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雨季来得毫无预兆，李子一已经在京都呆了一年多了。他趴在公寓窗台上数雨滴，第十五滴雨水正好滑到傅景深上周留下的指印处——那是他临走时撑在玻璃上交代事情时留下的，现在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玄关处的男士拖鞋摆放得整整齐齐，是傅景深第一次来时穿的那双。李子一每天都会擦拭，尽管他知道对方下次来很可能根本不会记得这双拖鞋的存在。
手机震动起来，特别提示音让李子一从沙发上弹起：
【FJS】：今晚不过去
简短的五个字，他翻来覆去看了十分钟，最后回了个乖巧的猫咪点头表情。茶几上的饭菜渐渐凉了，红烧排骨表面凝出一层油脂——这是傅景深难得说过"还不错"的菜，为此他特意跑了三条街去买新鲜肋排。
雨越下越大时，李子一突然冲向阳台。那盆傅景深随口夸过"挺精神"的绿萝还晾在外面。他手忙脚乱地把花盆抱进来，泥水溅在睡裤上，形成难看的斑点。
"脏死了..."他皱眉拍打布料，突然停下动作——这件睡衣是傅景深买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棉质面料，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来去无踪的那个人。
浴室镜柜里藏着个小铁盒，李子一每晚睡前都会打开清点里面的"珍宝"：褪色的玻璃珠、仓库石人身上掉下来的碎石片、还有那张2016年的大巴票根。今天他新增了一样藏品——傅景深上周落下的钢笔帽。
钢笔帽带着淡淡的檀香，他把这个金属小物件贴在鼻尖深呼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书房。傅景深偶尔会在这里处理文件，真皮座椅上还留着坐过的痕迹。李子一小心翼翼地坐上去，臀部只敢挨一点点边，好像这是个神圣的宝座。
书桌抽屉里有本商业杂志，封面正是傅景深。李子一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指尖悬在照片上方几毫米处，始终不敢真正触碰。内页专访里提到傅总监喜欢雨天，他立刻跑到窗前把窗帘拉开，让雨景更完整地呈现。
"这样...他要是突然来了..."李子一自言自语地调整着靠垫角度，突然被门铃声打断。
透过猫眼看到的身影让他心跳骤停——傅景深肩头带着水汽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公文包和...蛋糕盒？
"您、您不是说..."李子一开门时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林叙送的。"傅景深把蛋糕盒放在餐桌上，"我不吃甜食，就给你带过来了。"
李子一眼里的光暗了一瞬，又立刻亮起来："我给您泡茶！"他奔向厨房时偷偷看了眼蛋糕品牌，是那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名店。
傅景深坐在沙发上看报表，李子一就蜷在地毯上剥柚子——这是他在超市学到的小技巧，柚子皮晒干可以当天然除味剂。他剥得很专心，直到傅景深的手机响起。
"嗯，我在城南公寓。"傅景深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不，不是那套。"
李子一的手抖了一下，柚子汁溅进眼睛。他假装揉眼睛，实际在擦突然涌出的泪水。电话那头明显是个女声，傅景深说话时无意识转着左手尾戒——李子一在杂志上见过这枚戒指的报道，傅林两家联姻的信物。
"您要走了吗？"见傅景深起身，李子一急忙站起来，膝盖上的柚子皮撒了一地。
傅景深看了眼手表："司机到楼下了。"他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像想起什么似的，"下周三..."话说到一半又停住，摇了摇头，"算了。"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震得李子一耳膜生疼。他盯着玄关处傅景深换下的拖鞋，突然想起去年生日——他偷偷跟踪傅景深去餐厅，看见林叙准备的生日蛋糕上写着"To JS 30th"。
门关上后，李子一蹲下来一片片捡柚子皮。蛋糕盒的丝带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盯着看了很久，最终没有打开。凌晨两点，他抱着铁盒坐在傅景深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用那人的钢笔在日记本上写：
「今天景深来了23分钟。他换了新的古龙水，袖扣是林小姐送的生日礼物。」
写到这里笔尖突然划破纸面，墨水晕染开来像朵黑色的花。窗外雨停了，月光照在未拆的蛋糕盒上，显得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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