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文臣心情大好,平日里不怎么变化的语调也跟着上扬。
苏御稍稍松了口气,搭上他的手,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屁股刚离开椅子,衣领就猛得一沉。余光看去,发现是霍斯年拽住了他的衣角:“小鱼!”
望着苏御的背影,霍斯年仿佛后知后觉,在一年后的今天终于意识到:苏御已经结婚,成家立业。他会跟别人上床,同别人撒娇,他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和他无关,与他没有任何牵连。
早在出国前,他就和苏御断绝了收养关系,再也不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他没办法继承自己的遗产,自己也没办法以明目张胆的借口同他亲近。
一切回到原点,他们形同陌路,就仿佛那些不经意的接触全是幻觉。
霍斯年望着他,看啊看,要在他背上盯出一个窟窿。
炙热的视线让苏御坐立难安,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开口同霍斯年说话,只能求助地看向靳文臣。
“我想回家。”他重复这句话,藏在靳文臣掌心中的指尖抖个不停,似乎特别害怕。
怕什么?
靳文臣笑笑,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以一个霸道不容拒绝的姿势强行把人拽进怀中。目光冰冷地朝霍斯年刺去,似笑非笑道:“霍先生自重,我二弟才刚去世,弟媳胆小,你这样会吓到他。”
他说话不清不楚,在场人听得糊涂。也只有几个经常玩男人,知晓其中乐趣的看得清明,个个红着脸笑,嘴角弧度暧昧,眯起眼打量面前拉扯的三人。
靳家家底富足,往上数三代经商,在燕京享有盛名。
“靳家这代有三个少爷,老大靳文臣,今年四十多岁,那才是正室生的,至于老二老三嘛…靳老爷年轻时花,老了也收不住心,四十来岁了,小情人带回来个孩子,就是老二,足足比大少爷小了一轮。”
“那老三呢?”
“老三?”讲闲话的女人一身珠光宝气,笑起来牙齿白得像珍珠,比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还耀眼:“老二老三一个妈,靳老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里住在正室外面养着小三。那三儿长得可真好看,听说是大山里抢来的,人家根本不情愿。后来生了老三,又抱给正室养,那小三呢,没过几年就跑了,而且……”
说到这里女人突然顿住,和小姐妹凑近了说悄悄话:“知道靳风城怎么死的吗?”
“不是出车祸?”小姐妹捂住嘴表示诧异。
女人一脸唏嘘,点头又摇头:“小三跟别的男人跑了,他去追,车子在高架桥上侧翻,嘘……你可别往外乱说,这事儿也就老一辈儿知道。”
“放心,我嘴严。”小姐妹点点头,又问:“你从哪儿听的?”
“呵。”女人拿出镜子补妆,摊摊手解释:“老东西不是快死了吗?我爸喊我回家陪他,全听他说的。操,老头子最好是把钱都留给我们家,不然我这几个月的屎尿全白端了!”
“哈哈,你真惨。”小姐妹掩面笑了几声。
*
靳老爷的风流韵事,那是一人一个说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苏御在靳家的一年,偶然听下人议论过:
靳文臣他爹叫靳风城。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爱玩,最热闹的一次和一个已经订婚的女明星勾勾搭搭,被人拍照片寄到女明星未婚夫家里。
那未婚夫也不是个好惹的,以女明星的名义把靳风城骗到酒店,来了出仙人跳。两天后,靳风城在家里收到了自己的□□照片,他爸也在,当场暴跳如雷,抽掉皮带把儿子打了一顿。
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靳风城的裸照传得满天都是,那未婚夫真够损的,直接印了广告,在街上当传单发。
靳风城被关在家里,听人说腿都叫他老子打断了,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是几个月后的订婚宴上。
他就那样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和门当户对的黎家大小姐订了婚。
黎大小姐黎粟,大家公认的美人,优雅知性,妩媚多姿。提起她,谁不心动,只可惜这样一个尤物嫁给了靳风城那个混蛋。
“便宜他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有这样的老婆,嘴不得笑歪了。”
一个两个都这样说,时间一长靳风城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老婆是个大美女,出生书香门第,知情达理,做事温温吞吞。
这让习惯刺激的靳风城很不习惯,结婚没多久就出轨有了外遇,有小三便会有小四,后来更是定下来一个,养在外面当金丝雀,还准备离婚,跟那登不上台面的女人结婚。
