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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破梦

兰崖站在梦境的边缘,看着云昭一步步走向和墨川精心编织的幻境。

梦里,雾隐镇没有血债,没有账本,没有亡魂的哭嚎。云昭的父亲还活着,站在晨光里的茶山上朝他招手;柳七娘不是腐烂的厉鬼,而是温柔爱笑的阿姐,往他手里塞新做的桃脯;就连兰崖自己,也不再是满身咒纹的记账人,而是眉眼含笑,干干净净地站在他背后,轻声说:"留下来吧。"

多美好啊。

兰崖的指尖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在坠地的瞬间化作金粉消散。他知道和墨川在看着,在等着,等着云昭沉溺在这虚假的安宁里,永远醒不过来。

"……云昭。"

他喊不出声。梦境在排斥他,他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抹去,像账本上被涂改的数字。

可下一秒。

云昭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兰崖"的手,忽然笑了。

“我不能留下。”

他看见云昭站在梦境的中央,四周是虚假的美好,而他的身影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他拒绝了?!

他的话像一柄钝刀,缓慢而残忍地撬开了兰崖早已麻木的内心。他以为自己的血早就冷了,以为那些痛楚早已碾碎了他所有多余的情绪,可此刻,胸腔里那颗干涸的心脏却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震得他有些难以平复。

他怎么会……

和墨川精心编织的梦境,是连兰崖自己都险些沉溺的温柔乡。那里没有阴债,没有血账,没有永世不得超生的诅咒,只有云昭本该拥有的一切圆满。

可他不要。

兰崖的指尖无意识地痉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发现它在发抖,这双拨过无数生死账的手,此刻却抖个不停。

远处的云昭似乎感应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

兰崖的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近乎破碎的笑。他早该知道的。这个固执到愚蠢的审计员,这个连小数点后两位都要较真的查账人。

他从来,都不肯认输。

"我知道这是梦,一个很美的梦…可这不是真的。"

和墨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为什么?!”

戏台上精致的油彩突然龟裂,那张与兰崖一模一样的皮相像烧焦的宣纸般卷曲起来,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腐肉。他猛地抬手按住开裂的面皮,指缝间渗出粘稠的黑血。

"你为什么不肯留下?!"他的声音突然扭曲,时而像兰崖的低沉,时而恢复戏子特有的尖细,最后变成七八个声音的重叠,"这里不好吗?!这里没有痛苦!没有背叛!没有那些该死的账本!"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梦境崩塌。

虚假的晨光碎裂,茶山化作血泥,柳七娘的身影扭曲成账本上的墨迹。和墨川的笑脸第一次出现裂痕,而兰崖站在废墟里,看着云昭闭上眼睛。

“我知道,真正的兰崖,不会让我逃避…”

果然。

兰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欣喜。

“我赌赢了,你该兑现承诺了。”

和墨川忽然低笑起来,那笑声像碎瓷刮过青石板。他抬手轻抚自己与兰崖一模一样的脸庞,指尖划过之处,皮肤竟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腐朽真容。

"真可惜啊..."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黏腻甜腥,像蜜糖裹着刀片,"我本想让他在美梦里长眠的,既然给他逃了,那得让你付出代价。"

和墨川的嘴角缓缓勾起,指尖一挑,兰崖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

他坠入了自己的噩梦。

十岁的小兰崖跪在祠堂冰冷的地上,父亲手持银刀,刀尖抵在他心口。

"记住,沙玛家的人,生来就是记账的。"

刀刃刺入血肉,刻下"账奴"二字。鲜血顺着胸膛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奇怪的纹路,接着自己被迫吞下了那颗含有蛊的蜜饯。

兰崖想闭眼,可眼皮被无形的力量撑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童年的自己在剧痛中发抖,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偷偷逃到了隐月寺,蜷在佛像后的阴影里静静忍耐着,脖颈上的蜜桃纹像活蛇般扭动,啃咬着他的骨血。十岁的孩子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怕哭出声被父亲找到。

破蒲扇的声音由远及近。守寺的老人蹲下来,枯枝般的手指捏着一块陈皮糖,糖纸上还沾着香灰。

小兰崖抖着手去抓,却抓空了三次。老人干脆把糖塞进他嘴里,陈皮混着血丝的苦涩在舌尖炸开。

老人不会说话。

他的舌头早被绞烂了,只剩半截舌根,发出"嗬嗬"的气音,像漏风的破风箱。

腊月最深的那夜,兰崖的蛊毒发作得格外厉害。他蜷在佛龛下抽搐,蜜桃纹在皮肤下钻出蛛网般的金线。

老人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

枯瘦的手指蘸着香灰,在兰崖心口画了道歪扭的符。最后一笔落下时,老人残舌突然涌出黑血,而兰崖脖颈的咒纹竟短暂褪成淡粉色。

三天后,人们发现老人死在柴房,手里攥着半块化了的陈皮糖。

兰崖是第一个到的,葬礼那天下着冻雨,他将老人埋在老槐树下。

蛊毒又开始发作。

蜜桃纹自心口蔓延,像烧红的铁丝勒进皮肉,可这一次,没有人会在他痛到蜷缩时,用那双枯瘦的手按住他的后颈。没有人会往他嘴里塞一颗沾着香灰的陈皮糖,没有人会用残舌发出含糊的“嗬嗬”声,仿佛在说:

“忍一忍,再忍一忍。”

兰崖咬住自己的手腕,血腥味溢满口腔,却压不住喉间翻涌的酸涩。他忽然想起老人最后那个夜晚,那双浑浊的眼睛望着他,手指在他心口画下的符咒不是镇痛,而是转移。

兰崖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蒲团上,渗进那早已干涸的、老人曾经跪坐的痕迹里。

他又是独自一人了。

没有陈皮糖,没有破蒲扇的轻响,没有那双粗糙却温暖的手。只有蛊虫在血肉里啃噬的声音,和寺庙外呼啸的风,像极了老人残舌间漏出的、不成调的安慰。

兰崖缓缓俯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原来最痛的,从来都不是蛊毒。

……

画面一转,他看着自己的右腿变成冰冷石块,而云昭就站在三步之外,自己的心脏处还嵌着最后一颗算珠,那是他留给云昭的退路。

然后云昭走了过来。

他穿着笔挺的制服,眼镜后的目光扫过石像,没有停顿,就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旧家具。兰崖想喊他,可石化的喉咙里挤不出声音,只有胸腔深处那颗尚未完全凝固的心脏在疯狂跳动,震得算珠微微发颤。

"这雕像怎么在这儿?"新来的科员好奇地问。

"哦,前几年镇上的装饰品吧。"云昭随手掸了掸石像肩头的灰,"搬去仓库吧,占地方。"

他不记得了。

兰崖看着自己被捆上麻绳,看着身体在拖拽中刮擦地面,石屑簌簌掉落。最痛的不是被遗忘,而是云昭弯腰时,露出系在手腕上的那枚铜钱。

他戴着它,却认不出它。

石像最终被放在后院,雨水冲刷着"沙玛兰崖"的铭牌。第七年的雨季,苔藓爬满他胸口时,云昭撑着黑伞经过,忽然驻足。

"奇怪。"他摸了摸石像心口的凹槽,"总觉得这座石像很熟悉..."

石像的眼底渗出一滴水,被云昭轻轻抹去。

“不要忘记我…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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