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清默默给高欢点了个赞。
高欢是个一点就炸的性格，立马语音私聊她一顿输出：干嘛？来看我笑话？姐离了高兴得很。另外你也别以为严峣是个痴情种离了婚会回来找你，人家早就有新欢了，等着吧，说不定过几天就有喜酒喝了。
迟清回复：你高兴就好。
这个小小的波澜很快就被其他热点八卦所替代，只有分外清闲的凌思琪锲而不舍挖到完整的瓜，不外乎夫妻俩一直各玩各的，儿子丢给爷爷奶奶保姆，最后高欢因为触及底线才走到离婚这一步。
“啊？他俩还有底线呢？”简姝表示震惊。
“听说是两人吵架话赶话，高欢骂严峣那个早夭的弟弟死了活该什么的吧。”
原来严峣真有个弟弟啊。迟清内心无甚波动地想，随即就被扫进了记忆角落。
“清姐，我的辞职申请，您看下。”
“？”
狭小的空间在硬挤出三个工位后下脚都费劲，青春朝气的女孩站在她面前用双手把白纸放在她桌上，另外两个差不多同期进工作室的一男一女也看过来。
手底下这三个人都是刚毕业一两年的大学生，迟清两人尽心尽力地带他们，不断磨合，眼前这个是学习能力最快的，花了两年才达到基本可以独立做项目的水平，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人家转头就递辞职书。
“我也不聊虚的，你是觉得哪些方面没达到你的心理预期？工资？福利待遇还是工作时长？”
00后的年轻人很任性，“老大，我什么都挺满意的，就是想换个环境去更大的世界看看，闯一闯。”
迟清内心快要吐血，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主见，点头道：“行，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留你了，你和小童办好交接就离职吧。”
被点名的男生颤颤道：“姐，咱还招人吗？”
“怎么了，来不及做？”
“我手上好几个单子……”
迟清皱眉，真想把他也炒了得了：“大家每周的工作量都差不多，只有你每次都是周五下班卡点交，需要改动的也是最多的。”
小童不吱声了。
迟清叹了口气，对离职女孩道：“算了，你直接和我交接吧。”
一下被打乱工作计划，迟清烦躁得午饭都没胃口吃了，伊海珠过来惹小声安慰道：“没事，少一个也好，我们这点工作量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
迟清瞥了眼已经在收拾东西的女孩，低低道，“我知道，就是有种被人摘桃白费心血的感觉。”
她还记得这几个去年特意在工作室给她办了个生日惊喜，唱着歌祝她生日快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道扬镳了。
“嗐，谁会真把公司当家啊，看开点。”伊海珠拍拍她的肩，“咱们不也是这样出来的嘛。”
“也是。”迟清打开手机看未读信息，刚舒展的眉头顿时又蹙了回去。4
00：15 姐姐，我们寒假去普吉岛玩吧^ ^
01：20 还是去夏威夷？我同学说那边更好玩。
02：00 语音：我们快去亚特兰蒂斯！去乌托邦！#%@地球要完蛋了&@#
……
07:13 姐姐，我昨天和同学开party喝醉了，忘记寒假还得接着搞科研……哭.gif
迟清听得一阵来气，对这撞上来的出气筒迁怒开语音：“想一出是一出，你们年轻人能不能靠点谱？”
下了临床课拿到手机的夏希扬：？姐姐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
在医院站完六七个小时下来，夏希扬活动了下麻木的双腿，脱掉白大褂口罩帽子下班，走出大门时狠狠吸了口新鲜空气，就近买了个三明治当做晚饭，吃完坐地铁去健身房锻炼两个小时，洗过澡再搭地铁回租房。
他卧室的对门禁闭，里面隐约有音乐声，这表明他的合租室友此刻在家。
夏希扬关上门回到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往床上一躺，抱住巨大的白色抱枕，闻着和那上面迟清身上同样的香气彻底放松下来。
迟清不会觉得他是变态吧。夏希扬看着抱枕的玻璃眼珠忍不住自嘲。
国内现在还是上午，姐姐应该还在忙于工作。夏希扬一个鲤鱼打挺捞过桌上的笔记本，打起精神做下次上课需要的PPT，等弄完已经十点多了。
夏希扬照常询问迟清忙不忙，得到一个“忙”的回复后，扁扁嘴退出聊天框。
看来今天只能早点睡了。
夏希扬脱衣服打算睡觉，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夏，出来喝酒吗？”
室友懒洋洋带着鼻音的声线隔着门板叫他，夏希扬又把T恤套回去开门，室友那张天使般雌雄莫辨的脸又一次冲击到他的视觉。
“我的酒买多了，一块喝吗？”室友靠在门框上挠挠那头凌乱的浅金色头发，夏希扬心想反正没事，跟他去客厅在沙发上盘腿一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喝边聊。
