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天都去了哪?”
“回主上,高府高曲和住处。”
“好得很!她倒是好得很!”
“啪。”大怒,竟直接把手中的药盏捏碎了,滚烫的药汁和破碎的瓷片顺着楚云景的手落下来,还有鲜红的血液混杂着滴落在雪白毛毯上。
他却浑然未觉,长发如黑色的幕帘,他低下头,双眼就让落下的发给挡住了。
低低笑了笑,却干涩得像是哑巴强行开口说话一样。
这太疼了,就好像是被人扔到滚烫的熔炉,心被灼伤得烂掉了,可是它还是跳动的。
青七跪在地上为楚云景擦拭,把细碎的玻璃渣子挑出来,又用从黑衣中掏出上药洒上,用绷带把他的手指一圈圈缠紧。
“主上,需不需要属下去......”
楚云景打断了青七:“别动手,本座动不得他,可自然有人能动得了他。”
他太清楚陈芷了,高曲和这个人,他要是真动了,他这辈子和陈芷都没可能了!
“青七,把李烟叫来。”楚云景食指弯曲轻扣桌面。
“是。”青七没有任何迟疑,他只要执行命令就够了。
不过片刻,李烟就被带到。
“见过主上。”像所有千引阁的杀手一样,李烟见到楚阁主也是行的跪礼。
“抬起头来。”楚云景冷若冰霜的声音从李烟上头传来。
她抬起头,再平常不过地像往常一样仰望楚云景。
猝不及防地,她的脖颈被楚云景牢牢钳住,提拽着从地上起来。
李烟的眼皮往上翻,面目狰狞发紫,她半点动弹不得,甚至连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
“嗖”,楚云景眼底闪过一丝寒光,看也没看,缠着绷带的手就已经拿起放在身侧的云骨扇,挡在自己的侧脸。
只听得云骨扇一开,不过瞬息之间,“锵”铁器撞击的声音,三根银针落了地。
楚云景的手越收越紧,李烟的身子已经抽搐不止,待他手一松,李烟就如凋零的花瓣,软软倒在地上,已然失去呼吸。
楚云景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就像看没用的垃圾一样。
“属下护主不利!”青七猛地跪下 ,面色惶恐。
“不怪你,找个地埋了,这脸好歹还是李烟的。”楚云景还是神色淡淡,手指摩挲过冰冷的云骨扇面。
多久没有用过这把扇子了?每每拿着它,都是锥心的痛。
大火燃起之时,爹娘选择了让他从密道逃生,这密道只能走一人,多一人便会全线崩塌,爹娘终究还是在哥哥和他之间,选择了他。
因为他是楚家唯一能够通阴兵的人了,楚家为了保证血缘纯净,也为避免祸端,百年来一直封闭在楚山,除了他的娘亲是外族,不曾于外人联姻。
许是老天嫉妒,楚氏一族族人大多体质孱弱,别说以血通阴兵,甚至连日常生活都不能保证,各族人相扶相持才有楚山和乐。
大火来临之时,在外人眼中具有神佑的家族,居然丝毫没有一点反击之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点,完全没有在楚氏有一丁点儿体现。
楚氏不能没有传人。
“我不要!”年幼的他大哭着,还是被推下了密道。
一道门,隔绝了生和死,从此阴阳两相隔。
全身经脉灼烧一般,因为承受了爹娘毕生功力,忍着泣声,怀中护着云骨扇,跌跌撞撞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里。
他是幸存者,也是背叛者,把族人永远地留在了这场大火中,任由他们哭喊哀嚎,被烈火灼烧,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已经用不了任何内力,为防止他因承受过多内力经脉爆裂,娘亲把他的经脉通通封印,待他能够受得住才会自动解开。知道自己根本护不住这云骨扇,他选择了一处将它埋下。
未想,这把深埋于土壤的云骨扇重见天日已经是他成了千引阁主后。
他极少用这把扇子,更多是用手指去摩挲着这薄如蝉翼的玄铁扇面,如此残忍地回忆往事。
端庄美丽的母亲,温和的笑容下是极具魄力的灵魂,能让偌大个家族居住在楚山上,财米油粮都不缺。
天阶凉如水,楚山上的红山茶花开了,株丽枝秀,染红了满山遍野,他就在这世间绝色中和哥哥躲猫猫,一起习武,一起诵诗。
“楚篱江,你快上来!”少时顽劣,总觉叫哥哥地位低一等,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也亏得哥哥纵他,在父母面前少不了一顿教训。
“你慢点,这树太高了!小心点啊,别摔下来了!”
“楚篱江,你好唠叨,像个老头子。”又蹭蹭往上爬。
“啊。”失脚踩空,却被哥哥接了个满怀。
抬起头,是愠怒的脸,“云景,你太胡闹了!”
“这不是有哥哥你啊,而且我也没事啊。”
一声无奈的轻叹,“你长大了,有妻主了,哥哥就不能陪着你了。”
“妻主是什么?好吃吗?”少年清亮的声音回荡山间。
“不能吃的,小景以后就知道了。”哥哥的眼神低垂,眼里有细碎的光。
少年的时光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他没能听到他唤一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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