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瞳色鲜红邪异如血,注目过来时,不含有一丁点的感情,配合宣虞本就自然微挑的眼型,完全撕碎了宣虞气质中温和的表象,而显出妖异慑人的冷漠、邪佞。
兰因大吃了一惊:这是师父?!师父怎么会……?!心神剧烈震荡下,竟忘了所有反应,更忘了再分神压抑自身的境界,使丹田中那本就吸入过剩的精纯木灵气不再受到任何有意的积压,顿时急于星火地聚拢向他丹田内的那植绿株,绿株的枝叶不由为之猛长,更逸散出了极其澎湃的木性灵力,自丹田涌出,滂沱地灌溉向他因为方才炼药消耗而灵力微弱的四肢百骸,这样的运转就像洪流乍然涌入了溪涧,兰因的经脉完全承受不住如此泻洪般极限的灵力灌输,不仅奇经八脉间先前还留未冲破的关窍完全被暴力地猛撑开,甚至还有被要继续撑爆到破裂的趋势!兰因骤然间痛得几乎要失去知觉,但他根本没有能力叫停!——丹田内的绿株仍在源源不绝地汲取灵气、释放灵力,磅礴的灵流甚至冲破了他的身体,开始在他身周形成卷曲的回旋,藤蔓一样蜿蜒着裹覆住了兰因——就像是从他身体里猛然脱壳生长出了一株焕发着淡淡金、银色灵性光晕的绿树的雏形!
这像绿树一样婆娑摇曳生长着的灵力流漩与若水的冰面接触,竟令被宣虞灵力所冻结的冰面表层稍有融化,泛起微微的涟漪,也使得宣虞那血红的眼底看上去也稍起了涟漪似的——他忽然自水底破冰而出!
兰因浑身关窍这时都汩汩朝外冒着血,已在他身下汇成了一滩血泊,被剧痛折磨得意识恍惚中,就看到宣虞步步朝自己走近,随即蹲身在了自己身侧,兰因心下一松,嘴唇开阖,无意识地唤了声:“师父……”就终于支撑不住地彻底昏了过去。
宣虞一把扶住了兰因软倒下来的身子,偏头凑近他的颈窝——灵力不受控的极致散溢使兰因身上那一直为香囊味道所掩盖的,那股幽微而尚还青涩的花果香气明显馥郁了起来,从他裸露的皮肤间向外散逸,宣虞轻嗅着萦绕鼻息的异香,嘴唇贴近了兰因血管细密的脖颈,那双似在流烁的血红眼眸定定望着虚空,无声地呢喃:“这才是……我的药。”
***
西洲,灵鹭山。
——自仙历一五一年五月初五那场变乱后,“帝释天”提桓便以此为据点称帝,宣称自此接过万魔宫的魔道道统——并号令万魔向其朝拜,而为隆重这场朝拜盛事,原本象征当世佛道之首维摩诘宗的千佛禅寺建筑全部被推翻,提桓在此重建了自己的帝座殿宇,名“忉利天”。
这座殊胜宫殿历时三年多终于彻底完工,于是帝释宣布将在今年八月十五首次召集万魔前来朝见,共邀他们来旁观一场以正魔两道修士为祭品的大型血祭仪式。
而今日日落时,忉利天宫殿上空,唳鸣着飞来了一只通体比此时夕阳余晖还要闪耀的金翅鸟,两爪间各提着一大串被用锁链捆缚住的修士,落地时,檀金化回人形,那群修士则被粗暴地摔到地上,立即有值守殿前的牛头魔迎上来,谄媚地高呼:“恭迎迦楼罗殿下凯旋归来。”
檀金身上沾满了显然并不属于他的血腥气,眉目间则染了层凶煞的戾色,将锁链不在意地抛给它们,又从那一群伤重的修士里提起了唯一那个身上还较完好的年轻人,不耐烦地吩咐:“这小子是天机观的,给我特殊看好了——再像上一个那样出了差错,耽误血祭的准备,我拿你们是问。”
牛头魔众立马诚惶诚恐地跪地应是。
檀金则大摇大摆地上了忉利天——这座宫殿一共由三十三座层迭向上的殿宇群构成,多数被帝释天按功绩分封给了追随他的部众,不过檀金并没有去到专属于迦楼罗王的殿宇,而是直上了第三十三层“欲界天”,提桓所居之处。
被侍者引到殿后时,提桓正在映月尸化作的那株树下饮酒,见到檀金,他微笑着招呼对方:“今夜月色怡人,我们师徒三个正好同饮。”
檀金闻言打了个哆嗦,但还是不得不依言走过去坐下,而在他们两个的正对面——那树干崎岖的表皮下,还清晰可见他们昔年的师父——映月尸骸的轮廓,树皮的皸皱让这老僧看起来更加枯瘦嶙峋,而此值月上中天,风拂着映月头顶婆娑的枝叶摇曳,衬得那具木化尸体的脸竟别有一种古静的神态。
但檀金对着这场景,只觉得全身发毛!可偏偏这时,提桓还各自斟了一杯酒,分别递向映月的树尸与檀金,檀金忙用哈哈一笑掩饰自己的拘谨,似真似假地道:“师兄你的酒,我可不敢随便吃。”
提桓意味不明地笑笑,倒也不勉强,树影的阴翳洒洒落在他那笑容上,给檀金一种比对面映月的存在更为邪佚的感觉!他连忙赶话汇报起此行的收获,以带过这劝酒的话题:“……哦对了,此外我还意外获知,江氏正在打听一把魔剑的下落,据说那把剑材质特异,外表看上去通体纯黑,覆有深暗的血色,剑身似铭有上古兽纹。”
他说起这个纯粹是随便找个话题以转移提桓注意,没想到提桓当真起了兴趣:“他们在打听‘非邪’?”
