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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卫枝每日总会去屋后边的宋成杰家玩。宋成杰与妻子林幼华有个比卫枝小三岁的孩子,叫宋玉恩。

玉恩白天会在家里,到了晚上该睡觉时会跟着他阿公宋良善回老屋的房子睡觉。

卫枝和玉恩的家都在新屋,是村里人从老屋搬到外边的新地块上建起的新房子。

宋良善现在所住的房子是以前的老房子,一所用黄泥垒的老瓦房。村里老屋几乎都是这样的老泥房。

玉恩家的新房子与老房子离得不算远。去时需要绕过新屋的几户新房子,但距离也只有三四百米。

今日醒得早。卫枝吃了一碗刘秀煮粥时给她打的鸡蛋粥,就去玉恩家找他玩。卫枝发现玉恩还没回家,便一个人跑到宋良善的泥房子去找他。

卫枝跳呀蹦呀从一条小路经过邻近的几户人家。

汪汪汪……

静容家的那条大母狗听到了路上经过的脚步声,又凶巴巴的尽责叫着。卫枝觉得,或许那白狗认为它少叫一声就不是条好狗。

静容是静秋的堂姐,跟卫双的关系最好。静容家院子里有棵葡萄树。每到紫葡萄长成时,卫枝总会跟着卫双去找静容玩。

不过,静容家的狗超级凶。她们还没走到她家大门呢,大狗就叫个不停,好像马上就要冲出来一口把她俩都吃掉。

卫枝每次进静容家都是提着命去的。要不是为了葡萄,她才不去呢。

每次静容都会先将狗关进屋,才带她们一块进屋。但在屋里,它依旧叫呀扑呀。真怕她家的门不够结实。卫双和卫枝两姐妹一致认为屋里关的不是狗,而是凶猛的狮子或老虎,就是那种一口就能把人吃掉的猛兽。

静容的阿婆是个十分热情的老人。每次见卫枝卫双到她家,她总会拿着剪刀给她们摘葡萄吃。不仅让她们吃,还在她们要回家时多剪几串葡萄让她们带回家给其他人吃。

卫枝望着满院的葡萄藤上挂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紫葡萄,羡慕不已。她家的葡萄树比陈玉家的要大好几倍呢。

其实,静容家的葡萄不仅在挂了自己家的院子,还出了围墙,挂到了院外。那院外的葡萄早就被卫枝、瑶瑶和小凤拿着竹竿偷吃光了。

卫枝伴着狗吠声经过玩伴静秋家,见静秋家的大门还没开,知道她现在肯定还没起床。

那时天已大亮,阳光斜射拉长了卫枝的身影。卫枝盯着自己高大的影子,想象着自己长大后的样子。

长大是什么样子,其实卫枝也不太清楚。就跟这影子看不清模样一般。但长大后,个子一定会变高变大,跟大人一样。或许,到那时,她也会跟阿爸阿妈一样有力气,能帮他们干更多的活。她就能跟他们一块去田里插秧、割稻谷了。

路上和屋里屋外都有些人在活动。小鸟们站在附近的枝头上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地跳着嬉戏。

“五伯早。”

“嗯。静秋没醒吗?”

“她家的门还没开。”

卫枝沿着小路上了个小坡,经过小卖部,又拐过篮球场。从篮球场边的小路再下个小坡,坡下就到了宋良善的老泥屋。

卫枝从坡下拐入一条从大路岔出的小道,一条由泥墙与杂树丛夹出的小路。杂树丛上挂着几朵刚开的淡紫色的牵牛花,卫枝摘了一朵够得着的牵牛花拈在手上,蹦跶地跃着小步。

“玉恩。”

“他在洗脸。”

