,整整二百四十个小时啊!你的队友呢?方案呢?快点拯救这个世界吧!”
梅若惜扶着柱子,崩溃大叫:
“我压抑、我愤怒、我苦啊!十天啊,因为信任你的能力,我是一天没敢缺考啊!”
沈诚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说道:
“我形孤影只、只身一人、人微言轻,实在是孤掌难鸣、孤舟蓑笠翁,施主不要再为难小道了,阿门。”
“真的没有第三个觉醒的吗?”
梅若惜扶额惨笑,即使答案近在眼前,但仍然不甘心地问道。
“暂无,但如果你一定要一个质数的话,可以第five人格启动,7 也是质数。”
甘心了。
“和我说说你目前掌握的信息吧。做不了 npc 是我的命,我了解。”
“世界在循环。”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们的团队工作。”
“啊?”
梅若惜一拍长椅站起,盯着沈诚那张端正但不务正业的脸,尤其是似乎是嘲弄的微笑,气不打一处来,
“好哥哥,那么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在趁火打劫、放纵堕落吗?”
“吾今日来盘坐在此书上打坐冥想、修身养性,只待再会有缘人,以修成正果,阿弥陀佛。”
梅若惜冷静下来,只感到不对劲,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世界在循环的?”
“就在你的前一天。”
“你是哪个班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 13 班的,理科班,你不认识我很正常,但你闺蜜李报晓分班前和我是一个班的哦。你不会在怀疑我吧?”
“你一开口就能说出我的名字,我当然要问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直待在学校?”
“直觉。”
沈诚仍旧嬉皮笑脸的,掰下一根野花,咬着草茎里的汁水,回答道:
“我就是感觉学校里有我需要的,所以我遇见了你,显然这里还有我们需要解决的。”
梅若惜冷冷地看着眼前人把手中的野花瓣滤下、碾碎,染红了指尖,确信这些话真假参半,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你说你是在我的前一天,也是数学考试吗?”
“不,是语文考试那天。忘了和你说了,循环好像是断断续续的,真正的昨天只发生了两次,而今天应该还要再来一次。”
“你怎么知道?”
“太阳上有答案。”
顺着沈诚手指方向,梅若惜眯着眼往东边望那轮将下的太阳,莹莹的绿光环绕,微不可查地旋转——
一切如常。
“为什么?”
“直觉。”
梅若惜不打算纠结这个原因了,抱着手问道:
“我们应该怎么做?”
“先烧了这里。”
“真是神经病。”
梅若惜无语地笑了笑。
“说点有用的,循环的节点在哪里?自然宇宙是不存在时间的,人类的计时不过是地球的运动,难道是地球自转一圈后就反方向转一圈吗?那么不受影响的我们应该能看到反方向的钟。即使假设这期间我们也受影响,但节点到底在哪里?我每天凌晨一点才睡,所以变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这应当是我们首要解决的。”
沈诚没有接话,仍旧吊儿郎当地靠着树干,静静地听她分析,脸庞染上环光的莹莹绿色,像油彩印迹,违和地显出几分忧郁的神采。
上课铃声响起,空气陷入死寂的凝固,这时梅若惜才发觉短袖外的半截胳膊晒得隐隐发痛,于是退回湖边长廊的阴影里,朝树荫下的沈诚喊道:
“你说呢?”
沈诚不说话,逆时针绕树一圈,再背着手站定,仍旧笑着说道:
“你还是不信任我。你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不是吗?”
“你为什么说我知道?”
梅若惜毫不犹豫地回呛道,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守着我。”
梅若惜看着沈诚往前一步,心里一紧,半边身子忙撤到廊柱后面,心跳得发慌,顾不得想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视线紧紧锁定他的下一步动作。
沈诚背着光线,看不清他的表情,影子被夕阳拉长到梅若惜脚边,随一阵微风隐隐晃动。
“扑通”
他旋身翻过栅栏跳入湖里。
梅若惜仍躲在柱子后面,不确定沈诚在玩什么。
沈诚宁愿跳湖,都不愿意多吐露一个字,梅若惜猜测:要么是他被下了什么禁令,要么他傲慢地认为自己一定无脑跟随他。
无论怎样,自己都是相当被动的一方,小心为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湖再次陷入寂静。蝉鸣、圆月、水汽蒸腾,梅若惜借着路灯的光线慢慢移到沈诚跳下去的地方,试探着往水里瞧,没想到四目相对。
“啊!”
梅若惜短呼一声,立马捂上嘴巴——沈诚现在是一具尸体,原本就白嫩的皮肤在粼粼水光中更是像珍珠一般,瞳孔放大,的确不见生气。
“疯子,这个神经病!”
梅若惜意识到那句“守着我”是什么意思了,他要她看着时间回转,他在赌今天一定会再循环。
她盯着那双涣散的眸子,它们好像在嘲笑自己,洋洋得意于又浪费自己一晚上的时间,只能忍受着蚊虫和无聊,只能在这里守孝一样守着他。
梅若惜摇摇头,退回岸边,在那棵树下席地而坐,托着脸听自己急促的心跳,大滴大滴的汗珠粘稠纵横流下,正如思绪混乱如一锅粥。
她从发现循环第三天起就没有在晚上合眼,循环的节点她把握不到,或者说根本没有节点,就是如往常时间流淌一般自然。
手中掰断的铅笔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笔盒里,打碎的玻璃猛然间复原,划烂的地图上的裂隙眨眼间消失,而她的房间灯火通明,眼睛完全没有对突如其来的光线的不适。一切变化在地方时 12 点的边界中无限细分的某一时刻出现并同时完成。
她从来都没有完全跳出循环,她的部分身体也随着回到那个时刻,她所保留的只有记忆,甚至连对于突然变化的反射和恐慌都没有,她的意识前置也进入了循环。
所有观测都不过个体的臆想,根本没有能够把握的绝对。
梅若惜靠着树干,望着天边那轮满月,月光的幽绿如水洗般清冷;月明星稀,耳边湖风,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听下课铃、放学铃、延时清场铃依次打响,一阵阵声浪飘过,反复回归平静,最终将至午夜。
“还有十分钟。”
梅若惜看着腕表,打了个哈欠,扭头看见沈诚的头抵着湖心小亭的支柱,一遍又一遍地冲撞,活像水鬼版的铁杵磨针,不由得露出微笑。
她已经打定主意,沈诚不是一个可以交付后背的队友,但他可能是自己摆脱这座时间牢笼的唯一可能了。
“奶奶现在一定急疯了,但也无所谓了,她再过十分钟就在梦乡了。我也想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跟大家一起毫无负担地睡下啊,这里风吹得好冷……”
梅若惜站起来活动活动冰凉发酸的身子,边伸展胳膊,边往沈诚在的湖心小亭走去,单膝跪在小亭长椅上,趴在围栏上看那个已经有些浮肿的模糊 body,心里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复活吧,人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