靳老爷子又抽了他一顿,把这件事压下去,帮忙打掩护,硬生生地瞒着儿媳妇。只有靳文臣,知道这件事后,抽空从学校回家了一趟,把他爸跟别的女人吃嘴子的照片摆在他妈面前,指着他爸的鼻子冷嘲热讽。
经由这么一闹,这件事被摆到明面上,黎粟这才见到丈夫在外的“金丝雀”和那正上小学的私生子。
私生子被带到她面前时约莫七八岁,黎粟看着他,又看向自己的丈夫和丈夫身后低头浑身发抖的女人,为了脸面,为了两家的交情过得去,咬着牙咽下了这口气。
把孩子收到名下,改名换姓入族谱,叫靳文尘。听人说,这名字还是老大起的。
私生子的名字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起的,这往外一说,不知道还以为兄弟俩关系多么要好。然而知道靳文臣脾性的只会觉得好笑。
靳文臣可不是什么知心大哥,更不是什么面冷心善的好人。
他爸去世的时候,人家可是面不改色,照常在公司上班,以雷霆之势去掉了他爸的爪牙,一点点吞噬他爸的势力,把本家几个亲叔伯逼得跳楼自杀,死的死,伤的伤。
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后,靳文臣的野心更是彻底暴露出来,手中的这些权力早就不足以填饱他的胃口。要做就做的最好,要爬就爬的最高,趁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往国外发展,不断扩充商业版图,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打响了国际知名度,三十多岁的年纪就站在别人遥不可及的位置。
或许是年轻时得到的太多,财富地位,山珍海味,该有的一样不少,上了年纪后就开始懈怠。
近几年靳文臣没做过什么大事,反而往下面放了些权,看这意思是有退居幕后的想法。只是他无儿无女,没结婚没养孩子的,也不知道这往后,集团和股份要交到谁手上。
是他二弟,还是他三弟,又或者他跟前这个清瘦年轻的学生?
天上人间的包厢,有人悄悄打量,视线落在被靳文臣握住的那小截细白的腕子上,被那抹翠绿的颜色吸引。
明明是个男的,却戴着更受女人青睐的翡翠镯子,看起来娘气十足,阴阴柔柔地往那一站,恨不得黏在老大身上,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和老大那见不得人关系。
张良平笑了笑,在靳文臣锐利的视线扫过来时,继续低下头,带着一脸醉意趴在桌面。
靳家比他想的有意思。
也不枉这次回国了。
他闭上眼,在蒙蒙醉意中握着他的诺基亚和他妈发去信息:“好好吃药。哥哥的事我会查清楚,不要担心。”
那边没有回复,只是打来了电话。
张良平想了想,撑着桌子起身,假装尿急,捂住肚子醉醺醺地往外晃悠。他动作幅度太大,起身时撞上桌子。
下一秒,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杯子盘子碗和筷子一起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东西破碎的声音吸引了苏御的注意,他没由来紧张了一下,放在靳文臣肩上的掌心收紧,指甲有几分陷进男人肉中。
立即引来男人的不满,男人迅速从霍斯年手中抢过他的衣角,一边搂住他往外走,一边贴在他耳侧说着悄悄话。
靳文臣喊他弟媳,还问他紧张什么?
苏御绷紧了脊背,步子愈发沉重,望着满包厢的人,一时间感到窒息和愧疚。
这些人中有他见过的。
巴结靳家的人不少,哪怕是靳文尘这样无权无势的病秧子二少,也有不少人上赶着恭维伺候。
靳文尘收过许多宴请,但他很少去,每回去都带着苏御,把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牵着他的手光明正大地奔赴宴会。
逢人就得体礼貌地介绍,说苏御是他的爱人。
苏御很喜欢爱人这个称呼,回去后在床上也缠着二哥这样喊他。搂住脖子晃二哥的脑袋,让他不要叫自己老婆了,叫“爱人”。
靳文尘笑了一声,扒拉下去他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爱人、爱人、爱人?”
“这好听吗?”
苏御觉得别扭,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靳文尘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他的脑袋按下来,卷着他的舌头亲了一口后,喘息着解释:“爱人是讲给别人听的,希望别人敬你;老婆是叫给你听的,希望你爱我。”
苏御立即高兴起来,嘟着嘴凑过去继续给他吸自己的舌头。
两人凑到一起吃了半天嘴子。苏御舒服了,迷迷糊糊地哼唧,分开后躺在靳文尘膝盖上睁眼,没由来喊了一声“老公”,学着他的话说:“只叫给你听的,希望你也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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