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潜下水面,在绮佳良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朝着深处游去。
避水符淡蓝色的光膜包裹着她们,让她们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水泡中,隔绝了潭水的寒意与压力,同时这层光膜从水中过滤出了空气,使她们这水泡之中的呼吸与岸上无异。
璃焰九紧紧跟在绮佳良身后,水下的黑暗和寂静让她经不住有些不安,同时还生怕那只巨大的螺蟹突然从黑暗中扑出来。夜罗虽然相比璃焰九更加镇定一些,但也能明显看出有些紧张。毕竟这里是水底,两人虽都是修灵者,但却极少有在水下行进的体验。
而相较于璃焰九和夜罗,绮佳良则显得镇静很多,毕竟刚刚短短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她已是来回三次了,对这片水域已是比较熟悉。她神色专注,天瞳微启,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谨慎的探查着周围。毕竟那螺蟹虽然大概率会回到溶洞,但也不排除潜伏在洞外某处水域的可能,那毕竟是金丹期的妖兽,需要小心应付。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游进岩洞,绮佳良小声道:“一会遇见那妖兽,焰九就立刻用金锁符把它锁起来,夜罗和我再卸掉它几个蟹腿,让它跑也没法跑。”
三人小心翼翼地深入岩洞。洞壁上残留着被爆炸和蟹钳刮擦的痕迹,水的气味透过光膜进入三人的鼻腔,能够明显闻到一股尚未完全消散的蟹腥味。绮佳良心中打定那螺蟹定然就在附近,天仔细搜寻着螺蟹那庞大的赤红身影和它留下的气息。
然而,洞内除了她们搅动水流的声音,一片死寂。
“奇怪……”绮佳良低语,眉头微蹙。天瞳扫过每一个角落,那螺蟹庞大的身躯和强烈的妖气仿佛凭空消失了:“它受了重伤,甲壳碎裂,断腿处还在渗血,按理说应该回到熟悉的地方静养才是,不可能跑太远,更不可能完全隐匿气息。”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洞底一处不起眼的石壁上。那里,几缕淡蓝色的、属于螺蟹的血液正缓缓渗入一道极其狭窄、几乎被乱石掩盖的缝隙中。
绮佳良游近那道缝隙,伸手拨开几块碎石,碎石滚落,露出身后一个巨大的洞口。绮佳良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洞口,只是被乱石刻意堵住了,只留下几条细小的缝隙。
她回头对两人比了个手势,示意这里可能有蹊跷。同时小心翼翼地搬开了几块碎石,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的另一边是一条更大、幽深、曲折的通道。
“这里应该就是那怪物的老巢,他刚刚趁我们吃饭时,躲了进去,然后刻意把这里堵住了。”绮佳良传音道。
三人依次穿过缝隙,挤入另一片未知水域,沿着这条狭窄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前行。通道并非笔直,而是七拐八绕,时而向上攀爬,时而又向下沉潜,仿佛在巨兽的肠道内穿行。又小心翼翼游了一会,忽然感觉洞穴方向改变,竟是在向上浮去。当她们破水而出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
璃焰九看到有陆地,如蒙大赦,慌忙爬了上去,如释重负地大口喘着气。绮佳良和夜罗也紧随其后,三人站在洞口水域边缘,警惕地环顾四周。
地下光线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仅有避水符发出的一丝微光。借着这道光,几人发现这处地下洞穴比想象中还要广阔,视野消失在黑暗尽头,竟不能穷尽洞穴的范围。只能看见穹顶高悬,无数钟乳石倒垂而下。洞穴中央是是她们身处的这潭深不见底的平静地下湖,她们刚刚正是从这湖中钻出来的。
璃焰九定了定神,从纳戒中迅速取出一张微光符,轻轻一抖,扔上去,指尖灵力轻吐,符纸瞬间化作一团柔和明亮的光球,悬浮在洞穴中央,将整个空间照亮。柔和的光芒如水般流淌,迅速铺满了整个空间。三人借着光线环顾四周,当目光触及洞壁的刹那,三人的下巴几乎要惊得掉在地上!
只见环绕着整个巨大洞穴的岩壁上,从接近水面的位置直到高耸的钟乳石顶下,密密麻麻刻满了古老而宏大的壁画!那些线条古朴粗犷,带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却以惊人的笔触栩栩如生地描绘着同一个人物舞剑的图景。从起手式到腾挪转折,再到最后的收剑凝立,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可辨,连绵不绝,仿佛一套完整剑法正在无声演绎。
绮佳良观察着壁画的动作,心中总感觉剑法的架势颇为熟悉,她飞速地与自己所学印证,最后猛然记起,这壁画上所刻画的剑法架势,分明就是青冥剑诀!
三人震惊地看着满壁的剑法壁画,绮佳良更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走近岩壁,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古老的刻痕。
“这是青冥剑诀的招式!”绮佳良陷入了困惑:“但怎么可能,这壁画看起来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了,难道青冥剑诀当时就被发明出来了吗?这剑式又为什么会被刻在这般不见天日的地方?”