“嗯?”檀金意外:“你知道这把剑?”
“当初我因想重新炼化‘明镜非台’,找过赖金帮忙,”提桓淡淡道:“偶然从他那里得知过,这是上古魔主黎贪之剑,黎贪有‘兵主’的尊号,他这把剑乃是以穷奇兽骨封魂所铸,跟随他南征北战,最终随其陨落而被封印在了仙魔战场,不过机缘巧合下又流落出世,被赖金得到手过,但他驾驭不住这剑的魔魂,还险些同曾经手这剑的无数魔修一样为其反噬,所以据他所言,他暂时想办法将这剑用特殊的方式封印藏匿在了自己一处隐秘洞府。”
“上古魔主之剑?”檀金听了也不由蠢蠢意动,但黎贪那可是曾与黄帝争雄的魔祖!而连赖金这样擅长以活人炼器、手下亡魂无数的当世大魔,都没办法驾驭,这把魔剑该得何其凶煞!故而他改为窜掇起提桓:“你不想弄到手看看?——若是能得此传世魔武,这天下还有谁敢再妄言你不配做这邪道共主?!”
“赖金早已死了,至于非邪如今的主人……”提桓笑笑:“我获知此事还要早于他许多呢,如果当初有意,那时便下手了,也不会被抢先了去。”
檀金无语,虽然提桓这话以及这兴趣缺缺的态度听起来当真欠揍,但恐怕也真是实情——相比于武斗、以暴力碾压的方式摧毁敌人,他这位颇为恶趣味的师兄明显更热衷于玩弄、折磨人心,进而来亲手促成对方更彻底的毁灭——他所修的功法无疑乃是一门真正“炼化”人心的魔功,不只可以洞悉人心的弱点,更会针对此故意挑拨起种种的欲念、心魔,而提桓一向最享受的,就是通过操控他人的心念,从而一步步引导其失去一切,堕入无限痛苦、绝望的境地,他通常不愿直接杀死猎物,而是以这样慢慢逼迫榨干对方所有富余生命力的方式,享受整个旁观猎物逐渐崩溃直至毁灭的过程,更享受能从这过程中榨取到的丰沛负面情绪和魔欲。
这时,忽然有侍者来通传:落花洞女“小雀仙”求见,提桓并没有避开檀金地宣了她进来,小雀仙随即跪地启禀:“帝尊,我感应到与另一只蛊蝶的联系也中断了——应该是我们植入檀那识海中的那只蛊蝶也被销毁了。”
提桓挑眉:“我记得你前些天才通报过……”
“是,”小雀仙回道:“那个被植入了意念前去刺杀宣无虞的刺客,三日前才被销毁了蛊蝶。”
“距离这么近,”提桓若有所思:“看来檀那现在很可能就身在蓬莱啊……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本来就要随意地挥退小雀仙,却突然又叫住了她,将本来斟给檀金的酒推了过去,微笑着吩咐:“喝了吧。”
小雀仙当即面色一变,却不敢当面推拒,颤抖着接过了酒盏,勉强才将里面的酒吞咽下去,等了会工夫,却没发觉身体有任何变化。
提桓见状轻笑:“只是想请你们喝酒罢了,看把你们一个两个吓得。”
小雀仙和檀金脸色都不好看,小雀仙是暗觉劫后余生、忙不迭就告退,檀金则有些尴尬,生硬地另起话头笑道:“师兄,你还派人去杀宣无虞了啊——结果怎样?顺利吗?”
