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
还只是昭媛的她坐在自己的宫中,忧心忡忡地看着太医为她把脉,另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腹部。
近日她总感觉疲劳,还伴随着恶心呕吐的问题,刚生产一年多的她立刻就感觉到自己可能是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便赶紧叫了太医来看。
而太医的回复也亦是如此:“秉娘娘,确是有孕,已是三月有余了。”
接连有孕本是喜事,贺昭媛的表情却不是多么欣喜,头痛地撑手扶额。
“先不要说出去。”
等太医告退后,一旁的董妙就上前扶住了想要起身的贺昭媛。
贺昭媛走到了放在一旁的摇篮旁,定定看着摇篮中的婴儿。不过一岁多的婴儿正恬静地闭眼安睡着,鼻息稳定,睡着后通红的脸蛋煞是可爱。
她心疼地伸手摸了两下婴儿的脸颊,而婴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睡梦中的他咿呀了两声,并未醒过来。
“娘娘,小殿下刚睡下没多久。”董妙小心提醒贺昭媛道,怕她将婴儿吵醒。
贺昭媛也并不是想吵醒婴儿,就着坐在摇篮旁边的姿势一边看着婴儿一边轻声对董妙问道:“妙儿,你说本宫腹中的这个孩儿若是能平安生下来,他会不会长得和他的兄长很像?”
一句话蕴含了太多信息,董妙不敢答的太过,只能模糊着:“都是从娘娘的肚子里出来的,兄弟俩就算不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贺昭媛苦笑一下,又问道:“妙儿,她们都想害本宫的孩子,本宫该怎样才能护住他们啊。”
孕期的人总是多愁善感的,遑论前段时间让儿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喂了毒,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伤到让儿的身体。
可她怀让儿的时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若非她拼命装傻、抱住皇帝这个救命枝,让儿就胎死腹中了。
她并不聪明,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来保护她的孩子。
而且朝中形式对她也尚不明朗,护国将军刘将军刚刚大胜而归,正是风光无两的时候,皇帝也重视刘家,把生下二皇子的刘淑妃抬了刘贵妃,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她生下让儿没多久,赵修仪就怀上了皇子;而同为将门出身的贺家却只能被刘家打压,虽有定远将军威名在外,可并无实职,她皇宠浩荡,却依旧只是一个小小昭媛。
天意也总是不顺遂人愿,没过多久贺昭媛再次有孕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贺昭媛知道并非太医故意泄露,太医是她母家的人,她十分信任;那就只能是她宫中有别人的人。
毒害姜让的人还没抓到,又传来了这样的消息,贺昭媛更加忧思,竟是五月份时就隐隐有小产的征兆。
董妙看着自家小姐这样一天天消瘦下去也担心极了,偷偷将这些消息告诉了贺将军,得了消息的贺将军也赶紧带着自己的夫人进了宫。
进了宫后他们几乎不敢信这样憔悴的贺昭媛是自家往日意气风发的女儿,只能掩面哭泣,一声一声唤着贺昭媛的小字。
“娘娘,都怪老臣无力,不能为娘娘分忧啊!”
贺老将军悲急之下竟是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贺昭媛根本不敢受这样的话,“扑通”一下就给贺老将军跪下了。
“父亲!”
可这样光哭也不是个事儿,他们三人也根本没商量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让贺昭媛努力把孩子生下来。
等到孩子七月时,让贺昭媛更加心慌的消息就从太医那里传了过来:因为他们防范的太严实,皇后下不了手,居然打算在景儿出生时就让太医和产婆杀了景。
贺昭媛毫无头绪,只能让贺老将军和贺老夫人进宫想办法。
而贺老将军无愧于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虽然不善心计,却善兵计,让贺昭媛置之死地而后生。
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此计当然并非如战场上那样的真正的死地,而是换了一种思路。计划依旧按照皇后所规划的那样进行,景儿依旧要死,但宫外必须活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
这办法听着貌似可行,可景儿生下来又送到哪里?那里一定要是个知书达理的好人家,景儿日后还要回宫,必须做好规划。
而贺老将军既然会提出这一办法,那他的心里自然是有办法的:贺老将军年轻时喜好四处闯荡,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其中便有一位,武艺高强,为人正直。景儿在出生前那位也收了心,打算在堆青山上收徒,交到他的手中不仅安全还让人放心。
是以,贺老将军偷偷给那位老友去了一封信,请求他收姜景为徒。二人本就是至交好友,那位也就当作不知道皇宫的这点腌臢事,答应收了姜景,还允诺会帮着他们教授姜景一些权谋之术。
计划安排到这里时仍然不怎么完善,但最起码景儿的安全有了着落,贺昭媛的心情也因此好转了许多,开始和贺老将军着手安排这件事的实施过程,闲暇时贺昭媛也有了心情去给景儿取名和字。
景这个名自然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用,便得另外取一个;可贺昭媛在府中时喜好骑马拉弓,根本没看过多少书,便拿着诗经闭着眼睛在上面随便点了个“河”字出来。
怎么能给孩子起名叫贺河呢?贺昭媛灵机一动,想到了另一个更适合景儿的字:她无时无刻不期盼着景儿回到她的身边,就像等待船儿回航,那他今后便叫“溪” ,字“归棹”,好能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虽然期盼如此,可最后只有贺昭媛自己知道,夜深睡不着时一遍遍去猜他如今长得多高、猜他吃睡是否安好、对着画像一次次描摹他的眉眼时有多心痛。
此时的姜让已经长大了许多,聪慧的他看得出来母妃有多思念那个他未曾谋面的弟弟,不过四岁多的他便找到了贺老将军,要与他商议一件事。
贺老将军初听姜让的计划时还在嘲笑他,四岁大的嫩芽子就想玩弄诡计,可待姜让分析过他们当初的计划有多不完善后贺老将军又陷入了沉思,觉得姜让说的不无道理,便准了姜让自由发挥。
于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富贾贺家便因此诞生,堆青山上的贺溪也被他编造了一个贺家少爷的身份出来。
当然,贺家的一切事务都由贺老将军的一位不在贺家族谱上的宗弟来执行,也就是那位被编造了贺溪之父身份的贺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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