宋良善一边用湿毛巾给小孙子擦脸,一边应着卫枝。

卫枝拐进房前,抓着朵牵牛花站在门边等着玉恩。

她细细望着这所老房子。黄色的泥墙,陈旧的屋顶上露了几个小洞,透着微光。但房子还很结实。

卫枝没住过这样的房子。他们家在卫辉出生没多久就建了新房子,从老房子搬出来了。

玉恩与卫枝关系不错,常玩一块。尽管玉恩是个男孩,还比她小三岁。但卫枝很喜欢这个小弟弟。

别人家都有弟弟,她也想有个弟弟。

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嘛,所以卫枝没事总爱跑去找玉恩玩。

加上宋成杰、林幼华跟宋良和、刘秀在村上的关系也是最好的,所以他俩关系自然也很好。

玉恩也喜欢屁颠屁颠跟着卫枝。

他见卫枝站门外,放下含在嘴里的手指。知道卫枝要带他去玩,激动得还没穿好衣服就要撒腿跑。

宋良善一把抓着他,给他穿上件薄外套并扣上扣子。

“阿枝,你一会可要先带玉恩回趟家,先让他吃了早饭再去玩。”

“嗯。”卫枝点点头。

“走,我们去玩。”这时玉恩已经跑到卫枝身旁牵着她的手,兴奋地等着卫枝带他去玩了。

两小家伙一前一后从泥房子出来,一路欢快地跑上坡。坡上的一排泥房子里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机器声。

村里的木工正在刨木干活。

卫枝偶尔也会跟刘秀、良和一块到这排瓦房里装木屑回家烧火。机器抛出的木屑很便宜,八毛钱或五毛钱就能用个一米八的大蛇皮袋将木屑装成一大袋的压缩饼干。这么一大袋够他们家炒菜烧水一块用上好几天。

隔一天,木工的机器底下就堆满一座座小山。木工为了清出空间,总要以低价找附近的人家来装木屑。如果遇上没人想买时,他们还会免费送。卫辉和卫月平时没事也来木工干活的地方转转,蹲些免费给的木屑回家烧。

坡上是一大片平地,路边还有个大草坪。草坪的一角落里搭着几个由木条做成的小塔,像极了人们口中说的埃及金字塔。卫枝没见过什么金字塔,但她在一些画报上见过些中国的木塔。

草坪前有个篮球场。傍晚快日落时,村里有好多人会坐在草坪上纳凉看篮球比赛。

如果有零钱,卫枝和伙伴们会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个冻得硬邦邦的冰袋,或一角钱一杯的瓜子来草坪上看人家打篮球。

尽管不懂比赛规则,却并不影响他们快乐地坐在人群里边凑热闹边吃零食,吹着晚风享受美好的时光。

“卫枝,快来。”

秋白和几个木工的孩子正在球场玩投篮球。她见卫枝与玉恩,立马伸着手招呼他们过来一块玩。

“你们要不要一起投篮?”秋白对走来的卫枝说。

“下次吧。现在我要带玉恩回家吃东西。你还去玉恩家玩过家家吗?”卫枝问秋白。

“静秋今天还去玉恩家玩吗?”

“昨晚她跟我约定好了,今天还到玉恩家的桃树底下玩。”

秋白走到卫枝身旁。玉恩见篮球往他身边滚来,兴冲冲跑着去捡球。

“玉恩,回家咯。”卫枝吆喝着抱着球的玉恩。

三人一块离开篮球场,穿过小卖部旁的小路和一片小树丛,向坡下的静秋家走去。

静秋家大门开了。秋白喊着:“静秋,静秋。”

“秋白,快进来。”

三人一块进入静秋家,附近的狗吠声又起了。

玉恩寻声跑到静秋家厨房。

卫枝望着静秋说:“走,我们一块去玉恩家玩。”

秋白同卫枝一块站在门外,见静秋擦着嘴,把喝完粥的碗放进大炒锅里泡水。

静秋的爸妈每天一大早就要去钢铁厂工作,家里的鸡全由静秋管。静秋不知道弟弟跑哪去了,他带没带钥匙。静秋只好把鸡群赶回院里,掩上自家的大铁门。

今日,玉恩家可真热闹。

玉恩没到家就听到宋成杰和林幼华的声音,好奇地跑回屋看看谁来了。

“恩恩,快喊舅舅、舅妈。” 林幼华拉着玉恩让他叫人。

“舅舅,舅妈。”小玉恩好奇地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人叫着。

“恩恩都长这么大了,时间真快呀,上次见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小宝宝呢。”李玉梅摸着玉恩的头与林幼华聊着天。

