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佳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一惊。
她是怎么突然来到这片空间的?这片空间又到底是奇遇,还是陷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紫府与天瞳同时开启,警惕地扫视着这片诡异的空间。
脚下是冰冷平滑的镜面,倒映着上方悬浮的、由无尽剑气凝聚而成的似是山峦形状的清幽剑光。
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只有一种无形却磅礴的剑压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沉重得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阵眼中央的那道白色身影上,眼瞳瞬间紧缩。
天瞳之下,那女子周身环绕的灵气并非寻常可见的流光溢彩,而是一种近乎凝固的、纯粹到极致的“规则”!仿佛她并非一个具体的修灵者,而是天地间某种剑道规则的化身!
其灵气的浩瀚与精纯程度,磅礴如星海,深不可测,绮佳良生平所见之人中,除了师尊星韵外,恐怕在无人能跟她相比。其他人,哪怕是元婴修士,与之相比都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那是一种超越了境界划分的、本质上的强大。
绮佳良浑身肌肉紧绷,玄铁剑已然悄无声息地滑入手中,剑尖微垂,摆出青冥剑诀的起手式,每一个毛孔都在呐喊着危险。她死死盯着那白衣女子,防备着任何可能的攻击。
然而,那女子只是静坐。
她周身没有任何杀气,没有敌意,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波动外泄,只有那无边无际的寂寥与孤高。
时间对她似乎都仿佛失去了意义,仿佛她已如此静坐了千万年。
绮佳良的剑尖依旧指着女子,不敢有丝毫放松,但心中的惊涛骇浪却渐渐被一种巨大的疑惑所取代。
她是谁?
为何在此?
这剑阵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触碰了外界的剑,为何会被传送到这里?
这女子是活人,还是……某种残留的影像?
外面的壁画雕刻的是青冥剑宗,莫非此人跟青冥剑宗有关?
无数疑问盘旋在绮佳良的脑海。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移动了一下脚步。
就在绮佳良脚步移动,水面涟漪荡开的刹那,那白衣女子,猛然睁开了双眼。
没有刺目的精光,没有凌厉的锋芒,那双眸子清澈如同初融的雪水,却又深邃如渊。只是被她平静地注视着,绮佳良就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笼罩全身,比周遭无形的剑压更沉重,直透神魂深处。
一个清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直接响彻在绮佳良脑海中:
“青冥剑宗……现今如何?”
绮佳良心中剧震,这人果然与青冥剑宗有关!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持剑的手并未放下,但微微调整了姿态,以示并无即刻动手之意。
她谨慎地开口:“尚好。”
“尚好是何意?如今青冥剑宗宗主是谁?长老是那几位?可有何才俊?与各大宗关系又如何?”
绮佳良心中一凛,握剑的手下意识又紧了几分。这白衣女子开口便问青冥剑宗,其身份定然与青冥剑宗有极深的渊源。
她稳住心神,如实答道:“前辈恐怕误会了,晚辈并非青冥剑宗弟子,对于此宗的详情,并不了解。”
“哦?”白衣女子眸中似有极细微的波动,如同石子投入深潭,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她目光落在绮佳良手中仍保持着青冥剑诀起手式的玄铁剑上。“那你为何……会用青冥剑法?”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绮佳良敏锐地感知到,周遭悬浮的剑气山峦似乎微微低沉了寸许,那无所不在的剑压骤然增强了数分,仿佛一种无声的审问与威胁。
“唯有身负青冥剑诀真传之人,方能进入此方秘境。”白衣女子静静陈述,那双看透万古的眼眸锁定绮佳良,“你的答案,最好能让我满意。”
绮佳良感到脊背窜上一股寒意,心知若回答稍有差池,恐怕立刻就会引来雷霆万钧的攻击。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同时神识微动,从纳戒中取出一物,正是先前紫电青霜所赠送的青冥剑宗贵客令牌。
“晚辈虽非青冥剑宗弟子,但与贵宗确有渊源。”绮佳良将令牌示于身前,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如实将与紫电青霜共讨青露国,以及先前夜战松岚宗一并说了。
白衣女子静静听着,周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怖剑压随着她的叙述缓缓消退,悬浮的剑气山峦恢复了之前的稳定。良久,她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如此。既是得学我宗剑诀,持我宗令牌,便非外人。”
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彻底散去,绮佳良暗自松了口气,但仍保持着警惕。她收起令牌,忍不住问道:“还未请教前辈尊号?此处又是何地?前辈为何会在此?我先去在一潭底山洞中与伙伴探索,只看见一把古剑,晚辈好奇摸了一下,便也不知为何被传送到了这里。”
白衣女子闻言,目光再次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万古时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缥缈与寂寥:“我叫扶桑。我是自己死前,留在世间的一缕残魂。”
绮佳良闻言,瞳孔骤然收缩,她表面不露声色,内心早已经是惊涛骇浪:“扶桑?难道是……千年前失踪的青冥剑宗宗主,那位被誉为‘剑圣’的扶桑仙尊?”
