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蚺的眼底已是猩红一片,他忍着冲动,勉强从齿缝间挤出句话来。
“茸茸,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何茸茸的眼底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他只觉得自己难受得紧,本能告诉他眼前人可以帮他,仅此而已。
于是何茸茸还是将自己送进了楚蚺的怀里。
他趴在楚蚺的耳边,柔软唇肉紧贴着男人的耳廓,吐出的热气也带着甜腻馨香。
只见他芳唇微张,红艳舌尖若隐若现,轻轻吐出句话来:
“我知道,你是楚蚺。”
发音未落,唇齿微张。
这瞬间,楚蚺脑中的理智全然崩塌。
*
夜雨淅沥,就这么下了一夜。
湿滑的雨珠卷着潮气落在窗前的兰草叶子上,叶片被雨水坠着微微打了卷。
雨滴凝结落下时滑过叶片的每根经络,叶子轻轻颤动求着饶,叶脉却舒服得绷直了身子。
“吧嗒吧嗒”,是雨滴在轻叹。
兰草叶绿得透亮,被雨水滋养后竟开出了花朵,花瓣粉嫩柔软,被雨水碰触后更是敏感。
雨水浸染了每片花瓣,就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放过。
最终,花芯颤动不止,竟涌出了白色的花汁,汁液粘稠腥甜,但触感滑嫩,顺着窈窕枝干滴落,消失在泥土里。
……
兰草露出餍足的神色,它轻轻舒展开枝叶,抖落身上的潮湿。
而雨水渐渐变小,直至天明。
盛夏晨光微炙,很快晒干了窗前的雨渍,将一片狼藉清理干净。
*
一夜旖旎。
何茸茸还就没睡得这么累过。一觉醒来,他只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子。
“眨巴眨巴”睁开眼,浑身都疼的他起身后又重新砸回了床上。
“哎呦!”
“咋了?咋了?”
床尾一只灰色小仓鼠蹦跳着来到何茸茸跟前,操着一口东北口音。
““三三”?你怎么在这里?”看着跳到自己胸前的小仓鼠,何茸茸一脑袋问号。
只见“三三”歪着小脑袋,捧着一块切得方方正正的小苹果递到何茸茸面前:“贼甜,尝尝不?”
何茸茸还真没客气,脑袋一伸便叼住苹果,即使又是一脑袋问号:“谁给你的(嚼嚼嚼)苹果(嚼嚼嚼)?”
虽然店里的仓鼠都是放养,但伙食方面何茸茸堪比古代地主,抠门得要命。
仓鼠们向来都是准时开饭,零食也有专门供应。
“三三”没想到他这么无耻,小小爪子一把扒住何茸茸的脸,死命扯着:“啊啊啊!你还真的抢啊!还给俺!啊啊啊!”
何茸茸赶忙伸手将它扒拉下来,只是这动作牵动着身体又是一疼,尤其是屁股和后颈格外明显。
他伸手揉了揉后颈,却摸到了一块医用胶布。
“嘶!好痛!”
“三三”被他提在手里,小圆眼睛斜瞟着他,怨念冲冲道:“别摸了,你那里出了血,人家说必须包扎上才行呢!”
“出血?”何茸茸眉头紧皱,再顾不上疼,一瘸一拐下了床,“还人家?”
雪白的脚丫在地板上摸索半天也没找到拖鞋。
“三三”晃晃悠悠,还挺适应被提在手里的感觉,晃悠着小脚丫悠悠开口:“是呀。快放开我,我要去再要一块苹果。”
将“三三”拎到眼前,何茸茸瞪着它的小黑豆眼,严肃问它:“去哪儿要苹果?谁给你的?靳隼?”
昨晚的记忆着实模糊,他隐约记得靳隼似乎来找自己了,但之后发生的事?
何茸茸头疼。
揉了揉太阳穴,等不及“三三”回答,他便光着脚拎着小仓鼠快步下了楼。
还没走到楼下,便听见了一个低沉男声。
“慢点儿,慢点儿,还有呢。”
男声嗓音低沉沙哑,却很是温柔,何茸茸听得眉头一皱,不是靳隼。
那是谁?一大早出现在他的店里?
顺手拿起楼梯间墙上挂着的挂画,在手里掂了掂,作为武器还算趁手。
何茸茸放缓脚步悄悄下楼,却没注意脚下一处楼梯凹了进去,破碎的木茬扎进脚心,顿时疼得他呼出声。
“哎呦!”
脚底疼痛让他站不稳,手中“三三”和画框一起飞了出去,而他自己也紧跟着要摔下楼梯。
下意识闭紧双眼,等待疼痛到来的何茸茸,下一秒便被搂紧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刚才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怎么回事?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声音极为温柔好听,何茸茸顺着声音朝上看去,却被映入眼底的面孔吓到,不敢动弹。
楚蚺将人稳稳抱住,见人没回答还以为是被吓到了,索性把人抱到吧台上,临了还没忘给何茸茸屁股底下加了个软乎乎的垫子。
“是不是划伤了?”楚蚺看见他光脚下来,便去取了医药箱,“怎么醒得这么早,没多睡一会儿?楼梯我等会儿去修。”
看着男人的背影,似乎对店里的陈设很是熟悉。诡异的是,他还系着何茸茸的围裙,男人宽肩窄腰,比何茸茸大了不止两个号,穿着他的围裙很是奇怪。
何茸茸挪了挪屁股,侧开些坐着,避开有些疼的部位。
看见眼前人的瞬间,昨晚的一幕幕便汹涌入脑中,想忘都没给他机会。
而想起昨晚疯狂一切的何茸茸,也傻了眼。
*
“我看看,是不是伤了?”
