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黑暗和断断续续的意识让贺溪分不清黑夜白天,亦或是今朝何朝;腹中的饥饿又让他身体如火在烧,马车颠两下都会昏过去。
而这次他再醒来时,马车似乎正静静停在哪里,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贺溪小幅度地动了动脑袋,一个略带温热的物体便立刻抵在了他的唇边,动作很小心,见他避开还会再次凑过来,不像靳耳那样粗暴,只是静静地等他自己张开嘴,饮下这口含着药的温水。
事已至此,贺溪明白是阿云坐在了他身旁,也明白了他所等待的答案已经到来。
干燥到起皮的嘴唇轻轻动了动,终是微微张开,让温水送进自己的肚子中。
见此,阿云轻轻松了口气,重新乘了一勺水,吹凉后送到贺溪的嘴边。
可贺溪却不肯再喝了,而是带着一丝讥讽地开了口,声音无比的沙哑,好似有沙砾在喉咙里摩擦:“你要把我绑去见你的主子吗?”
这话着实伤人,阿云的喉头骤然有些发堵,咽了好几下才缓解。
但阿云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地要给贺溪喂水。
贺溪也不想再去计较什么或是争论什么了,他太累了,无论什么都很累了,他等这个答案已经太久了。在饮尽碗中温水后让阿云喂给他一些干粮就又倒回了原位。
见到贺溪肯吃饭,阿云也不再奢求什么了,静静地坐在贺溪身边看着他。手中还拿着当时贺溪买给他的木坠,有些丑的鲤鱼在买回来后被阿云用匕首重新简单刻了几下,比之前好看多了,当时贺溪也在他旁边看着,夸赞他的手艺不错。
时间一点点流逝,喝下去的药在一点点生效,贺溪的意识开始涣散了。
阿云看到贺溪的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地面就知道药生效了,便在估摸着贺溪没了意识后将自己手中的木坠塞到了贺溪衣服的口袋里。
抱歉。
在心里默默对贺溪这样说后,阿云匆匆抱着碗离开了马车。
而这也是贺溪能感知到的最后一件事。
意识彻底涣散,一切回归黑暗。
又是不知道睡了多久,贺溪终于再次睡醒,可这次他不再是五花大绑地倒在马车上了,而是衣冠整齐地躺在一个整洁的榻上。
等等,榻上?
贺溪眨了眨眼睛,腾地一下从榻上坐起身,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周围,发现他还真没看错:古朴典雅的卧房、干净整洁的亵衣,一切都像没发生过,就连他睡醒起身的样子都像做了噩梦被惊醒一样。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
——怎么可能。
贺溪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赤脚走下了床,又一把推开了房门,想要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可看着陌生的院落他只感觉一片茫然,甚至连大门口都出不去,靳耳腰间佩刀站在门口定定地守着。
自己是在哪儿?
贺溪百思不得其解,也顾不上靳耳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了,就这么披头散发还打着赤脚的在院中走着,却意外听到一个房间里传来了说话声,他便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贺溪就听到屋内传来了谈话声,似乎是在讨论谁,贺溪还在话语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伸手直接推开了书房门。
屋内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贺溪不知是谁,但贺溪认得那个男人,贺知行。
“…父亲。”贺溪开口道
女人被贺溪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贺知行反应的倒比女人快一些,待女人离开后伸手示意贺溪坐下。
“溪,是时候了。”
想到这些异样,贺溪意识到贺知行在对他说什么了,也更清楚的明白了一切,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鬼使神差的,贺溪想起了自己曾经给阿云描述的有关父母的那个故事。当时他编故事的时候几乎都要忍不住嘲笑出声了,疼爱他的母亲、有些严厉的父亲,很标准的父母不是吗?谁家的父母都是如此,所以他按照这个模板编造了这样一个故事。
可实际上的父母、贺溪自己的父母又是怎样的呢?
贺溪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性格,他从小就在山上跟着师父学功夫,逢年过节也不会下山回家,除了被师父带下山给介绍了一下贺知行是他的父亲后就很少再见到了。即便是见到了,贺知行对他也不甚热络,不像是一个与儿子久别重逢的父亲。
贺溪虽是衣食无缺,但他能感受到的唯独师父与师兄姐对他的情,分毫父母之情都无法得到。
而这些,都要归咎于原点——他从小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他并非贺知行亲生:这还用他们告诉吗?只是看看他们的脸就知道了。
不过当初贺知行与他会面时曾给过他几封信,说是他没来的母亲写给他的,还会给他一些母亲送给他的礼物。贺溪并不贪恋身外之物,收下礼物后将那些价值黄金万两的物事送给了师兄弟,而那些信件贺溪一封也没拆开,尽数放在火中烧了;那如今呢,贺知行终于要全部告诉他了吗?那些他不愿却一直在追寻的谜底。
果然,贺知行缓缓开了口。
“溪,当初并未告诉你很具体的信息,但现在到了时候,你该知道了。你是当今皇上的六儿子,你的生母是四妃之首贺淑妃,而你也不叫贺溪,本名叫姜景,这是陛下给你起的字。”
啊...原来如此。贺溪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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