眼前这缕残魂,竟是那位传说中剑道通神、却于千年前神秘消失,引得整个修真界猜测纷纷的绝世人物!这消息若是传出去,足以震动四海八荒!
扶桑的残魂静默片刻,声音依旧平淡:“……是我。”
她缓缓抬起眼眸,目光落在那悬浮的翠绿古剑之上,仿佛在与一位老友无声对望。
“我死前已知大限已至,然道统不可绝。遂将毕生剑道感悟,分化三处,藏于我行经之路的隐秘所在。你方才在外应该所见有壁画,那正是我所作。乃是青冥剑诀最原始、最纯粹的‘形’,是剑招之基,万法之源。至于另外两处……也各有玄机。”
绮佳良听得无比惊骇,原来外界的壁画和这秘境,竟是剑圣扶桑留下的传承!那柄被岩石包裹的古剑,想必就是引动此处禁制的钥匙,而自己因身负青冥剑诀真传,恰好符合了触发条件。
她忽然想起洞中那只奇异的螺蟹,忍不住道:“扶桑前辈,那外界潭底洞穴中,还有一只汲取古剑灵气而成就金丹的螺蟹……”
扶桑残魂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却并无太多波澜,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草木无心,妖兽本能,皆循天道弱肉强食之理。那螺蟹借我散逸的剑气灵气修炼,是它的机缘,亦是它的劫数。它守护于此,本能驱使之罢了,于我而言,无异于山间顽石,并无善恶之分。”她的语气超然物外,到了她这般境界,寻常生灵的生死争斗,早已难动其心。
绮佳良闻言,若有所思,尽管此时心中惊涛骇浪,但想起夜罗和璃焰九此时若见到自己突然消失,定然惊慌失措,很快收敛心神,恭敬行礼:“晚辈非青冥剑宗弟子,恐非前辈所等传承机缘之人,让前辈失望了。不知前辈还有何示下?若前辈无事,可否送晚辈离开此境,与同伴相聚?”
“无妨。”她淡淡道,目光再次落回绮佳良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你既能触动禁制来此,可见与青冥剑道缘分匪浅。我观你剑基虽初成,却已有几分气象,所修亦是青冥剑诀正法,并非偷学而得皮毛。”
她微微一顿,周遭悬浮的剑气山峦似乎随之轻轻嗡鸣,引得绮佳良手中的玄铁剑也发出低微的共鸣。
“外界壁画,乃是‘形’之意。而此处,”扶桑残魂的声音在空旷的剑阵中回荡,“我,乃是我‘形’的具象化。”
绮佳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扶桑残魂继续平静地说道:“我这一缕残魂滞留于此,便是为守护这最后一份感悟不至湮灭。而待有缘人传之,既然你来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绮佳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震撼。她再次恭敬行礼:“晚辈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晚辈尚有同伴在外等候,她们见我突然消失,此刻必定心急如焚。”
扶桑残魂闻言,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了然”的情绪。
“外界时光与此地流速迥异。此间一年,外界仅过一天,你不必过于担忧同伴。”她解释道,随即语气转为一种不容置疑的淡然,“机缘已至,岂可因旁骛而错失?你若能在此有所得,于你,还有你的师尊,皆非坏事。”
“我的师尊?”绮佳良听到扶桑忽然提及到自己的师尊,心头猛地一颤。
扶桑的残魂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你的身上,有一股群星的气息。想来是她曾以自己的精血为引,为你铸丹锻体。星韵的气息,我太熟悉了。”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纵使千年已过,我仅余残魂在此,亦不会错认。我应该没有猜错,你是师尊是她吗?她……还好吗?”
