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瞧过了吗?”容迟鄞不理会他的说法,接着问道。
沈砚冰点了点头,幅度很小,再没有说其他的话。
帐内再次遁入寂静,二人缄默不语。
容迟鄞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伸手替他按着后腰。只是沈砚冰却条件反射般地往一边瑟缩着,一手拨开他的手,却反被握得更紧。“我不做别的,就帮你按按。”
在内忧外患平定之前,沈砚冰还不想让他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但他也明白月份大了,容迟鄞就算是瞎子也会看出端倪来。
只是,时间不多了。
“青天白日。”沈砚冰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显然没什么用,那手还是在他后腰上轻柔地按动着。他承认自己近来腰疼不断,特别是在夜晚。内心一段挣扎下,他还是默允了容迟鄞的动作。
“伤的地方还疼吗?”容迟鄞嗓音低沉地问着。
“不疼。”沈砚冰淡淡道,又因突如其来的按压低吟了声,“呃。你干什么?”身后人故意轻点了一下他上次负伤的后肩,力道并不大,但却是出其不意。
容迟鄞气愤道:“谎话连篇。”
“……”
“这两日就快到乌勒王庭了,免不了打打杀杀,刀剑无眼,危急关头别让自己受伤,省得给陈大夫找麻烦。”容迟鄞没好气道,手上却还是很老实地在按着,口是心非。
“……”陈大夫都没觉得麻烦,他有什么好烦的。沈砚冰暗自想着,却并未诉之于口。
“你胖了,肚子大了一点。”容迟鄞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往他肚子上摸,却被一掌拍开了。“军中膳食比不得王府,你怎么会长胖呢。”
他不解道,明明觉得在这军营之中要什么没什么,还得时时刻刻注意那个心怀不轨的乌勒人,折磨得他都没有什么好心情吃饭,觉得自己的脸都小了一圈呢。
“别摸。”沈砚冰投去一记冷眼,抬手想挡开不请自来的触碰,“别呆在这里了,本王有事要做。”
这些日子泣泪海棠蛊发频繁,夜晚温存、缠绵悱恻,他由得夜幕低垂时的放纵,却容忍不得白日里的无端沉沦。
他的言行举止从未刻意偏向容迟鄞,他甚至有意地疏远,但是他也明白,念着一个人的时候心中暗生的偏向骗不了人。
就像此刻,他依旧会在那双手按着他后背时,不由自主地放心下来。
至于孩子,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是敌是友,尚未分明,轻信亦是一种罪状。
不过他这样用完人就绝情地将人丢弃的行为跟话本里的薄情浪子也无甚差别。
沈砚冰竟也生出这个念头来,甚至在想自己刻意的疏远若真的将那人推向了远处,他自己究竟是喜悦还是悲伤……
“今天跟你有正事说。”容迟鄞忽得正经下来,严肃认真道:“叱罗衍与叱罗勒同师于阿勒坦,论其身手,也可称得上是不相上下。你如今伤势未愈,要不……我戴了面具替你打?反正我的本事你也了解。”
叱罗勒虽有意贬低叱罗衍,认为其担不上草原狼王的头衔,但是当年草原上流传的传言可是说乌勒的大王子、二王子从小就不对付,打打杀杀,总要争个你死我活,后来也确实如此。
两人的身手,论起高低之分来,也定是难以揣测的。
以叱罗勒的身手能和沈砚冰、容迟鄞各自打个平手,但是沈砚冰受了那一掌后尚未恢复,以其实力来说暂居下位,若是真打起来显然也不会占上风。
若是此刻叱罗勒忽然反水,勾连起曾经的旧部,有足以再次衍生出一场恶战来。
沈砚冰侧过身去望着他那双冷棕色的眸子,心也不由得沉了下去。军队将领最忌讳的就是轻易听信他人言语,更何况此刻还不能确定容迟鄞是否与旧部谋反相关。“我还没残废到这种地步。”
曾经身中三箭,血浸衣衫,沈砚冰照样面色不改,一举砍下伊鲛可汗的首级。他从不惧怕千疮百孔,却也担心日渐孱弱、力不从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受伤。后面这句容迟鄞忍着未语,回望着身前人,那双极具侵略性的凌目美得张扬,却又寒得冷涩。“那你让我跟着你一起出军。”
沈砚冰不语。
不过他的这种缄默不语的态度在容迟鄞那里,已经被深刻解读成了:默认。因为他如果不答应的事情,沈砚冰会立刻拒绝。
当然,他的“拒绝”是否起作用,就该另当别论了。
容迟鄞接着说,依旧是冷静地凝望着那双眸子,“叱罗衍不在王帐内。”
遥州的眼线并未在那里寻到叱罗衍的踪迹,沈砚冰本以为,他会在乌勒王庭。
他微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别管,你该管的是,他去了哪里?”容迟鄞轻笑了声,托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送,使他的头颈靠在自己肩头,望着那一双漂亮眸子里愈来愈深的怒焰。“别气,靠着我休息会儿,我们慢慢讲。”
沈砚冰懒得同他争,想要支起身来又被他按得更死,直到那人的胳膊穿过了他的臂弯,箍在他的胸膛上。“……”
“乖点,别让我用强硬手段。”
那现在的手段就很温软了吗?沈砚冰这么想着,但是望着他那张含笑温和的面容,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你本来以为,叱罗衍不会知晓我们的行军计划,被打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容迟鄞顿了顿,视线又移向了不远处,“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呢?”话语里还带着些轻佻,若是抛开谈论的话题不说,沈砚冰还以为他在讲什么闺房趣事。
一路上行军隐秘,但是多少有路过的行人,免不得其中有乌勒王爵的线人,叱罗衍得知此事也在情理之中。但,确实不是好事。
“拐弯抹角,直接说。”沈砚冰把头转了回去,故意将重心撞在他身上,闭上了眼,“你在怀疑叱罗勒不清白。”这是个陈述句,不带半分质疑的意味,因为他也有这个想法。
“那你还跟他走这么近。”容迟鄞带上了点嗔怪,“引狼入室,人蠢不自知。”他瞟见那张带着些嚣张气焰的异域风情面容,那颗心脏就跟被蚁虫啃食一般难捱。
这张蔚绛的脸是谈得上是清雅君子,潘安之相,但是依旧比不得他本身的那一副清扬玉貌,才会导致不安暗生。
“……”
“叱罗衍在乌勒,但不在王帐。”容迟鄞忽然又恢复了震惊,刚才吃味的模样也尽数消散,“说来也奇怪,那他去了哪里?”
