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往昔的校园里面,这里此时早已经破败不堪,往日的嬉戏声早已经没有,小小升旗台上也早已经布满了杂草。
过去的一幕幕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校园,这里很宁静,大家会在昏暗的灯光下,在宁静的校园里面慢慢的闲逛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夜色下的校园和白天很不一样,这里很宁静,唯一的声音便是夏日的蝉鸣和蛙声。
大家欢笑的稚嫩面孔仿佛还近在眼前,一张张,是那么的清晰可见,那竟然是雨燕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雨燕想,要是自己能够有机会再次回到日落潭去那该多好啊,可惜这一切只不过都只是她一个人幻想出来的罢了。
就连刚才那破败的校园场景也是她做梦幻想出来的,因为那已经是她回不去的地方了。
因昨晚没有睡好,她醒来的时候全身无力,眼睛干涩得厉害,甚至有些睁不开眼,但是想到自己仅剩不多的时间,于是没有过多的懒床便起身去洗涑刷牙。
在此之前去上了个厕所,只因昨晚喝了太多茶水,出来后双手接过水龙头的简单往自己脸上泼了一两下就完事了。
这时才发现家里的洗脸巾用完了,就从吃饭的桌子上面抽了一两张擦掉脸上残留的水珠。
继而她又拿起地上的去水龙头那里接了满满一大壶水,再在里面丢了两包菊花茶茶叶包就开始煮茶。
等这些事完成后才回卧室去逐个捡起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纸张,每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写满了东西,凌乱不堪,这是昨晚的战况。
整整三个多月了,她一直把自己困在了这几十平方米的小地方,没日没夜的专研着那些怎么也弄不明白的文字,这些耗尽她全部心血,让她以比常人快的速度迅速的衰老去。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符,头发凌乱不堪,双目无神,凹陷得厉害,这几个月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饿的时候抓起桌子上的硬饼干胡乱啃两口,然后对着茶水咽下去。
只是用来进食的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她都不舍停下来,她手里依旧拿着那本晦涩难懂的书籍看着,眼珠子突出得厉害,不过不攻破这些她永远也无法停下来。
而这种执念已经完全侵蚀到了她的神经,让她这段时间记东西很困难,一整天下来几乎什么也没有记住,脑子一团浆糊,什么也没有学到,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笨,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她就像走火入魔了般,无法停下来。
她必须要快一些,再快一些,她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她一刻也不能停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推动着她,因为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些黑无天日的日子,她就越发感到绝望。
然而事实却是,现在的情况也并不比那种结局好多少,她依旧活在痛苦的煎熬当中,没有目标。
她其实是个可怜人,她所追求的一切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要的,可是她想要的她又没有能力,她是一个失败者,是一个可怜虫。
她把自己的双手双脚早早的砍掉了,只为了把自己囚禁在这里,死啃着着最没有用的东西,可是什么有用呢,她又不知道,她不知道是不是很多人都像她一样,活像行尸走肉。
她不禁又想起三岁那年那辆木制的小推车,画面中两个小人儿,她们每人一辆只有一个轮子,以及两个长长手柄供推拉的小推车在布满小石块的小道上推跑着,那是一条通往下方大路的小道。她们一起推到下面,然后再一起从下面慢慢推上来。
这时候还能看到一些类似于勺子一样光滑嫩白,有一定厚度的花瓣掉落在了一大堆枯黄的叶片上面。在那小道上,正有一棵高大结满类似于勺子一样东西白色花瓣的大树就矗立在那里。两个人喜欢去树下把这些神奇的花瓣拾起来,然后一片叠着一片把它们整整齐齐的叠得很高。
特别是那个味道,真的很好闻,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那时候,只是觉得这棵树好高,好大,每一年都在盼望着这些好看的光滑的勺子花瓣能够从上面掉落下来,拾取这些花瓣似乎成为了一件无法言语的幸福。
树,总是能给她们带来很多惊喜,所以她们很喜欢摸索这些。在一个陡峭,表面覆盖着很多碎石块的地方,那里有一棵神奇的大树,更重要的是到了一定时间,就会有一种很神奇的果实从上面掉落下来,听大人说那是可以入药的东西。