“还算顺利?”提桓歪了歪头,又给他斟了盏酒。
檀金这次痛快接过来:“哎?那奇怪了——最近没听说他出什么事啊。”
“哦,”提桓漫不经心道:“因为这桩事已是三年多前发生的了。”
“咳,咳,”檀金呛了口酒,不由略感失望:“失败了啊——不过师兄,下次你若还有这类杀宣无虞的计划,我也可以出力……”
“谁说我派刺客过去是为刺杀他了?”提桓身体后靠,似笑非笑道:“我那分明是为了示好——早听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寻觅天皇氏后人的下落,我又恰好知道了些线索,就顺手送了个人情过去,以期他后面能愿意与我冰释前嫌、达成合作嘛。”
提桓摊摊手,真真假假地抱怨:“毕竟你也清楚,无虞对我颇有些成见——我不是唯恐他在我和江氏之间,会选择去帮江氏而针对我吗?”
“那是他自己无能窝囊,只能眼看着自己未婚妻追了别的男人跑,”檀金嗤笑一声,他对所有正道修士都没有好感,对江潮生两个弟子犹甚,毫不掩饰拿他们当乐子看的心思,嘲讽:“不过低劣不正的血脉,就容易这样——当然,更可笑的还要属他宣无虞,女人跑了,还拣回来个便宜继子,搁那儿当宝贝养,”他哈哈大笑着给提桓敬了盏酒:“他恐怕现在都还不清楚那是谁扔了不要的种呢吧?!”
提桓不置可否,却单手支着颐,别有意味地笑道:“无虞这个人,一直以来最大的弱点,不就是心软嘛。”
***
兰因恢复知觉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床上蹦了起来,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咦?自己怎么回到雪居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身不由己地快速进阶那会儿,回想起那时完全失控的感觉和随之而来的剧痛,兰因仍觉得心悸,连忙检查自己的状况:首先就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冰寒灵力正弥漫在自己体内,让兰因全身关窍被撑破的疼痛有所舒缓,经脉间流转的灵力也已恢复正常,而这股冰寒灵力覆盖最为浓郁的地方,正是兰因的丹田!完全笼罩住了那“罪魁祸首”的绿株,令兰因自己都看不清具体的情形,但他能感应得到,这株绿植又生长了,几乎挤占满了他的丹田,甚至已有枝叶从中伸展出来,搭上了兰因的经络。
——是师父出手帮了他!兰因很快联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场景,有了判断,但他这时也又想起了宣虞当时的模样——那双血瞳……兰因有点不安,而仔细感知,自己身体里那股属于宣虞的灵力也染了平时没有的血煞之气,师父这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兰因顿时坐不住地想要去找宣虞,却与推门进来的鹦哥撞了个正着,鹦哥纳罕:“这天才刚亮,你着急去哪儿?”
兰因道:“我找师父。”
鹦哥更奇怪了:“去哪儿找?——宗主在寒冰洞天闭关呢!我还想问你呢,你昨晚怎么还跑去打搅宗主了啊?还是宗主联系了丹哥把你带回来的。对了,这是宗主吩咐要新准备给你的香囊……”
兰因表面顺从,但瞅准了鹦哥没注意的时机,就偷偷取出了若水吊坠,神识连通它一起进入了自己识海,可就在兰因出现在海滩上的那一刻,面前的海水突然波动,裹起巨大的涡旋,而自那其中,浮出一道身影——兰因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你果然没有真正消失。”
“明明是你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我,我这次才会应你的心意现身——这里可是你的识海,一切变化不都来自于你吗?”对方轻轻一笑,玩味地继续揭穿兰因:“怎么不再叫我‘心魔’了?——你早已很清楚地察觉到了,不是嘛?”
“对,我发觉了,你很像韩灵雨识海里的那条神幻古龙,”兰因坦诚地承认了,但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地紧盯着“祂”:“可我也问过韩灵雨,那条龙根本不会像你这样和他做交流,更不会故意来欺骗他——而你先前却一直在试图用各种话骗我相信:你就是我——你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面对如此尖锐的指控,“祂”丝毫没有不悦,反而耐人寻味地笑了:“你比我预料中的要聪明得多啊,真难缠——看来他确实将你教得很好嘛。”
兰因强行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但实际上,自从知道了神幻真正代表的力量,他现在面对“祂”时,内心远比过去以为对方是自己心魔那时要慌乱无措得多!兰因喝问:“所以你骗我——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不是猜到我是神幻了吗?”祂在海风中眯了眯眼,当脱离了伪装、不再刻意作态时,祂表现出了一种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强大、慵懒:“那你觉得我能从你身上谋求什么?”