绮佳良心中巨震,没想到这位千年前的剑圣竟与师尊是旧识!她连忙再次躬身,行了一个更为郑重的大礼:“晚辈绮佳良,拜见扶桑前辈!师尊她……一切都好。”
想到瑶台上师尊那慵懒又深不可测的模样,绮佳良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善。”扶桑微微颔首,不再多问,似乎放下了某件牵挂已久的事。
她的目光转向一直静静悬浮于身前的那柄翠绿古剑,眼神如同在看一位生死相随的老友。
“此剑,名为‘青君’。”她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随我征战一生,饮尽天下英豪血,亦斩尽世间邪魔妖。我身陨道消之前,将青君分为三份,藏在三个秘境中。你在洞中所见的,应当是青君的‘剑身’。此外还有‘剑魂’与‘剑心’,被我封印在另外两处秘境。”
绮佳良凝神望去,只见那名为“青君”的古剑剑身晶莹剔透,宛如最上等的翡翠精心雕琢而成,却又蕴含着一种无坚不摧的凌厉锋芒,剑身周围的光线都微微扭曲,那是剑意过于凝聚的表现。
扶桑的残魂缓缓抬起手,虚虚拂过青君的剑身,继续道:“外界壁画,乃是‘形’之极,是基础,是框架,是万般变化的源头。只有参悟了这层形,方为完整的青冥剑道。”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绮佳良身上:“你虽只习得了青冥剑诀前两卷,境界也只有筑基之境,但你得星韵真传,以无灵根之体另辟蹊径,根基之扎实超乎寻常,已有资格触碰这‘形’的层面。”
绮佳良听得心潮澎湃,同时又是一惊,这扶桑只是言语交谈间,就已经知道她是无灵根之人?
她忽然又想起来自己那个弹指间扼杀元婴大能,能够推演未来,可随时随地聆听她人心声的师尊。
这种级别的大能,哪怕只是一缕残魂,对她而言,其能力也是无法理解的恐怖。
可如此强大的扶桑,千年前又是如何陨落的?自己的师尊先前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这一路上,她跟青冥剑宗渊源颇深,是否是师尊的刻意安排?这些又跟一年后的天灾有关吗?
她心中问题无数,又惊又奇,但此刻机缘在前,她不敢多问,只是还是恭敬地问道:“不知前辈准备如何传授?”
扶桑残魂闻言,那极淡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她并指如剑,轻轻一点。
只听“锵”的一声清越剑鸣,响彻整个剑气空间,震得周遭悬浮的剑气山峦都嗡嗡作响。那柄翠绿的古剑“青君”竟应声而分,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光自主剑身上分离而出,于半空中迅速凝聚、实质化,最终化作了另一柄与“青君”外形一般无二,只是光芒稍显虚幻几分的长剑。
扶桑抬手握住那柄新生的青光长剑,手腕一抖,剑尖遥指绮佳良,一股纯粹至极、不依托灵气的凛然剑势瞬间笼罩而下!
“接剑!”
她清喝一声,将那柄分离出的青光长剑掷向绮佳良。
绮佳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剑柄。入手微沉,触感冰凉,剑身光华流转,虽非实体,却蕴含着惊人的剑意。
“你我皆不动用丝毫灵力。”她看着绮佳良,目光锐利如剑,“仅以肉身之力,以剑攻杀。待你何时能斩杀我,便已得传剑形。”
绮佳良微微点头,她本身也不期望扶桑能够直接将剑诀传授与她,想要获得机缘,重要经历些波折考研,这是修真界历来心照不宣的规矩。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接受试炼,她握紧手中那柄青光凝聚的长剑,剑身微颤,发出清吟,仿佛与她体内的剑意产生共鸣。
而在准备调动周身灵气时,绮佳良便是察觉到自身的灵气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了,再也运转不成。
看来试炼已经开始了。
“晚辈得罪了!”绮佳良眼神一凛,不再犹豫。她足尖在镜面般的水地上猛地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手中光剑只刺扶桑面门——这正是最直接迅捷的一招,她不认为这一招能直接击败扶桑,只是想以此来探探虚实。
面对这迅若雷霆的一击,扶桑残魂静立原地,甚至连眼神都未有丝毫变化。她只是轻轻抬起手中的“青君”,动作舒缓、清晰,仿佛不是在格挡致命的攻击,而是在闲庭信步中随意挥洒。
后发,而先至。
“铮!”
