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年明天回国。”
听到这句话时,苏御正被身后的男人圈在怀中。
那短短七个字仿佛淬了毒的针,瞬间刺穿他的心脏。
原本就酸痛难忍的双腿彻底失去力气,瘫软地垂在沙发两侧,身体随之下坠,喉咙间溢出一声闷哼。
他眼前一片模糊,思绪万千,飘飘忽忽地望向窗外。想起霍斯年,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和现在一样的冬天。他脱下羽绒服将自己包裹,过大的帽子兜住他的脑袋,遮住飘落的大雪。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保暖的衣服也可以这样轻便。
“苏御!”耳边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一只手用力揪住他的头发。
苏御叫突如其来的疼痛惹红了眼。挂在眼角的泪水终于落下,坠进衣领,在他满身吻痕间穿梭。
“今天好不乖。”靳文臣的唇和他分开,却还保持两指的距离,说话时热气扑在苏御面颊,引起他一阵阵战栗。
今晚的靳文臣格外凶,折腾他到后半夜,直到昏过去还没有停止。
一切结束时已将近凌晨,距离霍斯年的航班还有三个多小时。
靳家祖宅。
大少爷和夫人的床上一片狼藉,潮湿的根本不能住人。
靳文臣把昏迷的人带去浴室,洗干净后用一件浴袍包裹,抱着离开了房间。
这个时间点佣人都已经睡下了。靳文臣不喜欢兴师动众,更不喜欢他的宝贝被人看见。
苏御是个“坏家伙”,娇纵,脾气差,惯会蹬鼻子上脸,说他蠢吧又不算太蠢,说他聪明吧,连衣服都洗不干净,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这些靳文臣都不在乎,乐意惯着他,宠坏他。唯一让靳文臣忧心的只有那件事——
苏御结过一次婚,丈夫是他的二弟靳文尘。
一个文尘,一个文臣。他们的名字共享同一个音节,如今又共享同一件“宝物”。
哦,不对……二弟享受不到,他已经死了,半年前突然猝死,死相惨烈。
苏御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坐在床头哭了一天,吓得手抖腿软,路都走不成,还是他抱着去楼下吃饭。
苏御小小软软一团,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像一团云彩,好像随时都会飘走一样。
为此,靳文臣没少问他:“他不给你吃饭?”
问的时候,苏御被弄傻了,呆呆地仰躺在床上,嘴角的口水还没收拢,就闷闷地摇头,含糊不清地回应他:“不要了,求求……”
靳文臣被他惹得笑出声。
从床上爬起,退出来站在床边,先点了根烟,把烟递到他嘴边,在他吸了一口后,才道:“明天还要上课,不弄你了。”
靳文臣拍拍他的屁股,催促他去浴室洗澡。
苏御爬不起来,勉强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流着泪地求他,提起他们早上说好的承诺:“我要上楼。”
被弄惨了也不老实。
关在地下室这么久,见不着太阳,苏御的皮肤又白了一些,一按一个手指印。青青红红,像一串漂亮的音符,靳文臣眼中重现欲色,轻轻抚过这些痕迹,不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彼时的苏御已经被关了两个多月,在靳文臣日复一日的“疼爱”下变得乖巧、懂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学会了看人的眼色,更学会了如何讨好男人。
一个人的变化就这样轻而易举。让霍斯年,让靳文尘宠得娇纵的小少爷蜕变成一只合格的金丝雀——乖顺体贴。
这会儿,乖顺的金丝雀被弄昏过去。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白软的脸颊在灯光下晃眼,粗略系在腰间的浴袍因为靳文臣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
主卧脏了,还有客卧。老宅那么多房间,哪里不能睡。
靳文臣把人抱起,包着浴袍往外走,穿过长廊时与另一个男人相撞。
迎面的男人脚步一顿,先是看向他怀中,瞳孔明显震了震,喊了一声:“大哥!”
“嘘。”靳文臣示意对方安静。
垂眸看向怀中的青年,伸手拢了拢苏御肩头滑落的浴袍,遮住他满胸膛的吻痕后,加快脚步离开,把唯一的三弟晾在原地。
靳非粤回国不久。初听到二哥去世,二嫂改嫁嫁给大哥的消息时,他差点惊掉下巴。
这是什么狗血家庭伦理剧,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继承制这一块!
二嫂也是,胡闹嘛……
靳非粤对这个二嫂的印象并不深刻,第一次见面是在二哥的订婚宴上。
由于二哥身体不好,他们并没有举行婚礼,只办了个简单的订婚宴,在双方家长的见证下交换了婚戒,然后亲吻拥抱,互相祝福。
那时候二哥的病已经十分严重,下半身瘫痪失去知觉,双腿无法行走,整日坐着轮椅。
苏御个子不高,一米七四的个头,站在一米九的二哥身边,哪怕二哥坐着也比他有气势。
和一个男人以所谓冲喜的名义结婚,靳非粤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
这年头虽说同性恋不那么罕见,但也不是多么常见。
平常人都瞒着躲着,大哥却逼着二哥明晃晃地跟一个男人结婚,还把人家娶回家,当天晚上赶他去闹洞房。
靳非粤没闹过洞房,更没给两个男人闹过洞房。只好跟随网友的建议,拿了几颗糖和一段红线进入二哥的卧室。
他敲了敲门,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并不见二哥的身影,只有他的男二嫂趴在床上,捧着手机在王者峡谷浴血奋战,玩得不亦乐乎。
苏御趴着,两腿高高翘起晃来晃去,衣摆自然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身。
很白很亮。
靳非粤愣了愣,然后在青年扭头看过来那刹,轰的一下,浑身烧起火,直让他脸颊发烫,又燥又热。
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这么阴柔,他的美完全超乎性别,靳非粤觉得,他完全可以换身衣服,盘腿坐在庙里装菩萨。
会有很多人爱他,将他奉若神明。
“你怎么不说话?”苏御打完游戏,撂下手机起身看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看过去,靳非粤却像撞到鬼似的,红着脸疯狂后退。
直到撞上靳文尘的轮椅。
砰的一下,靳文尘闷哼一声,冷冷道:“你想撞死我吗?”
