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储物柜被撞得哐当作响,凇贺后背抵着冰凉的铁皮,呼吸都变得困难。
三个男生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黄毛扯住他校服衣领,带着汗味的拳头毫无预兆地砸在她腹部。
“装什么清高?”尖锐的嘲笑混着踢踹声在空荡走廊回荡。
膝盖磕在瓷砖上的瞬间,疼痛顺着脊椎炸开,她蜷起身子护住要害,却躲不过那些沾着泥土的运动鞋雨点般落下。
推开厕所门,一股发霉的潮气扑面而来,像裹着苔藓的湿布蒙在脸上。水流顺着墙缝蜿蜒而下,在墙角积成一滩泛着泡沫的黑水。瓷砖缝隙里密密麻麻地爬满墨绿色菌斑,木质门框早已被潮气泡得发胀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黑暗如粘稠的墨汁塞满每个角落,仅有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幽蓝的天光,在潮湿的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水管持续发出滴答声,积水倒映着摇摇欲坠的灯泡,把墙面上斑驳的水渍晕染得更加阴森。锈蚀的金属隔间门渗出暗褐色水痕,空气中浮动着尿骚与霉味交织的腐臭,每呼吸一口都像吞下了团湿漉漉的棉絮。
头顶的声控灯每隔几秒就闪烁熄灭,在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能听见墙皮剥落的细碎声响。地面永远覆着层滑腻的水膜,不知是未干的水渍还是管道渗漏,每走一步都发出黏腻的“啪嗒”声。潮湿的空气让卫生纸卷变得绵软,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持续淌着细流,在寂静中汇成令人烦躁的噪音,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无声腐烂。
厕所里,还有三个女生在等待凇贺的到来。
凇贺被压倒在地上,地上好凉,好凉。
“凇贺,你勾引男人干什么,现在我把他搞来了,你,去亲她。”女生中的领头人说道。
“我没有勾引他!辛媛唧,你连脑子都不过就开始造谣,甚至发帖网暴任何人,你这样会坐牢的!”
“我上面有人,不怕坐牢的,倒是你,我已经找好人推你进地狱了,别着急呀。”
“你个畜生!”
“你骂谁呢?!”辛媛唧急了眼,吼道。
“谁应就骂谁,我骂的就是你!”
“被我欺负的还不够?那用不用现在就带你下地狱。”
凇贺被拖到了学校的天台上,辛媛唧则是给她带上了一个耳机。
耳机里面有一首歌。
现在是凌晨两点,学校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了。
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仿佛要将天台整个吞噬。生锈的铁皮围栏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积水倒映着阴沉的天空,泛起细碎的涟漪。潮湿的空气裹着铁锈味,远处传来闷雷滚动,像是天空在无声地怒吼。
闷热的空气突然凝固,铅云如同潮水般压向天际线。第一滴雨砸在发烫的柏油路上,瞬间腾起细小的白烟,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风裹着雨丝横扫街道,树叶被吹得翻出苍白的叶背,广告牌在风中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行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便利店门口的塑料筐被掀翻,空瓶在积水里打着转。
耳机里是一首轻松、愉快的歌曲,这让凇贺立刻放松下来。耳机里渐渐响起女生的声音,她引导着凇贺,引导着凇贺跳楼。
学校的天台没有监控,没有人会看见凇贺跳楼。
渐渐的,凇贺抬脚,从五楼跳了下去,耳机也被摔坏,里面也没有了人声。
辛媛唧的计划,成功了。
天地间仿佛被巨幕笼罩,雨幕密得让人睁不开眼。排水沟瞬间被枯叶和垃圾堵塞,积水漫过脚踝,裹挟着泥沙在路面横流。远处的霓虹招牌在雨帘中晕成模糊的光斑,汽车开着双闪缓慢挪动,溅起半人高的水花。雨点击打在铁皮屋顶上,如同万马奔腾,震得窗户嗡嗡作响,阳台上晾晒的衣物被吹得缠作一团,在风雨中疯狂扭动。
辛媛唧见凇贺离开了人世,自己也就带着另外几位离开了天台。
凌晨四点,轰鸣的雷声渐渐隐入云层,雨势转为淅淅沥沥。街道上漂浮着被打落的花瓣与断枝,积水倒映着破碎的天空。屋檐下的水珠连成晶莹的珠帘,啪嗒啪嗒坠入水洼,激起一圈圈涟漪。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清香,一只麻雀抖落羽毛上的水珠,重新跃上枝头,叽叽喳喳打破了雨后的宁静。
第二天早上,学校堵满了人,谢唯青给祁诺打去了一个电话,电话外的陈千、钱百蓦压低了哭泣的声音。
“祁诺。”
“咋了唯青,有什么事吗?我刚准备从家往学校走呢。”
“你要不——别来了。”
“什么意思?”
电话内的祁诺似是没听懂谢唯青说的话。
谢唯青没有说话,而是给祁诺发了条私信,内容是:凇贺她跳楼死了。
祁诺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喉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连呼吸都凝滞了——眼前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将所有认知击碎成齑粉。
手机“啪嗒”坠地,她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指尖不受控地颤抖。那些文字在视网膜上灼烧,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只剩下轰鸣的耳鸣。
空气突然凝固,时间也在此刻停滞,她难以置信地反复眨眼,双腿发软跌坐在地,嘴唇颤抖着吐出破碎的音节,而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早已将理智彻底吞没。
祁诺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揪住头发,喉间先是发出压抑的呜咽,随后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身体不受控地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手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最后一丝真实感。
压抑多日的情绪如决堤洪水,她扑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指甲深深抠进床单,喉咙被哭声灼得生疼,眼泪混着口水浸透枕套,却依旧无法宣泄内心翻涌的绝望与痛苦。
过了许久,祁诺还是没有在痛苦与伤心中挣脱,余语给她发了条消息:你先好好冷静一下,我找锡姐给你请了三天假。
谢谢。
祁诺嘴上这么说,可没有回余语的消息,余语知道,她太难受了。
“姐姐,不是说好了不死嘛……”
“姐姐,你失言了。”
“再原谅你我就是小狗!”
“算了算了,原谅你了。”
心爱人死,痛哭流涕。
刀一下[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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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祁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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