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惜揉揉眼睛，一看时间，自己竟然睡了一小时，相当于0.4场主科考试了。
她歪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沈诚正在淡定地喝茶，似乎听不到愈来愈急促的敲门声。
“来收你来了，还喝。”
“来收你来了，还睡。”
沈诚放下茶杯，起身去开门，顿时涌进七八个穿不同制服的大汉和三四名女警，迅速搜查起整间房子。为首的警官是一个中年女人，高高的个头，宽肩窄脸，还未进门就示意其他警官立刻上前把梅若惜和沈诚架了起来。
警官不说话，慢慢地走进来，盯着这两个高中生。她十余年的职业生涯中见过不少犯事的未成年人，她有一个女儿，所以她能理解在高压下这些孩子可能会做出傻事，但这次的严重性不是以前那些小打小闹可以相提并论的。
面对这两个孩子淡定的表现，她不是非常惊讶——能做出这种事的，自然不会是正常学生。现在证据确凿，监控清清楚楚，但其中疑点重重是她始料未及的。
“报告，无异常！”
警官听了报告后，依旧死死盯着这两个学生。客厅人满为患，显得局促，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外面声音逐渐平息，屋内每个人的影子都在灯光下凝固。她仍在观察，但不见变化，便开口道：
“我是刘警官，沈诚、梅若惜，对吧？”
刘警官出示证件后，上前两步，对架着沈诚的男警官吩咐道：
“带他去另一个房间，尽快联系到他的监护人。”
随后盯着梅若惜，她捉摸不透昨晚这个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监控中，昨夜十一点半她出现在七公里以外的小区电梯中，老人说她十二点才洗漱完，但她毫无疑问在十二点半出现在学校中。没有任何影像记录到她路上的行踪，甚至可以说她应该连家门都没有出。
很有问题，几乎可以去拍《走近科学》，但用科学解释来解释的话，这指向还有第三个人参与，而且更为棘手。
想到这里，刘警官挂上和蔼的笑容，摆摆手让女警放开梅若惜，拉着女孩的手坐在沙发上。
“高三压力很大吧，我听我家孩子说你们实验班周日放假半天都在学校自习，太辛苦了，身体哪里吃得消？”
“就是啊，自从百日以来，真是这辈子没活过那么苦的日子……”
刘警官听着梅若惜絮絮叨叨的抱怨，猜测应该的确和检验人员推断的一致，这是蓄谋已久，但并非是精心设计的行为，也许真的不存在其他人的参与。
“沈诚就是个精神病，什么都瞒着我！我真后悔听他的话，呜呜”
刘警官轻轻拍着梅若惜的后背，温柔地给她擦眼泪，顺着她的话，说道：
“你喜欢他，是不是？”
“嗯嗯，他说他家保姆会替我顶罪的，但回来他就说他自己住这，只是骗我的！但这根本就不像他一个人住的样子嘛！谁家高三了，还有时间做家务！阿姨，我没法高考了！”
“哎呀呀，你个小姑娘真是傻。他如果有个大人帮他，怎么会找你个小丫头做这些事呢？你难不成见过那人？”
“我没见过，但，但没人的话，你看嘛，插花都是今早新换的。”
刘警官瞟了一眼那瓶插花，眼神凌厉起来，收起笑容，起身厉声呵斥道：
“演够没有？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玩这套。听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没有？我告诉你，你这是纵火重罪，十年起步。”
顿了一会儿，刘警官放缓语气。
“我已经通知你家里人了，你等等会见到他们。好好考虑一下，你奶奶一个老人照顾你那么多年，你对得起她吗？”
刘警官看着沙发上静静不动的梅若惜，那副平静的神态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刘警官没有忽略她的视线从花瓶上一扫而过，看样子是没有说到要害地方。
“小王，你先看着她，我去那边看一下，等会儿回局里。”
刘警官走时不经意又瞟了一眼柜子上的插花，分明还是枯萎的样子，水里生了绿藻，台子上落了浮灰，心里暗想：
“这孩子，拿谎话消遣我呢。”
来到隔壁房间，沈诚歪七扭八地斜倚在椅子上，嘲笑似的看着对面正在打电话的警员。
“小汪，联系上了吗？”
“没有人接。这小孩前面给了两个空号，这个恐怕也是胡诌的，嘴里没一句实话。”
刘警官无奈地捏捏睛明穴，凭借多年经验，她敏锐地感受到这件案子本身并不复杂，但这俩犯人才是最大的疑点。社会关系简单的前提下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虽然好几年没有大案，但谁知道会发生神恶魔事情。
她瞥了一眼沈诚，这小孩正头顶着椅背伸懒腰，看来现在是问不出什么的。
“带回局里审吧，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说着，刘警官走出房门，临走又看一眼那瓶插花，似乎枯萎得更厉害了。她心底一阵寒意，正对上梅若惜嘲弄的双眸，不由得慢慢走过去仔细端详这瓶**了的插花。
瓶中的水已经干涸，枯黄的水藻上都蒙上了一层灰，梗茎间有蛛网粘连。柜子上更是和房间其他地方一样，似乎很久无人居住，落满了尘埃，自己才站不久，衣服就已经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倒是这两个被扣着的人还干净。
刘警官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吩咐道：
“带走。”
警局审讯室的观察间里，刘警官面色凝重地盯着监控里不同房间的两人，对正在浏览审问材料的小王和小汪说道：
“注意把握分寸，现在犯罪事实很明确了，疑点在于纵火行为之外。小王，这个女学生心理防线较弱，找准突破口。小汪，那个男孩背景有很大问题，做好心理准备。”
“那个花瓶送检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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