他的眼线插在王庭外,虽能观察狼王的动向,但乌勒王族的戒备心也是极强的,也不能将叱罗衍的一举一动都观察到。
他今日这般言辞,虽未言他自己的手下,但沈砚冰也能大致猜到。
虽未直接挑明,但二人也都心知肚明。放到明面上来说的话,免不了又是一场冷战。
不过,他也没想着刻意掩盖。
毕竟,一切的谋划,都将在不久后水落石出。
沈砚冰听着他这么说,亦是心下生疑。狼王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行踪诡异,更像是阴谋着什么。
他觉得这个姿势被抱着有些别扭,如果突然有人进来,一定会造成极大的误会。“你先放开。”
“不放。”
“有人进来会看见的。”
“谁敢不打招呼就进来,这是沈将军的帐子,摄政王殿下的,谁敢擅闯?也不怕掉了脑袋。”
“……”眼前这不就有一个?最会擅闯殿下营帐的人吗?“放缓行军,免得落入圈套里。”
“与其放缓,不如故作不知,掩人耳目,以身入局。”容迟鄞研究过这一带的地理特征,也了解乌勒人的生活习惯。
乌勒人打仗往往靠的是野狼般的蛮劲,原始的血腥力量,缺少些中原人自古以来研究的谋略。
“拖得太久,泣泪海棠该如何解。乌勒一战,定要速战速决。”
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
沈砚冰和一众副将谈论过策略,兵分三路,左右夹击,直抵王庭。但是乌勒人属于游牧民族,时常迁徙居住地,王帐的位置相较多年前还是变动不少,一时也难以摸定。
“叱罗勒和陈礼,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看见叱罗勒的神色不对劲。”容迟鄞忽然想到刚才叱罗勒在看见陈礼那一刹忽变的神色,自是猜到了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不知。”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沈砚冰也想不到他们会有什么过节。
“我看不简单。”容迟鄞信誓旦旦道。
方才陈礼见容迟鄞赖在帐内,留着心眼没有把蛊毒的情况挑明。但是他自己清楚,内力全然没有恢复的迹象,反倒愈渐减少。作为习武之人,他自是能察觉到。
泣泪海棠,还得从叱罗勒身上突破。
只是不由得,他想起了远在燕京的女儿,心下一阵酸涩悄然滋生。若是不幸,寻不到药引,他能相伴女儿的时日已然不多了。近日奔波劳顿,远在天涯,也不知她最近怎么样。
先前姑苏寻访,一别月余,现在又是平乱治变,最快也要两三月。他越是这般想着,心头便又是苦涩。
“如果我死了,你会对阿宁好吗。”沈砚冰一番与此刻气氛大相径庭的言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句话。也许是心底总纠缠着什么,总担心自己湮没在深渊里。“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也在恼悔自己方才的话。
他死了,容迟鄞凭什么要对阿宁好。至少在明面上,这句话无法讲得透彻。
容迟鄞闻言浑身僵了一阵,连手上的动作都忘记了,“不会,你自己的女儿,只有你才会对她好。”
当然,他否定的,其实是前半句。他不会允许沈砚冰死的,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一席话后,又是沉默。
一个不明白自己的话,一个又不把话说明白。
姿势暧昧相拥的人,心脏却无法共振,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爆哭]沈憬: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爱我们的女儿了
[愤怒]容宴:没有如果!
[白眼]沈憬:……………………
[闭嘴]叱罗勒:?我长得好看有错吗……
[裂开]陈礼:无碍无碍。(遮遮掩掩版本)
[小丑]容宴:陈瑾寻你个庸医!!!
[柠檬]叱罗勒:庸医!!!同意
[菜狗]大家:说吧你俩啥关系。
[彩虹屁]叱罗勒:死//陈礼:前男友
[星星眼]耗子:还爱吗?
[白眼]叱罗勒:恨死了//陈礼:他不要我的。
[小丑]耗子:得了,恨海情天古代版安排成了吧。
[哈哈大笑]沈憬:容宴,你才是死胖子。
[问号]容宴:我都被那个乌勒来的气瘦了好吗!!!!!
[彩虹屁]叱罗勒:我比你大十岁,你能尊重点吗?!?!
[摊手]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忙内的容宴:[害怕][害怕]好的老登。
[愤怒]沈憬:他跟我!同岁!!!!!!!!!!死!!!!!!!!!!!!!!!!!!!!!!!!!!!!!!!!!
[好的]叱罗勒:嘴贱的玩意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爆哭][爆哭]容宴:奶茶耗子,你要狠狠地虐他啊啊啊……狠狠狠狠狠狠狠狠狠虐……
(单机写文,道心破碎。)
(真的有人在看吗…)[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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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为他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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