提着医药箱回来,便看见何茸茸粉唇微张,满脸呆滞盯着他看。
楚蚺心底有数,却没着急解释,而是一撩围裙便蹲在了他跟前。
没等何茸茸发问,脚心便被一只大掌轻轻托起。
“哎,你干嘛?”
楚蚺没回答,只是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专注擦拭起何茸茸受伤的位置。
何茸茸挣扎起来,他也只是另一只手暗暗加了些力道。骨节分明的大掌捏着雪白纤细的脚踝,视觉上很有冲突。
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美好,楚蚺没忍住,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
“喂!”脚踝处皮肤薄儿敏感,顿时又痒又麻。何茸茸涨红了脸也没缩回来,只能出声警告。
而楚蚺直至上好药,将手里的棉签丢进垃圾桶,才缓缓抬眼看过去。
何茸茸的视角里,一向高高在上的人,此刻伏低在他面前,还托着他的脚。
这一幕的震撼可是何茸茸就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冲击力超强。
楚蚺看着他,深邃瞳孔里仿佛装着千言万语,却只轻飘飘问了句:“怎么不穿鞋?”
这一早上的遭遇,对于何茸茸的小脑袋瓜实在反应不过来,面对提问只能傻傻答:“没,没找到。”
“没找到?”楚蚺歪头思索,嘴角勾起一抹笑,“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找。”说着手下麻利地缠着绷带,微微用力系紧,一个完美的蝴蝶结便出现在何茸茸脚背上。
做完这一切,男人起身便要朝着楼梯走去。
盯着脚上的绷带瞧着,极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雪白蝴蝶,随着他脚的晃动翩翩振翅。
直到这一刻,何茸茸才算是认清现实。
眼见男人消失在楼梯上,他赶忙叫住男人:“喂!”
楚蚺被他这嗓子喊住,不留痕迹的停顿了几秒,才笑着回头:“怎么了?”
何茸茸仰头瞪着这人,后颈处还泛着疼,昨夜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他眼尾泛起一丝红,犹豫后还是问道:“……楚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知道男孩反应过来,事情瞒不过。
“唉。”
楚蚺叹了口气,再次踱步下楼。
他这一声叹气被何茸茸听见,男孩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这幅场景被下楼的楚蚺看在眼底,他神情有些复杂。
楚蚺走到他跟前,双手伸出想要握住男孩的双手,却被茸茸躲开。
何茸茸侧着头,不再与他对视,却因为心里的点点猜测,还在追问:“昨晚……昨晚你为什么会出现?”
楚蚺看着浑身充斥着抗拒的男孩,既心疼又无奈。他解释:“茸茸,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何茸茸的脖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但他还梗着脖子愤愤回答:“我当然都记得!都是你……”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此时的何茸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就差端盘直接上桌。
楚蚺见状,怕茸茸怪他,忙开口:“茸茸,昨晚的事情是个意外。当时你发情了,情况有些失控。”
他以为这样说何茸茸会好一些,却不曾想听见这话的男孩先是微微惊讶,然后眼底便泛起了水光。
只是怕楚蚺发现,还不忘侧头遮掩通红的眼眶。
直到眼底的酸涩忍了回去,何茸茸才低声喃喃道:“失控?意外?可是你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儿?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意外的?”
通红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人,里面有着谁都没发现的渴求和希冀。
三年了,从他离开何家无处可去,到被靳隼收留,再到开了这家店。眼前这人何时问过,何时出现过?
可是巧了,就在自己发情这晚,他出现了。
他不是生死不明么?那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额,这个。”楚蚺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这件事是有原因的。”
何茸茸顶着通红的眼睛瞪着他,满身尽是抵触,他努力稳住声线,不让它颤抖:“哦?什么原因?你说说。”
见人这幅样子,楚蚺觉得此刻不是实话实说的好时机,他只能道:“茸茸,你先别激动。”
何茸茸气笑了,他带着火气回应:“楚蚺,我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我了。不是那个乖乖听话的我了。所以,你说不说?”
楚蚺也被他这幅样子吓到,没想到茸茸反应如此强烈。
一时间,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
见人不说话,何茸茸心底里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了,这人还是没变。
他简直气笑了:“呵!你又不说话么?好啊,既然不说的话,那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说完也顾不上疼,何茸茸一把扯下脚上的蝴蝶结,狠狠丢在垃圾桶里。
就那么光着脚走到门口,何茸茸一把拉开咖啡店的店门,风铃被门框撞得“叮铃铃”作响。
他指着门口,厉声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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