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训练中心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红土场泛着潮湿深色的光泽。
Mark已经完成了四十分钟的体能训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清冷的空气中凝成白气。
当他走向场地准备开始技术训练时,惊讶地发现Junior已经坐在场边的长椅上,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社会学著作,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服,与周围肌肉贲张的职业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
“你没倒时差?”Mark拿起球拍,走到网前。
Junior从书页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醒了就过来了。这里的咖啡比新加坡的好。”
简单的对话后,Mark开始了日常击球训练。
德国教练的要求极为严苛,不断纠正他反手引拍的细微角度和脚步调整的时机。几次多拍回合后,Mark因为一个正手失误懊恼地低吼了一声。
“停!”教练喊道,用德语快速指出问题,翻译在一旁解释:“他说你太急于发力,失去了身体的平衡。”
Mark喘着气,用毛巾擦了把脸,下意识地看向场边。Junior依旧低头看着书,仿佛对场上的情况毫不在意。但Mark注意到,他放在书页上的手指停顿了很久没有翻动。
接下来的训练中,Mark尝试调整。当他按照教练要求,放弃部分力量追求控制落点时,一次意外的回球擦网而过,落在对方场内死角。
“好球!”教练难得地称赞了一句。
Mark转头,正好捕捉到Junior抬起头,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细微弧度。那一刻,Mark忽然明白了——这个人虽然不懂网球技术,却能读懂他的状态。
那份看似不经意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校准。
午休时间,两人在训练中心的餐厅吃饭。Junior仔细地看着Mark餐盘里的食物搭配。
“营养师定的食谱?”他问。
“嗯。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的比例有要求。”
Junior拿起手机记了几笔:“回去可以让Aou参考一下,他训练量大的时候总乱吃。”
“Boom会盯着他的。”Mark喝了口水,“就像你现在盯着我一样。”
这句话让两人都沉默了一下。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我看了你昨天的训练数据。”Junior忽然说,“Dunk帮你做了初步分析,非受迫性失误率比首尔下降了百分之十五。”
Mark有些惊讶:“你让他分析的?”
“他主动做的。”Junior收起手机,“大家都很关心你。”
下午是战术演练。教练播放着对手的录像,用激光笔在屏幕上圈点。Junior坐在后排,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听着。当教练提到某个对手习惯在第二盘体力下降时频繁上网,Mark不自觉地揉了揉左手腕。
训练结束后,Mark累得几乎说不出话。回到酒店房间,他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Junior从浴室拿出一条热毛巾递给他,然后自然地蹲下身,帮他解开鞋带。
“我自己来。”Mark想坐起身。
“别动。”Junior按住他的膝盖,手法生疏却小心地帮他脱下沾满红土的球鞋。
当温热的手指触碰到他酸胀的脚踝时,Mark身体微微一僵。他低头看着Junior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因为不常做这种事而显得有些笨拙的动作,喉咙忽然有些发紧。
“Junior。”
“嗯?”
“为什么来?”
Junior的动作没有停,只是轻轻将他另一只脚的鞋带解开。
“新加坡的会议结束后,”他声音平静,“我发现比起研究人与人之间的联结,我更想确认某个具体的联结是否牢固。”
他将脱下的鞋子摆放整齐,站起身,低头看着Mark。镜片后的目光清晰而坦诚。
“现在确认了?”Mark问,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Junior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掠过Mark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拨回耳后。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
窗外,慕尼黑的夜幕缓缓降临。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这个异国的房间里,用一个简单的动作确认了彼此之间那条看不见却无比坚实的纽带。
明天还有更艰苦的训练,比赛也终将一场接一场地来。但此刻,对Mark来说,这比任何胜利都更接近他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一个无论输赢,都会在赛场边等待他的人。一个让他漂泊的职业生涯,终于有了锚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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