一声轻响,并非金铁交鸣,而是两道凝练剑意碰撞的清音。
绮佳良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剑的。她只觉眼前翠绿的剑光微微一闪,如同初春柳叶拂过水面,轻柔得不可思议。随即,一股无可抗拒的锋锐之意便已掠过她的脖颈。
视野骤然天旋地转。
她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前冲的姿态,手中的光剑寸寸碎裂。剧烈的、撕裂般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全部意识,冰冷与黑暗如同潮水般将她吞没。
“呃啊——!”
绮佳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惊坐而起,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
触手之处,皮肤光滑完好,没有任何伤口。呼吸顺畅,心跳有力。她难以置信地低头查看全身,毫发无伤。
然而方才那被一剑斩首的剧痛与冰冷,真实得如同刚刚发生。
她依旧站在这片奇异的剑气空间内,脚下是清浅的水面,倒映着上方悬浮的剑山。对面,扶桑的残魂依旧静立原地,手持翠绿古剑“青君”,姿态与她发动攻击前别无二致,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扶桑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里,无悲无喜,只有一种洞悉万物的平静。
她淡淡开口,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再来?”
绮佳良的心脏仍在狂跳,额角渗出细微的冷汗。她缓缓放下捂住脖颈的手,用力握紧。死亡的感觉如此真实,让她心有余悸,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也在心底悄然滋生。
那一剑……太快,太精准,太……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感觉不到力量,只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完成绝杀。
疼痛,是真实。刚刚是死亡,也几乎是真实的。
然而……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惊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的战意和强烈的求知欲。
先前在瑶台两年,师尊从未教过她这般直白的攻杀之法。
当她下凡游历之时,所经的战斗也是自己练习,思索的战斗方法。如今能与如此高水平的大师一对一的练习,此番机会是如此难得。
绮佳良的眼中闪烁出一丝炽热,从刚刚离开瑶台,跟拦路的劫匪进行第一次战斗时,她就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渴望战斗。而刚刚的死亡一样的触感,竟让她心中的那股对战斗的渴望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也就是说,在这里,我可以一直战斗下去,我虽然会疼痛,但不会真正的死亡。疼痛没有关系,它会让我记住自己的错误。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放弃一切杂念,专注击败眼前的对手,甚至……变得比她更强?”
绮佳良眼中战意灼灼,如烈焰燃起。死亡的可怖触感还残留在神经末梢,但一种更强烈的、源自本能深处的兴奋已彻底压倒了恐惧。
“再来!”她清叱一声,身形再度暴射而出。
这一次,她未选择直刺,而是手腕微抖,光剑划出一道刁钻弧线,斜削向扶桑肋下,同时步伐变幻,留了三分余力以备变招。
扶桑静立如初。直至剑锋及体前最后一刹,她手腕才微微一转。
“铮!”
又是一声清越剑鸣。
绮佳良只觉眼前翠光一闪,手腕骤然一凉,旋即剧痛钻心!她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出剑,握剑的右手已齐腕而断,带着那柄青光剑向下坠落。
“呃!”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断腕处鲜血喷涌。
然而,预料中的失血与虚弱并未持续。脚下清澈水面微光一闪,一股温润力量瞬息涌入体内,断腕处血肉疯狂蠕动,几乎在眨眼间,一只完好的手掌便重新生出,连半点疤痕都未留下。那柄光剑也自行飞回她手中。
绮佳良愣了一瞬,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狂热的笑意。她甩了甩新生的手腕,感受着其中充盈的力量,眼神亮得惊人。
疼痛?没关系!它会刻骨铭心地提醒她每一次失误的代价。
死亡?不可怕!它只是下一次进攻的开始。
在这里,她可以摒弃一切杂念,只专注于手中的剑,眼前的对手,以及那至高无上的剑道!
