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日巳时刚过,宫里便来人催促,庄承彧跟着前来接人的袁嬷嬷一同进宫。
袁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庄贵妃刚进宫时便是由她侍候。
“嬷嬷,不知姑姑近来身体可好?”
老嬷嬷笑的一脸慈祥,“贵妃一切安好,只是想念公子,公子刚一进京,就催着老奴来接公子来了。”
因嬷嬷出宫时乘了车架,庄贵妃特意交待了出宫时会安排宫人送他,庄承彧便没有另备马车,与袁嬷嬷一同上了贵妃行辕。
自从庄承彧六岁时随祖父回湘陵,便很久没有见过姑姑庄清圆,还是几年前皇帝恩准贵妃回乡省亲时见过一面。
车架晃晃悠悠,从神策街进了光华门,光华门是皇宫东门,庄府也在京都东边,从光华门进宫之后沿着车道一直往北走,就到了贵妃的圆宜殿。
贵妃早已命人在殿前候着,庄承彧甫一下车,便有宫女迎了上来。
“庄公子,贵妃一早便在殿中等着了,请随奴婢来。”
庄承彧认出是一直跟在姑姑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微微笑着,“有劳月桐姐姐了。”
月桐笑意更甚,只贵妃回湘陵省亲时跟着贵妃见过一面,没想到庄公子竟还记得她,无怪乎贵妃一直念着这个侄子,这样貌气度,比王孙世子也是不输的。
进了正殿,庄承彧刚要行礼,便被贵妃握住手臂轻拉了起来,“思省,不必多礼。”
庄承彧顺势起身,喊了声“姑姑”,庄清圆容貌姣好端庄,虽已年过四十,也不见多少岁月痕迹,只是较上次相见,眼角到底添了几分细纹。
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庄承彧低头,一个小丫头梳着双环髻,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庄承彧。
“长悦,这是你表哥,快叫表哥。”庄贵妃把小丫头搂进怀里,笑意盈盈得看了看她。
听到姑姑叫她长悦,庄承彧便知道她是姑姑的小女儿苏长悦,他是昭衍九年随祖父离京的,那一年苏长悦刚刚出生,因那时皇宫已经几年没有子嗣降生,皇帝便觉得这是他最小的女儿,刚出生就赐了封号朝蘅,宠爱非常,没想到当年的小团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小丫头听到娘亲的话睁大了眼睛,“你就是思省表哥吗?你好香啊,比我哥哥香多了!”
庄承彧被小姑娘的形容逗笑了,蹲下身,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头,“小长悦嘴可真甜,依表哥看,小长悦才是最香甜的。”
苏长悦一下就笑开了,她喜欢这个表哥,不像她的臭哥哥,就会捉弄她。
“月桐,取些北渚府今年贡的新茶来。”
月桐应声去取茶叶,顺势将守在殿前的宫女太监带了出去,庄贵妃起身,带着庄承彧与小公主进了内殿。
“思省,我听说父亲前段时间身体不大好,你刚从湘陵过来,父亲身体怎么样了?”
“姑姑放心,祖父身体硬朗,前段时间是感染了风热,思省启程京都前祖父已然大好了。”
“那就好。”庄贵妃轻叹一口气,京都离湘陵虽不远,可她无法常与家中联系,前几日才知晓父亲生病,心中一直七上八下无法放心,急着让思省进宫,除了想念他也有这个原因。
庄承彧知晓她的难处,便将家中事务挑拣着讲与她听,“临行前,祖父还让我给姑姑带话,家中一切都好,您在宫中勿要忧心。”
“祖父还说,若是思省今秋下场得中,他说不定要来京都一番呢。”
庄贵妃轻笑了声,“父亲曾是帝师,你是父亲亲自教诲出来的,怎会不中?”
又道:“若不是今年春西吉的使臣在京都逗留太久,皇上也不会把春闱推到秋闱一起举行,你也能早些进京来。”
皇帝将春闱推到秋闱一起举行,定是要将西吉此行作为试题出到考卷中,但……庄承彧低头,宫中人多嘴杂,若是让人知晓,免不了给他扣一个妄测圣意的帽子,还会连累姑姑,便不多说了。
月桐适时将茶盏呈了上来,茶香清冽,庄承彧轻呷了口,竟还混着丝丝缕缕的竹叶香,甚合心意!
庄承彧一直在圆宜殿陪姑姑用了午膳才告辞回府,苏长悦叽叽喳喳的,非要和表哥一起走,还是贵妃应允她待表哥考完试到庄府小住,小公主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庄承彧回到府中时,庄父已经下朝,庄承彧饶去正堂,庄父庄母刚用罢膳食。
“父亲,母亲。”
庄母窦文竹听见声音,顿时笑意盈盈,“思省回来了?可用饭了?”
“母亲,我在姑姑那儿用过饭了。”
“也是,你姑姑自小就疼你,定是会留你用饭。”庄母拉过儿子坐到一旁,庄父也坐到正堂。
“你姑姑身体可好?”
“父亲,姑姑挺好,我还见到朝蘅了。”
“哟,你见到朝蘅了?那小姑娘定是缠着你了吧?”庄母戏谑道。
庄承彧不解,“母亲为何这么说?”
庄父此时也漏出一点笑声,“你不在京都不知道,你这个表妹啊,最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说话,越好看她就越缠着人。”
庄母也搭腔,“是啊,之前宫宴,成贤王妃带王府的小公子进宫,她追着人哥哥长哥哥短,后来才知道,论辈分,人家小公子还得叫她一声姨母呢。”
庄承彧也笑,他这小表妹,真是个无忧无虑的。
“你此番进宫,见到你表哥了吗?”庄父收了笑声,还透出点凝重来?
他的表哥,就是姑姑的大儿子,当今三皇子,苏与修。
“并未,姑姑说表哥本来是要来见我的,但一早被皇上传唤去了。”庄承彧看了看庄父有点凝重的眉眼,“父亲,是…出什么事了吗?”
庄父叹了口气,“哎,周宜周大人今早…死了。”
庄承彧一惊,“是,工部的周大人?”
庄父点了点头,“前端时间下了几场大暴雨,半杯山那边不少农田被淹了,周大人带了人过去,想勘测一番,开沟引水,没想到昨夜不慎掉入河水中……直到今早才被人发现。”
“.……是意外还是?”庄承彧压低声音。
庄父摇摇头,“不好说,皇上已经着大理寺查案了,听说今早叫了太子与众皇子过去,估计也是为了这事。”
庄承彧暗暗心惊,直觉告诉他,此事绝不简单,会试与秋闱在即,这京都的水,已经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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