卫枝和静秋、秋白呆呆站在家口外,一眼就注意到了穿着十分亮眼的李玉梅。尽管林幼华平时的打扮在村里已经够时髦的了,但跟李玉梅比起来还是逊色。

卫枝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漂亮阿姨。她白白的脸上抹着胭脂和口红,还戴着一副漂亮的耳环。卫枝望着那双耳环,又发现她竟然有着一头又长又卷的头发!

秋白拉着卫枝,用手悄悄指向一旁。

卫枝将收回的目光顺着秋白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屋里还坐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

那男孩好像跟她们差不多大,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抵着头坐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恩恩,这是你的林帆哥。”

林幼华指着那男孩对玉恩说:“以后,林帆哥要跟我们一块住,你开不开心呀?”

林幼华招呼着门外的三个小孩进屋,给她们发水果和糖果饼干吃。

几个孩子手里兜着几个李子和糖果,嘴里美滋滋地嚼着块大白兔奶糖,开心地坐一旁观察着有说有笑地聊着天的大人们。

玉恩也跟卫枝们坐一块,望着身旁那个陌生的林帆哥。

“阿枝,过来。”

林幼华用手招呼卫枝到跟前,笑着跟李玉梅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二婶家的小女儿,阿枝。”

“哎呦,果真长得漂亮,跟个洋娃娃似的。” 李玉梅蹲下身子看着卫枝,摸了摸她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和精致的辫子。

她一直想要个女儿。看着卫枝,心里莫名欢喜。

要是她有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也会天天变着花样打扮。这让李玉梅想起前些年林帆还不太记事时,她还给他留过长发,穿过可爱的裙子。

只怪计划生育盯得紧,让她没法再生个女儿。趁儿子还不懂事,她一有空就带着打扮成洋娃娃的林帆出门玩。一些不认识她的人见了都夸她女儿长得真漂亮。那会别提有多开心了。

卫枝盯着她那一头卷卷的长发,觉得真好看。

卫枝有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发卡,也有这样卷卷的头发,不过那是假发。但眼前的漂亮阿姨的卷发是真的。

“是吧,我们的小卫枝可漂亮了,二婶每天还会变着法打扮她,她可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小公主呢。”

林幼华跟看女儿一样自豪地望着卫枝。林幼华也特别喜欢卫枝,经常带着玉恩和卫枝到街上买小蛋糕吃。常有街上的路人夸她命真好,生了这么好的一对儿女。她还特别高兴地谢谢对方。

李玉梅见了卫枝问道:“阿枝和小帆,谁大?”

“阿枝是七月生的,小帆是九月,阿枝还比小帆大两个月。”

“小帆,你看,这是阿枝姐姐。”

李玉梅将卫枝拉到林帆跟前,向儿子介绍:“阿枝姐姐长得是不是很漂亮,小帆是不是也很喜欢阿枝姐姐。以后你在这里可以跟阿枝姐姐一块玩。”

“林帆,快叫姐姐。” 李玉梅见自己儿子抬头,继续热情地说。

卫枝的目光正好飘到眼前这个一句话都不讲的男孩身上。

突然男孩微微抬头,两人目光相遇。卫枝发现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不过这双眼睛并不开心。

卫枝盯着他那双眼睛,见他很快收回那淡淡的目光,继续低着头谁也不理。

李玉梅知道自己的儿子刚到这里不习惯,还在闹脾气。

无奈的李玉梅只好弯下身子,笑着贴近卫枝的耳边小声地说:

“阿枝,你看,林帆还在生气我们把他一个人留他姑姑家呢。我们工作忙。以后,拜托你帮忙照顾他。多陪他玩,和做好朋友好不好?”

卫枝注视着眼前那个低着头不高兴的男孩,又看了看身旁这个漂亮的卷发阿姨,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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