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憬哥哥,我没成想……你竟然一直留着那枚玉扣。”
那玉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他一直佩戴着,从未离身。
那年侥幸脱身,却意外落下了,本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没想到竟在沈砚冰那儿再度出现了。
“那次我摔的不是这枚玉扣,我是骗你的。”他轻笑了声,注视着那双与往日冷冽截然不同的盛满柔情的眸子,以手拂了拂沈砚冰额前的一缕碎发。
那碎发并不显眼,散落在沈砚冰额间更添了点散漫之美,但是却碍了他的视线——让他不能看得更真切。
“我知道。”沈砚冰一日替女儿梳了发髻,拉开匣子的一瞬却愣了神——那枚本应破碎的玉扣仍完好无损地躺在那儿。
他气息骤然停滞,忽而明了了那人摔玉只是为了试他的反应。
那枚玉扣被擦拭得干净,破损处也请人修补过了,收藏者对其的珍爱可见一斑。
沈砚冰眼睫稍垂,遮住了大半视线,暗生几点哀意。
那六年里,睹物思人,自是肝肠寸断。
阿宁刚蹒跚学步时,她曾经好奇地握着那枚玉扣玩弄着,却不慎失手将其摔落在了地上。
他拾起那枚玉扣,仔仔细细地检查,甚至连女儿的啼哭声都暂时忘却了。
那玉扣摔出了个缺口来,并不起眼,却仿佛碎在他心间。
沈砚冰将那玉扣握在掌心,眉心稍拧,心口却是万般酸楚。
他特意寻了燕京最善于修补的匠人来修玉扣,那玉扣修复完成后与前无异。若不仔细瞧,也看不出那原先缺处的修补来。
“你留下的,除了阿宁,便唯有那玉扣了。”他淡淡地开口,将心事都压在心底。
沈砚冰暗道,他这般倒与作了寡妇无异。
“生孩子疼吗?”望舒揽着他的后肩,力道不大,似乎是在顾及着他之前受的肩伤。
疼吗?
疼,但是心疼更甚。
听闻过他的死讯后,即使身受火炼极刑,也不及心伤的万分之一。
“不疼。”沈砚冰低声说着,将自己的头抵到了那人的肩上。
比起失去你,这点疼又算什么。
“受苦了,沈憬。”
一句简短的话,却格外炙热,仿若灼烧着二人心口那处早已结痂的伤口。
陈伤欲裂,陈情愈深。
望舒偏过头去,轻轻地贴在他的耳侧,柔声说着:“不过还得再受一次了。怕吗?”
“未曾。”沈砚冰闻言觉得好笑,不自觉抬了抬眉稍,“怕的可能是望公子吧。”
“正是。”望舒也不否认,“我怕的要命。那几年想你想得也要命。”
若是早知道那人在经历这些疼痛,怕是连复仇的计谋都顾不上了。
“这可怨不得我,是望公子自己做了场戏,将我哄骗着去做那看客的。而今又说思念我,真可谓口不对心。”沈砚冰打趣儿道,方才的薄哀已然烟消云散。
“望公子认错,还请沈憬哥哥切勿责罚。”望舒合了眼眸,肆意闻着那人身上那股令人陶醉的幽香。
沈砚冰倒没被他这番话哄到,“怎么不罚?当然要罚。”
“如何罚?可别罚太重了。我要是受了伤,有人可是要心疼的。”
“那便罚望公子日后……只能听我的,若有忤逆——”话语未落,那人便出声打断。
“没有忤逆!你是我的天地,我胆敢忤逆?”他争辩的模样实在认真,还带着些稚嫩,惹得沈砚冰心底生出些柔软来。
他敛了敛神色,接着说:“这张嘴倒是伶俐,怕是能卖个好价钱。”
“卖了我,你舍得?”
“自然。”不舍得。但是他今日就是铁了心想逗逗望舒。
“不舍得。”望舒自作主张地替他补完了这句话,意外和他心中之语相叠。
他的瞳仁不自觉放大了些,其中映射之人愈加清晰。
自然不舍得。
“你信前世今生吗?”沈砚冰想起那段沧溟与栖梧的过往,问道。
“信。冥冥之中,我们生生世世都是情人。”
“嗯。说得不错。”
望舒贪恋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忍不住又多闻了闻,他想着那人而今身子特殊,故而一手护着那人的后腰处,“一直站着,可疲乏了?”今日
“有些。”月份愈大,腰部越是酸胀,沈砚冰今日倒也不愿意逞强,老实地承认了。
“这里头的屋舍久未打理,落满了尘灰,只能劳烦哥哥在我身上将就会儿了。”
沈砚冰起初没弄清楚“在我身上将就会儿”是何意,但当他眼睁睁看着那人大敞着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塌上时,才理解了他的话中意。
“哥哥,这儿。”望舒笑着指指自己怀中。
沈砚冰倒也没有推脱,乖顺地卧在他身旁,枕着他的胳膊,平静地合上了眼睛。
前些日子马不停蹄地往西南赶,这几日又忙于遥州势力革新,着实让他有些疲惫了。
他很快就染上了困意,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望舒侧躺着,一只胳膊被枕着,渐渐有了些酥麻,但他却很喜欢这种被沈砚冰依赖的感觉。
他入神地打量着那人的面容,沈砚冰睡颜安详,墨色长睫轻颤着,美得如同一幅烟雨画卷。
沈憬,在初见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要纠缠一生。
你长我十岁又如何?