夏希扬虽然对这个合租室友了解不多，但印象不错，因为他除了喝酒完全不磕那些有的没的，也不会随便带一堆人开趴把房子弄得一团糟。
尽管也听见过几次他和不同男女在房间剧烈运动的动静，但好歹人家只在自己的卧室不是。
相比之下，可能夏希扬在室友眼中才是奇葩的那个——独来独往，有个从没见过的神秘女友，从不出去和别人约会，像个虔诚的清教徒。
夏希扬喝得晕晕乎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醒来时头痛欲裂，他把压得胸口闷痛的一条胳膊挪开坐起来甩了甩脑袋，一看时间离上课还剩半小时，脑子立刻清醒，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出门。
浑浑噩噩地上完半天课，夏希扬依旧趴在桌上，他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甚至没注意到有人来到自己旁边。
“学长，今年留学生春节聚会你要来吗？”女生似乎在问他，但人声进入耳朵都被转频成了模糊的嗡嗡声，随即变成一声惊呼：“哎呀，学长你发烧了。”
“我没事。”夏希扬一手撑住桌面站起来，手脚抖得厉害。他稳了稳重心，在女生的注视中离开了教室。
没走多久那女孩又追上来，从包里拿出一盒药塞到他手里，“退烧药，快吃吧。”
夏希扬犹豫一下还是收下了，低声道：“谢谢。”
“下午的课我帮你和导师请假，我送你回学生公寓。”
“不用，我自己能行。”
“不要这么客气，大家都异国他乡的，遇到困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女孩笑眯眯地道：“再说咱们院就你我两个中国人，以后我也需要你帮忙呢。”
夏希扬看向这个齐耳短发，笑起来很开朗的女孩，隐约记得好像在学校和华人聚会上见过几次，便放下心来，道：“谢谢你，会开车吗？”
女孩摇头：“不会，但我有摩托车，地址发我，出发。”
“？”夏希扬摸车钥匙的手停在裤兜，重新打量了下这个眯眯眼甜妹，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甜妹不仅长得萌，开车更是生猛，夏希扬这一路感觉像被迎面而来的风狂扇巴掌，脑袋在过大的头盔里左右挨撞，等到家时整个人已经精神恍惚，对女孩的感激顷刻荡然无存。
甜妹满脸抱歉道：“你还好吧？我已经开得比平时慢了。”
“喝、喝水。”夏希扬指指冰箱，甜妹哦一声立马会意，拿了瓶矿泉水给他，夏希扬没接，喘了口气道：“我的意思是，你喝口水就可以走了。”
“哦……”甜妹内疚地小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再联系……”
“夏，今天回来这么早？”室友从卫生间边擦头发边出来，看到夏希扬旁边还跟着一位女孩，微妙地挑了挑眉。
“……我。”甜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声音，心神完全被这张金发碧眼的美丽脸蛋占据了。
好美好美……要不是他光着上身，她还以为是个大美女。
完了。
夏希扬看到女生两眼放光动作扭捏起来，立刻知道她已经被室友迷住了。
“我要休息了。”夏希扬下了逐客令，女生后知后觉哦了一声，脸比在发烧的夏希扬海虹，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跟室友要个联系方式，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走了。
夏希扬对室友无奈地摇摇头，直接瘫倒在自己床上，昏昏欲睡地闭上了眼睛。
“你生病了吗？”室友靠在门口看他：“需要我给你倒杯热水吗？你们中国人好像生病都爱喝热水。”
“让我睡一觉。”夏希扬难受地哼唧，很快就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意识沉入黑暗。
沉沉浮浮中他感觉好像迟清坐在床边，用手测了测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很舒服，当对方撤开时忍不住贴上去，梦呓般道：“姐姐别走……”
等睡醒时已是日落时分，夏希扬出了一身热汗，好在烧退了。他脱掉浸透的衣服冲个了澡，随即看到床头放着一杯白水。
室友还挺贴心的。夏希扬一饮而尽，干裂的嘴皮和灼烧的喉咙终于又被充盈。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想到迟清赶紧抓起手机想撒个娇诉苦自己发烧了，但在发出前却又犹豫起来，最后还是清空了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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