璃焰九的狐耳警惕地竖起,九条尾巴不自觉地炸开:“是啊,这太古怪了。青冥剑诀的壁画出现在这种地方,莫非……这里曾经是青冥剑宗的某个秘密修炼场所?”
绮佳良深吸一口气道:“这里可能比我们想得更加不简单”
绮佳良的手指仍停留在壁画上,发现那些刻痕中残留的微弱剑意。她忽然神色一凝:“不对,这些剑招虽然形似青冥剑诀,但细节处有些微妙差异。更像是……”她沿着岩壁快速移动,目光扫过一幅幅壁画:“更像是青冥剑诀的雏形!”
“你的意思是,这里刻的是青冥剑诀的原始版本?”璃焰九惊讶地凑近观察。
“是。”绮佳良点点头:“青冥剑诀我已学了两式,其中第一式的核心是将灵气注入剑身。第二式的核心是御剑之术。而壁画上这些全然没有展示这些,更像是一切灵气御剑技巧都尚未融入之前的,不夹杂其他的任何东西的,单纯而极致的剑招。”
三人正沉浸在发现壁画的震惊中,忽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咔嚓咔嚓’声,如同碎骨摩擦,从洞穴最深处那片未被光球完全照亮的阴影里传来。
三人瞬间从历史的震撼中被拉回现实,绮佳良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屏息凝神,循声望去。只见在同学另一边最深处,一条笔直的长廊通向远方,而刚刚的声响就是从这个长廊的方向传出的。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璃焰九熄了微光符,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长廊。绮佳良的猫瞳本就能夜视,也不是很需要微光符,她走在最前面,警惕的观察者周围。
长廊尽头,洞穴最深处的幽暗角落里,那只遍体鳞伤的螺蟹正蜷缩在一处低矮的石台旁,庞大的身躯因痛苦而微微颤抖。
两只巨大的蟹钳无力地、缓慢地开合着,发出断续而虚弱的‘咔咔’声,仿佛垂死的挣扎。然而,更令三人镇静的是——在那粗糙的石台之上,赫然斜插着一柄通体翠绿欲滴、如同翡翠雕琢而成,剑身却被一层灰白色奇异岩石牢牢附着包裹的古朴长剑!
“那是……”绮佳良的瞳孔骤然收缩。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也能感受到那柄剑散发出的惊人剑意——与壁画上的剑招同源,却更加精纯强大!
螺蟹似是察觉到三人的目光,突然暴起,用最后的力量挥舞巨钳护在石台前,发出威胁的嘶鸣。但它伤势实在太重,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绮佳良暗中开启天瞳,本意是观察螺蟹其实的灵气浓郁程度,却惊奇的发现洞穴内的灵气居然在异常的流动。
之间那柄翠绿古剑周围,浓郁的灵气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淌、盘旋,形成一个肉眼不可见却无比强大的灵气漩涡。而更令她惊讶的是——这些精纯无比的青色灵气,正被那只垂死的螺蟹吸入体内!它甲壳上那些恐怖的裂痕,断肢的创口处,在这股精纯灵气的滋养下,竟在以肉眼难以察觉、却真实存在的速度极其缓慢地修复!
“原来如此!”绮佳良恍然大悟,她终于知道这小小的潭底为何会孕育出一只金丹境界的异种螺蟹了!
“这螺蟹根本就不是靠自身达到金丹境界的!它是靠着长年累月汲取这柄古剑散逸的灵气,硬生生被‘催熟’到这个境界的!”
璃焰九闻言顿时两眼放光:“能滋养出金丹期妖兽的宝剑?这来头可不小啊!”
夜罗的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居然又有意外收获?等我们干掉这螃蟹,就把剑也拿走!”
绮佳良却神色凝重地摇摇头:“别急,这剑能释放如此强大的灵气,恐怕不是凡品。它被岩石包裹,深藏于此,必有缘由。我们先解决螺蟹,再小心处理那柄剑。”
此时,那螺蟹似乎察觉到三人的意图,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拖着残破的身躯挡在石台前,两只巨钳张开,摆出拼死一战的架势。它背上的螺壳突然亮起红色的诡异纹路,整个洞穴的温度也开始渐渐升高。
“焰九,缠住她!”绮佳良暴喝一声。
璃焰九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她眼疾手快,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甩出金锁符。数十道金色锁链破空而出,如灵蛇般缠绕上螺蟹的巨钳和残存的蟹腿。
然而,就在金锁即将缠上的刹那,螺蟹背甲上的红光猛地一炽!从甲壳中喷射出一股极高温度的水流!金色锁链被这狂暴的高温水流冲击得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竟未能完全锁住,只是勉强迟滞了螺蟹的动作。
绮佳良见状不敢犹豫,立刻催动玄铁剑,剑身青光暴涨,如同一道青虹飞出,直刺螺蟹背甲上的裂纹。夜罗也咆哮着显出狼形,锋利的狼爪上凝聚灵力,狠狠抓向螺蟹的关节处。
“噗嗤!”
“咔嚓!”