你若走在我前头,我又岂能独活。
若是戒了你,我这一生,还谈得上什么欢愉。
鬼迷心窍之下,望舒那只得闲的手落到了身旁人的腹部,手底隔着单薄衣物钻上来的那股温热让他身形一滞——如梦如幻般不真切,他们竟是有了孩子了?
望舒稍稍缓过劲来,眉间却不自觉地沾了点薄怒。
天气已然转凉,遥州虽然偶得晴日,还算不得温热,他竟然就穿这么点儿衣裳,着了风寒该怎么办?
如果他抽回手摸摸自己的衣着,就能发现自己穿得其实更加单薄。但是他满心满眼都是身前人,如何顾得上自己?
他手上愈加不老实,在沈砚冰身前那点凸起的弧度上胡乱摩挲。
随后,他又遁入一片幻想中,忘记了手上动作。
“摸够了?”一道清冷的声线传来,话语中还带着些许被吵醒后的慵懒,这一声将他彻底从虚无的幻想当中拖拽出来。
他猛然一怔,抬眸望向那人,眼底满是做坏事被当场捕获的窘迫。
“哥哥,我……吵醒你了啊。”他瑟瑟缩回那只在干坏事的手,嘴角极度不自然地扯上去。
“放回去,令郎动了。”沈砚冰盯着他那只瑟缩着的手,带着些许轻佻,用命令的口吻说着。
望舒一时没能会意,忽得眨了眨眼,视线落到了他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里鼓出了一个小包——孩子动了。
他极力压下心中狂躁的悸动,连伸出去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着,那手稳稳地落在了那里。
手底的躁动沿着他的掌心传来,那一刻,他的世界瞬间变得空荡荡。
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是他和沈憬的孩子……
那一瞬,眼眶骤然湿润,起了些许氤氲。
“哥哥……谢谢你。”这几个字竟有些沉重,仿若千钧重担压在胸口,一时难以尽数说出。
“你在这世上,还算不上孤身一人。”沈砚冰望穿他流露出的点点脆弱,心中亦是泛起一阵苦涩,却又纵容他表露这一面而不作拆穿。
沈砚冰趁着他失神一瞬,接着道:“有他们,亦有我。”
只是……泣泪海棠若不能解,这些曾经宽慰他的话又将成为何等伤他的利刃……
他不敢想,却又无法克制住自己飘飞的思绪……
“今日种种,我怕你觉得我还是个孩子。”
望舒今日一见这故人之物,难免生出些睹物思人的愁绪来,对亲人的思念一时汹涌难捱。
他从不向外人显露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可是沈憬不是外人。
“可不?”沈砚冰调戏般反问了句,“望公子和我相较,真得算个孩子。”
望舒被这一句话噎住,一时竟起了些羞涩来,“哥哥!你若是这般调戏闺阁女子,人怕是要以身相许了。”
“嗯。有个人,确实以身相许了。”沈砚冰佯装若有所悟般说着。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般会撩弄人,望舒暗道,他刻意蹙了蹙眉,神情中的爱意却肆意流淌出来。
“这般话不准对别人说。”丝丝羞涩爬上了他的两颊,语落,绯色更甚。
“没有别人,只有你。”沈砚冰支撑起半边身子,故意凑近他的面庞,无比郑重地说,像是在纠正一句荒谬的话。
不过,这句话确实是荒谬。
“从始至终,只有你,没有别人。”他不急不缓地念了一遍,以自己的下颚抵着他的脖颈处,话语中暧昧的意味更甚。
“望舒,只有你。以前是我不曾如实相告,而今你已然知晓,他日若再这般胡言乱语,我可又要罚了。”
望舒被他这番话撩得面红耳赤,一时间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怎么罚?”他强作镇定,敛着慌乱的急促呼吸,故意不垂眸与他炙热的目光相触。
“自然是狠狠罚。罚到你……不敢胡言乱语。”沈砚冰的语气由重转轻,说到最后一个字眼时,他猛然掐住了那人的下巴,逼迫他垂下眸子来与他相视。
“不敢看了?心虚了?”他冷声道,像是在审讯。
他的右肩忽而受力,整个人被望舒重新压回了榻上。
视线再度清明时,映入他的眼帘的,已然是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容颜。
他曾无数次想亲自卸下望舒的伪装,企图洞见他那副伪装下的真容。
未果,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回忆着那日姑苏重逢时的情形,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入心底。
连同那一份心猿意马,都一并回味着。
“沈憬,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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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令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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