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是座海港城市,坐落在渤海湾咽喉要冲,背靠整个北方最繁忙的京津海峡。有着海港城市的显著特点,交通便利,人口混杂,水手商人、移民劳工,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语言和宗教体系。
苏御面前的屏幕上正在播放广告,建安市政府投放的旅游宣传片,伴随着激昂且富有节奏的音乐,老城风光和新城异彩,古朴的陈旧的、新潮的浪漫的,各式各样的景色在寸方的屏幕上百花齐放。
二十一世纪初,零几年,各行各业迅速发展,机遇与风险并存。
燕京如此,建安亦如此。
上午七点飞机落地。
靳文臣送苏御去了酒店,温存一番后准备离开,临走前再三叮嘱他不许出门。
苏御嗯嗯地答应,态度敷衍,明显心不在焉,这让靳文臣心情很不爽。
苏御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目光飘飘忽忽地望向窗外,靳文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和树上的麻雀来了个深情对视。
小小圆圆,灰扑扑地窝在枝头,一动不动。
这个季节的麻雀,能长这么胖实在不容易。
十月份,气温急转直下,雨水连绵不断。一场秋雨一场寒,到了十一月,气温更是低得可怕,簌簌的寒风刮着,刀子一般扫过面庞。古人常说秋养膘,春养骨。靳文臣也信这个,好吃好喝供着,想苏御多长些肉,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单薄无力。
然而苏御总说自己没胃口,吃得少,身形自然消瘦,薄薄的像张纸,苍白脆弱。
靳文臣看在眼里,心中是抑制不住的苦涩。他往前一步来到床边,从背后揽住他年纪小的男朋友,一只手伸进衣襟,在他肚子上捏了两下,没什么肉,又软又凉。
“小鱼。”靳文臣微不可察地叹气,赶在苏御回头前掐住他的下巴,指向窗外说:“你还没它胖呢。”
没一只麻雀胖?靳文臣开什么玩笑。
苏御眨眨眼不说话,神情恹恹,困乏疲倦地合上眼皮,反手去推靳文臣的胸膛:“困。”
他小声喃喃,温言细语的模样哪里像是拒绝,分明就是欲拒还迎,勾得靳文臣头昏脑热,心脏紧巴巴地揪成一团。意识不清不楚,全凭本能地弯腰,捧起苏御的双手按在胸前。
苏御不耐寒,哪怕待在暖气房里也手脚冰冷,怎么都暖不热,医生说他气血不好,忧虑过深。
“积郁成疾,有时候想得太多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那怎么办?”靳文臣问。
医生想了想,给开了一些调养的中药,交给靳文臣时顺带着叮嘱:“带他散散心,给他找些事儿转移注意力,别整天关在家里。”
医生的话不无道理。
苏御休学半年,太长时间没跟人接触。以靳文臣的视角看去,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像被毒杀的花,来不及绽放就迎来了寒冬,枯萎腐烂,然后散发出一股股恶臭。
苏御需要自由,需要短暂的不那么窒息的私人空间。
靳文臣尝试着放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没办法放手,更没办法给他想要的答案和自由。
苏御可以消亡,但前提是在他身边,靳文臣脑海中浮现各种偏执的想法,执拗地抱紧了身前的人。
积郁成疾?气血不好?手脚冰冷?
那他就给他找心理医生,喂他吃药,帮他暖手,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比起放了他,靳文臣宁愿麻烦。
他按住苏御的手,捧到一起塞进衣服里。
掌心骤然贴住温暖的小腹,苏御愣了一下,回头和靳文臣对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扭住下巴往窗外看。
“麻雀飞走了。”
靳文臣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七,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他们酣畅淋漓,在**的深渊中堕落、沉沦。
于是他说:“□□吧,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苏御拒绝:“刚做过一次。”
靳文臣但笑不语,牵住他的手一路往上,从腹直肌滑到胸膛。
靳文臣的身材很好,肌肉线条完美。苏御被他牵着,相扣的手指从衣领伸出,靳文臣引他往上,一寸寸抚过滚烫的皮肤,在锁骨、喉结烙下一个个无形的印记。
“我想做了。”被人碰到喉结时,靳文臣闷哼一声,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呼吸变得急促,收紧了胳膊把苏御从床上抱起,翻了个身背对自己。
“你不喜欢吗?”靳文臣松开他的手,揽住他的腰,不轻不重地抚摸,含住他的耳垂□□,用舌头裹用嘴巴吸,就像蜗牛爬过,所到之处尽是湿漉漉的痕迹。
苏御顺势向前趴去,修长笔直的双腿在床上绷紧。他们在一起半年,无数次颠鸾倒凤,无数次你侬我侬,□□上床,接吻拥抱,情人该做的事他们一样不落。
苏御早就没了起初的那股韧劲,什么不屈不挠,什么宁死不从…他又不是贞洁烈妇,这也不是千年前的封建王朝,立牌坊守寡,那跟他苏御没任何关系。
他只想好好活着,然后在靳文臣彻底厌弃他之前查清楚二哥死的真相。
他不相信二哥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抽搐着倒在地上,心脏骤停。面色发青,嘴唇发紫,两只眼大大地睁开,死不瞑目。
验尸的法医说是猝死。苏御看了尸检报告,怀疑法医受人指使,报告作假,他找到负责此事的警察,还没说两句就叫人赶了出去。
实习生送他出门,不屑一顾地瞥了他一眼,说出的话让人惊醒:“懂尸检吗就胡说八道?你能有人家法医专业,尸检报告都写了,猝死!猝死!要我说几百遍,心脏骤停,猝死,没人杀他——”
实习生快被他烦死了,来警察局的一个月,还没出过什么现场,整天待在局里处理些琐事。师傅说要磨一磨他的性子,好不容易答应带他出现场,却被眼前的青年临空插了一脚,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闹闹闹!天天来,你烦不烦啊!”