靳非粤赶紧往前走,转过身同二哥道歉。
比起大哥,二哥简直就是天使,谦逊温和,虽然平日里冷淡,给人一种满满的人机感,但比大哥那个疯子阴暗批好了不要太多。
靳非粤至今还记得,十来岁的时候叛逆,逃学被年级主任抓住,请家长。
他们没有家长,爸妈死的早,兄弟三个相依为命。身为大哥的靳文臣把他们拉扯大,照顾完大的,照顾小的,吃穿住行没有一样亏待过,唯独在情感和陪伴方面……
靳文臣今年46岁,比两个弟弟大了一轮还要多。三年一沟,他们兄弟三直接隔了道海。
兄弟不和,大哥全责。
靳非粤经常这样说,背地里和二哥吐槽了一遍又一遍,谈及大哥的强权政治和大男子主义,眼睛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靳文尘听他说完,也不附和。冷漠地点点头,递过去一张纸巾:“小点声,别让大哥听到。”
靳文臣不算个好大哥,但是个好家长。对他对三弟都还算不错。
靳文尘要求不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谁不想过。只要大哥不干涉他的学术研究,他就都不在乎。
什么亲情什么温柔,那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和他和三弟,和他们这个不正常的家庭毫无干系。
靳文尘头脑清醒,安慰完三弟把人赶出去后,转身继续帮自己的学生修改论文。
靳非粤吸了吸鼻子,捂住被抽痛的后背骂骂咧咧地离开。
不过是逃学上网,和街边的混混打了一架。大哥收到消息后,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家法。
戒尺抽到背上,火辣辣的疼让他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坐立难安,扔掉被子爬起来点了根烟。
耍帅也是消愁。
刚放到嘴边就被人叫住:“靳非粤!”
大哥突然出现,站在床边,幽幽看过来,眼神阴鸷可怖:“供你上学,是让你打架?”
他顿了顿,抽走靳非粤指间的香烟,在花盆中碾灭:“让你吸烟的吗?”
那时候靳非粤刚上高中,好好一个学生,染了一头金发,整日翻墙逃学,还抽烟喝酒,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靳文臣从没管过他,不是什么麻烦事,很好解决。
唯独这次不一样。靳非粤打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街头混混。
那人是某个书记的外甥,电话打到家里,对方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什么孩子调皮,正是叛逆期。
“靳会长千万不要动气,非粤才十几岁,年轻气盛的难免起冲突。”书记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就是我那外甥身体不好,摔一跤就成脑震荡,我妹妹她脾气不好。你也知道,咱们的项目正在推进,我妹妹她没什么见识,如果这个关头上闹起来,恐怕……不好收场。”
话说到这里,靳文臣哪里还不明白,点了点头,同书记承诺:“非粤不懂事,改天一起吃顿饭,我亲自押着他同小也道歉。”
靳文臣说了些场面话,把责任揽到自家人身上,握住电话的手攥了攥。
二十岁出头的他还不够出色,未曾站在金字塔顶端,更不具有今时今日只手遮天的能力。
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圆滑。
第二天就押着三弟去给书记的外甥道歉。道完歉回家的路上,靳非粤仰着脸和他犟,说他不要脸,强权霸道。三两句触了靳文臣霉头,车子没停稳就让人拖下来。
靳文臣拿尺子把他一顿抽,直打得十五岁的靳非粤哭爹喊娘,扯着嗓子嚎。
皮开肉绽的痛楚对于这兄弟三都不算陌生。
靳文臣年少时,父母健在,他爹也是个急脾气,打骂罚跪都是常有的事。
底下两个弟弟尚且年幼,所有责罚便都落在了他这个大哥身上。
前胸后背全都是疤,二十多年过去都不曾消散。
和苏御上床时,小家伙会搂住他的脖子,指甲挠到背上,在陈旧的疤痕上烙下新的印记。
苏御的爪子很尖,靳文臣故意给他留的。有段时间院里的凤仙花开了,靳文臣让人摘了许多,碾碎了和食盐混到一起,裹在苏御的指甲上 。
用保鲜膜缠了一圈又一圈,二十个指甲,手上脚上都是碾碎的凤仙花。
殷红的汁液随着身上人剧烈的颤动流出,在手心,脚心上留下一道道痕迹,鲜艳的颜色像极了血。
靳文臣扶住他的腰,顶了顶胯,看得眼红心热。
于是那天晚上,苏御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离开地下室,来不及看外面的风景就叫靳文臣弄到昏厥,两眼一闭再也没有意识。
就和此刻的他一模一样,双眼紧闭,撅着红肿的嘴巴在靳文臣怀中瘫软。
任由他抱着,离开主卧,从靳非粤身旁经过,进入另一间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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