剑锋与利爪同时命中目标,螺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巨钳不顾一切地横扫而出,带着最后的巨力和灼热气流,目标直指离它最近的夜罗!夜罗瞳孔一缩,狼爪交叉格挡,被这股巨力狠狠砸飞出去,“砰”地撞在岩壁上,闷哼一声。
“夜罗!”璃焰九轻呼一声,周身灵气暴涨,再度强行催动金锁符箓。“给我这次,趁着螺蟹攻击后露出的破绽和力量衰退,数十道金锁牢牢缠住了它所有的肢体关节,将它死死钉在原地!
绮佳良抓住这绝佳的机会,再度操控玄铁剑爆飞而入,伴随一声清越剑鸣,玄铁剑带着更强的穿透力,再次刺入那道裂纹!这一次,剑锋深深没入,直至剑柄!然后猛地拔出,绕着螺蟹飞行数圈,再度朝着脆弱之处,狠狠刺入。
如此凌厉攻势在短短数十秒内重复了数次,螺蟹吃痛再度挣扎起来,却因金锁的束缚而动弹不得。终于又几次过后,螺蟹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背甲上的红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数次,最终彻底熄灭。那双巨大的螯肢无力地垂下,而后身体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埃
三人长舒一口气,夜罗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从岩壁边爬起来:“这畜生受伤了还那么厉害,还好最后没出什么幺蛾子。”
三人笑着聊了几句刚刚的战斗,而后璃焰九小心翼翼地靠近螺蟹尸体,从纳戒中取出一把银色小刀:“我来看看这螺蟹的金丹成色如何。”
她熟练地剖开螺蟹的背甲,夜罗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从岩壁边爬起来:“这畜生受伤了还那么厉害,还好最后没出什么幺蛾子。”
从体内取出一颗鸽蛋大小的金丹。金丹表面红蓝两色流转,散发出惊人的灵力波动。
“果然是水火双属性!”璃焰九兴奋地将金丹收好:“这下炼丹的主要材料齐了!”
绮佳良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石台上那柄翠绿古剑上。那剑既然能温养出金丹境界的妖兽,相比本身必然更加不简单。此时这剑身被岩石包裹,只露出部分剑刃,但那股凌厉的剑意却让她体内的灵力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
“你们看这把剑……”绮佳良轻声道,一边说着,一边沿着那条笔直的石板长廊,谨慎地向石台走去:“我总觉得它很不一般。这剑能滋养出金丹期妖兽,肯定不是凡品。会不会……”
绮佳良说到一半,忽然看到石台侧面,一行像文字一样的凌厉刻痕清晰可见。她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如此隐蔽的洞穴,这剑和壁画究竟是何人所留,又为何留下?也是这一行字会有所交代?
绮佳良走进后,终于看清了那行字所写的:“把我的剑身,安放于此。”
这那刻痕并非普通雕刻,更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剑意硬生生刻入石中,散发出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锋芒。
“这行字‘把我的剑身,安放于此’是在交代什么使命吗?”
夜罗凑过来,爽朗道:“管它那么多干什么,那只螺蟹都能随便吸收它的能量,我们怕什么?佳良,你要不试试把它拔出来?肯定比你现在用的玄铁剑强多了!”
绮佳良点点头,如此奇宝就在眼前,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直接离开吧?她先打开天瞳先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方才下定了决心。动手试试。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缓缓伸手握住剑柄,正欲使力气拔出。然而就在触碰的瞬间,一股难以抗拒的强大吸力突然从剑身传来。
绮佳良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眼前的空间瞬间扭曲、塌陷!
一声短促的惊呼尚在喉间,她的整个人影就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骤然模糊、虚化,彻底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那柄翠绿的古剑,依旧静静斜插在石台上。
“佳良?!”夜罗和璃焰九的惊呼声同时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她们眼睁睁看着绮佳良在眼前凭空消失,如同水滴蒸发于空气,原地只余那柄散发着不祥幽光的古剑,沉默地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就像刚刚一样。
另一边,绮佳良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撕扯,又猛地掷出。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速流逝,最终一切归于混沌,又在刹那间豁然开朗。
双脚触及坚实的地面,眩晕感潮水般退去。绮佳良稳住身形,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她正置身于一片奇异的空间。
脚下是清澈见底的水面,却只有几厘米深浅,水面下是如镜面般坚硬平滑的白色地面。而在另一边是黑色的地面,一半黑一般白的场景再地面下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面。而在水面上方,倒映着上方悬浮的、形态各异的山峦。这些山体并非土石构成,而是由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剑气汇聚、凝固而成。
这里,俨然是一座由剑气和灵气构成的大阵!
阵眼位置,一位女子盘膝端坐于水面之上。她身着素白长袍,样式古朴,纤尘不染,一头青丝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她面容清雅,眉宇间却凝着一股仿佛能斩断万古的孤高与寂寥。
而在她身前,悬浮着一柄剑,那柄剑,与洞穴石台上斜插的那把被岩石包裹的古剑,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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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潭底现秘窟 古剑引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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