总之,在她们印象中,大人对这个东西都听稀奇的,所以她们越发喜欢去捡。
这让她们觉得很幸福,那是她们一粒一粒拾起来的,用自己的小手。
那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是活的,无不焕发着生机,她们还特别喜欢闻砍竹子闻其清香,也喜欢专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每到四月份中旬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白花花的水晶包。
而这些水晶包不仅长得好看,吃起来也非常的甘甜,那可以说是一种水果了,但是当她们用自己的小背篓背了满满一大篓回来的时候,突发好奇的想用它做菜,她发誓,她想那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东西了,没有之一。
后来,她们又一起发现了枫树,每当春天万物正在快速复苏,葱绿的枝叶争相爬满枝头的时候,在炎炎的夏日下,她们小小的身影在刚长出嫩绿色枫叶的枫树上使劲的扒拉着,像寻找宝物一样,只为了找到一样吃起来像冰凉糖一样,但是事后又有一种甘甜感的东西。
它们就像一颗颗小疙瘩,从新长出的嫩枝丫略显靠近前半分的地方冒出来,像是枝干变异长出水痘般,从枝节出突出了,但是那确实是一颗颗白色透明的小果实,水分很足。
但是它们很稀少,一棵偶尔会有那么几支枝丫有,因为这不是那些不是它们的果实,就像是在生长的过程中不小心变异出来的,完全看缘分,但是时间就了,次数多了,大家也就开始慢慢有经验了。
那时候,虽然顶着炎炎夏日,但是却一点也不热,因为到处都是枝繁叶茂的葱绿林木,还有徐徐而来的清风,伴随躲在枝头上的知了声,随着太阳不断上移至头顶上空,知了的叫声越发的热烈,她想那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特别是伴随着那漫天飞舞的雪白色类似于樱花的花瓣,那画面,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曾经在那样的地方生活过,那是那时候她们的夏天。
那是一个仅属于她和小风,她们两个人的夏天。只是没想到那竟然会是她这短暂一生当中唯一可以触碰到的最幸福和最快乐的时候。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看着遍地的书籍,雨燕从中站了起来,她推开了窗户,顿时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飘来,可是现在明明才五月份啊,哪里来的桂花香,雨燕不断探出头去看,那是千里香。
雨燕从没有注意过她住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一株千里香在,它就长在盆栽当中,但是它却长得很茂盛,很葱绿,淡黄色的花蕊,上面还有采集花粉的蜜蜂在,烈日暴晒下,它却依旧枝繁叶茂,越发显得葱葱绿绿,完全没有一片叶子是焉的。
就这时候,雨燕的手不小心碰掉了靠近窗户的桌子上的一本书,只见那是一本尚且泛着蜡黄色色泽的陈旧笔记本,雨燕微楞,继而弯下腰去将它捡了起来。
在此之前,雨燕一直不敢打开这本笔记本,因为这里面记录的东西于她而言太过于珍贵了,那是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全部,她能做的只能是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却没有勇气打开它。
上面记录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记忆,还承载着她和小风两个人的共同记忆,翻看的第一页,是那个时候最流行的曲子,上面的每一首曲子都是小风晚上回家的时候一字一句帮她抄写上去的,那是小风的字迹。
还有被制成各种标本的花瓣和叶子,其中有一片紫色的花瓣还是她和小风当时一起制作的,十多年了,但是此刻闻着,上面似乎还残留有淡淡的花香。那还是她和小风两个人一起制作的第一个标本。
其中还有两个小人手拉手,她们一起在风中飞扬,在雨中狂欢,在山顶上呐喊,在树上乱窜。这些点点滴滴都是她和小风两个人的记忆。那时候还尚不太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她却把它们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如今,好在她当时都记下来了。
雨燕看着看着不禁泪如雨下,她真的好像回到过去,回到她身边还有小风的日子,那个时候的她尽管什么都不是,但是她至少可以做她真实的自己,她这些年其实真的很想念小风。
可是从她不管不顾的离开了落日潭,父母需要她的时候也没有回去,她把这一切都交给了小风,把自己所有的事都推给了小风,她知道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回到那个地方,再也不配成为小风的朋友,而小风她也不会再想和自己说话了。
她想小风她一定很生自己的气吧,那她会恨自己吗,她想……会吗,可她却不敢想。