“案子早就结了,与其盯着我们,不如看看他死之前都见过什么人。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没准就是让你们给气的!”
“让你,或者让你家里人——”
实习生的话在耳边回荡,苏御站在原地,视线一片模糊。
半晌后擦了擦眼角转身离开,刚出警局就被人拦下。
来者是靳文臣的助理曹国平。
“会长要见你。” 曹国平站在他面前。
苏御愣了下,望向他身后,和打开车窗的靳文臣对视。
靳文臣朝他笑,幽幽开口让人不寒而栗:“弟妹。”他主动打开车门,走到苏御身旁,提起他们前几天的交谈,问道:“想好了吗?”
苏御沉默,他便劝道:“文尘死了,他福薄命薄。你是我给他娶的,嫁给我没什么不好。”
“不用害怕,苏御。有大哥在,你可以放心。”
“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家里人!
苏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登时瞪大眼睛,瞳孔放大,似乎震惊似乎不可置信,哑着嗓子开口,话还没说完就叫靳文臣哄骗着带上了车。
*
如果说靳文臣是坏人,靳文尘便是好人,待他温柔,宠他但不是毫无底线,他教苏御读书学习,叫他好好上大学,叮嘱他存钱理财,一步步走在他身后,托举他前进。
苏御不想学这些,不爱认字更不爱读书,也不愿意日复一日上那些枯燥的外文课。
他跟靳文尘商量,说自己不要上学了,想二哥养他一辈子。
靳文尘听他说完,忍不住叹气,抵住他的脑袋摇头,恨铁不成钢:“小鱼,重要的不是学习。”
靳文尘告诉他:“读书的目的是让你明是非,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二哥不指望你有么厉害,只是希望你可以独立。等到将来哪天二哥死……”
“不要将来。”苏御再次红了眼,对于他接下来的话心知肚明。
靳文尘好讨厌,总嚷嚷着自己活不久,逼苏御变得强大,叫他等自己死后离开靳家。
“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靳文尘说:“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不用拘泥于方寸之地。你不要为谁洗衣做羹,更不要做谁的雀儿。”
这个年代,男人和男人还是太少,受人诟病,被人嘲弄辱骂。
靳文尘希望在自己死后,苏御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独立又自在,了无牵挂,整日笑语盈盈,开心幸福。
可惜靳文尘死得太早,不待苏御长大成熟便从这个世上消失。
他的离开给了坏人可乘之机。靳文臣以强势霸道的姿态闯进苏御的世界,不容置哙,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
会议十点开始,一切结束后,靳文臣不慌不忙地从床上爬起。身上的西装一丝不苟,如果不是衣服的褶皱和略显红润的面颊,根本看不出他刚刚做了什么。
出力的那个丝毫不带喘,一脸餍足地站在床边。躺着的那个却浑身瘫软,这会儿还捂住脸啜泣,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更是微微战栗。
“乖仔。”靳文臣把他放到床头。
苏御嗯了一声嗓音沙哑。
靳文臣爱极了他这副模样,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他拽下苏御遮挡面颊的手臂,捏住青年的指尖放在自己裤子拉链,姿势下流却是做着极其正经的事。
他让苏御帮自己拉上拉链,又指挥他给自己系好腰带,拿吹风机吹干西装裤上的水痕。
做完这一切后,刚好十点整。曹助理敲响房门,温声细语地提醒两人。
靳文臣这才穿上外套,同苏御接了个吻后匆匆离开。
房门从外面反锁。
苏御哪里都去不了,洗完澡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傍晚。
太阳落山,曹国平又来敲门,说是靳文臣安排他去参加饭局。
苏御点点头,靳文臣的安排他没权利拒绝,只能乖巧地换好衣服,坐上车任由曹国平载着自己朝市中心驶去。
市中心最豪华的餐厅,曹国平停好车后领着他从会员通道上楼,还未走近就听到熟悉的名字。
“霍老板,久仰久仰。”
“霍总啊,现在生意越做越大,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老哥几个!”
“也对,还是霍老板有眼光。老早就看中了国外市场,这不,才出去闯了一来年,身价就翻了一番!”
“……”
247包厢门外,苏御望着“天上人间”的门牌,脑子一热,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出两步就被曹国平拖了回来,后者动作粗暴强硬,老虎钳一样有力的大手握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敲响房门,然后在服务生开门的瞬间,将他推了进去。
苏御一个踉跄,站稳后抬头,恰恰与面前的人对视。
“苏御!”
“苏御。”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压过嘈杂的声响,穿透一切直击灵魂。
关于建安——套的天津的地理位置,至于当地人文风俗,纯属胡编乱造,请勿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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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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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见老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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