“再来!”
她第三次发动攻击,剑势更疾,身法更灵,试图以快打快,寻找扶桑剑招中的间隙。
扶桑依旧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剑。
剑光掠过,绮佳良喉头一甜,视野被血色弥漫。这一次,她被洞穿了心口。
“咳……”剧痛中,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旋即,新生。
“再来!”
第四次。绮佳良试图格挡,扶桑的剑却如流水般绕过她的防御,轻点在她的眉心。
第五次。她试图游斗,扶桑的剑尖却仿佛早已等在她闪避的轨迹上,刺穿她的咽喉。
第六次,第七次……第十次……第二十次……
绮佳良一次又一次地冲锋,一次又一次地被瞬间斩杀。死亡的方式千奇百怪,斩首、穿心、腰斩、断肢……每一次剧痛都真实无比,每一次复活都迅速彻底。
扶桑应对的方法极为简单,她先是用一击轻轻的挡住绮佳良的攻击,然后第二击准能准确无误的或刺、或劈、或斩命中绮佳良。
而且绮佳良的精神在无数次死亡的冲刷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愈发凝练。最初的狂热渐渐沉淀为一种可怕的专注。每一次倒下再站起,她的眼神就更加锐利一分。
她开始不再急于进攻。
至少,先看清扶桑挥剑的轨迹。
她在每一次交锋的瞬间,极力捕捉那道翠绿剑光的轨迹;在每一次死亡的间隙,疯狂复盘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太快了……不仅仅是动作快,是预判!她总能看穿我的意图!”
“我的起手式……肩膀微沉了半分,她是不是据此判断出了我的剑路?”
“这一招斜削,力道用老了,回防慢了刹那……”
“步伐!我的步伐和剑招配合有缝隙!”
剧痛成了最严苛的导师,死亡是最有效的纠错机制。她的身体本能地开始调整,剔除那些多余的动作,修正细微的偏差,让剑招变得更加简洁、精准、高效。
她不再思考胜负,甚至不再思考如何抵挡那必杀的一剑。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剑”本身的理解中,沉浸在如何让自己手中的剑,更接近那道如天道运行般无懈可击的翠绿光芒。
不知第几次重生后,绮佳良没有立刻攻击。
她静静站立,闭目凝神,脑海中飞速回溯着之前无数次交锋的片段。扶桑的每一剑都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意识里。
许久,她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古井无波。
她再次举剑,踏步,直刺。
这一剑,看上去与最初那笨拙的直刺并无不同,但细微处却已天差地别——她的手腕更加稳定,肩肘腰胯浑然一体,发力毫无滞涩,剑尖震颤的幅度微乎其微,将所有力量凝聚于一点。
扶桑残魂那万古不变的平静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她依旧抬剑格挡。
“铮!”
双剑交击的清音响彻空间。
“碰!”
第二道声音骤然响起,那曾无数次斩杀绮佳良的第二道挥击,此时竟被绮佳良用剑驾住了。
这一次,绮佳良终于没有被瞬间秒杀。
扶桑眼角微微一颤,手腕一转,翠绿剑光再次掠过。
绮佳良持剑的右臂齐肩而断!
但她却在剧痛袭来的瞬间,借着重生前最后的意识,死死盯住了扶桑收剑的那一丝轨迹。
“呃啊!”重生后的绮佳良捂住新生的肩膀,眼中却爆发出兴奋的光芒。
终于,挡下了那一剑!
而且,第三剑的轨迹她竟也看到了,虽然只是一丝……但,有希望!
再度复活后,她不顾身上似乎还残留着的断臂之痛,再次握紧光剑。
“不错,你知道你用了多久才挡下这一击吗?”一直不语的扶桑突然挑眉,嘴角微扬,笑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绮佳良摇摇头,整个身体已经完全冲了出去,她此时已经完全专注在战斗中。
“前辈,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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