“你……”兰因想着从古籍中获知的那些信息,再联系韩灵雨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实例,很快想到,且无比肯定:“你骗我你就是我自己,是为了让我不抵抗,和我成功融合。”
“是啊,”祂饶有兴致:“虽然我很难理解:你为什么要抗拒呢?难道你不想获得强大的力量吗?试想如果你融合我……”
“不!我不想!”兰因粗暴地打断祂,他一点也不想血脉觉醒,身上也长出奇怪的东西!况且变丑还在其次,这个明显没安好心的神幻之所以这样费尽心机地蛊惑他,一定还怀揣着什么他现在还不知道的目的,想获得强大力量必然要付出条件甚至代价,就像韩灵雨,据施长老说,他那条古龙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归藏秘境的传承,这是他该肩负起的责任。
“对啊,”祂像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每次对话时,兰因的心思都仿佛是完全透明的:“你融合我,会变得无比强大,你不是一直很害怕失去现在这一切吗?到时候,你就无需患得患失了,甚至你还能把宣无虞现在的一切都夺走……”祂的声音缥缈而虚幻层叠,不知不觉,祂已走近了兰因,荧蓝色的瞳孔中似有暗流翻涌,仿佛凭空构造出了无数的画面:“到时候,你们位置颠倒,变成你拥有这一切,变成他祈求你的施舍……”
兰因只怔了一瞬,便反应过来,猛地恶狠狠推开神幻:“你果然很坏!”他气得发抖,都忘了两边力量的差距,冲上去挥拳痛击祂的正脸:“你居然教唆我害师父!”
但他当然是打不着对方的,神幻一边轻巧避开,一边还在惑言:“难道你就从没这样想过吗?——宣无虞现在这一切都是从谁手上夺过来的,蓬莱本该由辛夷继承,那么也就是该由你——我们来所有……”
可令神幻也万万没想到的是,听完这话,兰因反倒突然冷静了下来:“你说话很奇怪——神幻承载的不是族群的集体记忆、本能,还有特殊的寄托、执念吗?从妖的身份立场出发,怎么会想着什么继承蓬莱?”
“可这些就是辛夷,也就是你娘的执念啊,”祂微笑:“你不是一直在心里好奇自己的身世吗?——其实你之所以会出生,纯粹就是你娘对宣无虞的报复。”
兰因的瞳孔因为听到这句话猛地震颤了下,看出他对此的忌讳,“神幻”又道:“你难道不想弄清楚你娘和宣无虞的恩怨?只要你……”
兰因激动地打断:“不!我不想知道!——而且这也和我没什么关系!”说着,他猛地掀起识海中的波浪狠狠砸向“神幻”,而后遽然从中退了出来,但这在自己识海里折腾出来的巨大动静也令他一时头晕得厉害。
鹦哥一回身看见他脸色难看,便道:“咦?你还是不舒服?那多歇息吧——我帮你回消息跟药庐那边请假。”
“嗯?”兰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玉牌一直在闪,拿起一看原来是钟纨发来了消息:“师叔昨夜遇袭!药圃遭盗!”
兰因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桩事来,一下急得再顾不上难受,匆忙就赶去了药庐。
到的时候,施钩玄还在大发脾气,兰因听了两耳朵,强忍住表情的怪异悄声问钟纨:“是檀那偷了施长老东西?”
“对啊,”钟纨对此显然也很震惊:“师叔说,他昨晚给檀那施针,结果中途檀那突然弄昏了他,而今早师叔苏醒过来就发现药圃被人入侵过,昆仑送给宗主那株幽叶雪髓莲竟然丢了,再打听檀那下落,据说昨夜已是连夜打晕了守门的弟子逃出去了。”
“啊?”兰因愣了愣,才接上话:“这样啊……”
危机竟然阴差阳错被解除,兰因暗觉松了口气之余,又想起来问钟纨:“对了,施长老药圃里那道虚影是扶桑树?可扶桑神木不是早就枯死了吗?”——那东西,可是两次都害得他险些丧命!这种晋升速度再快,兰因也绝不想再尝试第三次了!
“嗯,那是我师祖思邈道人设法所构造出的一道虚影,所以只能在泉水当中存在——要知道蓬莱所有的虽是这世间蕴含灵性最丰富的灵脉之一,但天长日久的消耗下,也逐渐快要枯竭,所以师祖晚年一直都在寻求解决之道,他有想过重新借助神木这方面的力量,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那道水影算是成果之一,”钟纨道:“师祖过世后,对此的传承多是由我娘接了过来,她也一直在继续这方面的研究,不过很可惜的是,我娘弥留之际,不知道为什么,竟选择把所有深入的成果都毁掉了,就唯独剩下了她的本命法器花镜和早年研究灵植学的一本随笔《花经》——阿嚏!阿嚏!”钟纨终于再也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兰因,你换香囊了?天哪!这味道,怎么比之前的还呛了啊?!”
因为本文很长,所以相信很多伏笔大家已经不记得了,比如扶桑树的伏笔可见蓬山道寻(一)木之灵体(一)孙小岚这条线则断续在感时花木提到过,还有非邪(ye)的前主人赖金,就是前面写过宣虞一拨人杀他时辛夷过来起了冲突的那个,所以提桓才会大概猜到了这把剑可能是被宣虞也知道了下落现在落到了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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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春衫年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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