而这本记忆也成为了她不敢打开看的东西,她就是这样,总是尽可能摒弃掉一切可以影响到自己的东西,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真的很可悲。
有时候她在想,小风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对小风究竟是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可是她说不清。
她和小风,她们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和小风在一起的日子她很轻松,小风就像是她幻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一般,她很容易懂自己,自己在她面前就不需要伪装。
记忆中的小风她真的很温柔,也很单纯,可以说是非常的单纯,而这些是雨燕没有的,所以雨燕才会如此喜欢着她,也想要保护她。好在小风需要她,特别是小风她在经历了一次爬树被卡在树上下不来的心理创伤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害怕爬树。
其实有一个秘密,雨燕她从来没有和小风说过,到现在为止,她都一直死守着这个秘密,她觉得这个秘密只需要自己知道就好了。
那一年夏天,风浪吹过葱葱绿绿草海,小风和雨燕两个人就并肩坐在斜坡的高高草海上,风浪从远处带来了青草的芳香,将两个人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树。两个人此时都沉浸在着舒适的气息当中。
突然,雨燕的手被一旁的小风轻轻握住,雨燕于是转头看向了她,那是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的小风,她的眼睛大大的。
她说:“雨燕,你能不能最后一次帮我实现一个想法。”
小风一直觉得雨燕脑子里想法奇奇怪怪,但是在雨燕看来,小风自己又何曾不是呢,虽然小风一直说她不够聪明,脑子很笨,不像她,很聪明,有很有想法,很勇敢,但其实最勇敢的是小风,而她只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当小风的脸突然靠得很近的时候,雨燕心脏突然骤停了一下,感受着那温凉的唇意。
她不讨厌,她是喜欢小风的。于是她趴在小风身上,小风眼神里有些诧异,继而却又温暖一笑。
这次轮到雨燕诧异,但是她却不想松开,小风她真的很温柔,她喜欢这样的小风。
所以她愿意为小风做任何事,包括满足她的好奇心,她想保护小风这一点。
“你总是将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验证在我身上,这一点也不公平。”
最后,雨燕还是忍不住嘟嚷道
小风却被雨燕在她身上乱挠咯咯的笑个不停,她边笑一边向雨燕求饶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
雨燕其实想说,小风她想试多少次都可以,她甚至很开心小风相信她,她只是觉得很开心,她想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一辈子陪她去探索更多的世界,只要她们能一直留在彼此身边就好。
但是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再也回不去了。也许是因为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了,雨燕这些日子越发想念小风,她几乎每天都能够梦见她和小风两人在一起的日子。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医生也说她时日不多了,她想这也挺好的,就这样保持着年轻的容颜死去也挺好的,她其实讨厌皱巴巴的皮肤,这是上天给她最体面的死法了。
她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可以留下一点东西,虽然知道小风她不会需要的,可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任性了。
她只是没想到临死的时候还想要继续拖着小风,她想她们这辈子注定是要参进彼此的生命里再也分不清了。
她希望当这些东西全部交到小风手上的时候,小风能够原谅她最后一次的任性。
只是自己死后小风她会忘了她吗,会吗,会吧,可是她多么希望小风永远也不要忘记她。
她们的故事,由她提笔开始,希望可以通过小风结束,雨燕没想到自己最后死掉的时候都还要靠从小风这里获得安宁。
之前,小风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飞得更远,但是小风她似乎忘记了,没有了风的相随,雨燕她终究是飞不远的。
如今风停了,雨燕也落地了,无论她多么眷恋。
再见了,小风。
——直深爱着你的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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