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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反派

大冢更加烦躁地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又折回来。

“那个……濑名老师。”

濑名正想联系深泉,听到大冢的声音,一时间如临大敌,他赶紧让奶奶拿着录音笔去卧室,自己屏住了呼吸,把耳朵贴在门上,没有出声。

“作为经纪公司的人,有件事我还是很在意。”大冢继续说道。

“……什么事?”濑名警惕地问。

“该死的强迫症……”大冢似乎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道,“我看到门口放着的应援树了。你烧过那些卡片吧?”

“……大概吧,我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突然聊到应援树……该不会是骗他开门的话术吧?濑名悄悄按下反锁按钮,没有回答。

“那些卡不能烧的,那些是水敏卡,不是温感卡。”大冢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彻底离开了。

五分钟后,对着水池,濑名感觉他的脸快要烧着了。

满满一水池的……深泉悠的……性/感/艳/照。

照片上,深泉穿着的的衬衫和T恤一接触水都变成了背心,还有一张本来只是在微笑着,水一泼上去嘴角忽然多出了一小团奶油……

奶奶站在濑名身旁,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说:“真寺啊,怪不得你这些天这么虚弱啊……”

濑名:“……”

那个什么经纪公司的人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啊!

濑名赶紧把湿漉漉的卡片全捞出来,这时,仿佛被某种灵感指引着一样,他忽然想起深泉送给他的to签。

反常的,只写了半截的to签,除了“to真寺”之外,没有内容的to签。

濑名心中一动……那张to签……真的没有写完吗?

他连忙找出那张卡片,小心地沾了一点水,轻轻滴在那纸上。一瞬间,濑名的心提了起来。

纸上慢慢显现出字迹来。

“to 真寺,希望你快乐。”

濑名一怔。原来不久之前,曾有人暗暗希望他快乐。

这小小的惊喜,竟然隔了这么久才被他发现,竟然在深泉离开以后才显现出线索。

他回过神来,好像刚才和甲虫大王斗争的力量又回到了身上,濑名飞快地拿起手机,拨打了深泉原先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用……”

已经……没办法联系上了吗?那么……

濑名又打给田中,可是田中的电话没有人接。

他把桌上的录音笔抓在手里,声音有些急切:“奶奶,奶奶,我要尽快联系上深泉,我要告诉他经纪公司的阴谋,要让他有所准备!可是我打不通电话,怎么办?如果只是给官方账户留言的话……他会不会根本看不到……”

奶奶坐在一旁,却不理会濑名的焦急,她拿起一张画纸,仔细端详着。

“真寺,这是你的画?”

“啊……是。”

“七月的日常,这名字可以借给我吗?感觉很适合其美呢,说是日常,实则日常中有无数细微的反常之事,就这样从中揭露出秘密来……”

“这个名字编辑说很无趣的……不过,这都不重要,奶奶,我现在在说更重要的事……”

“漫画就是最重要的事。”奶奶坚定地看向濑名,“这个名称我会付五千万租赁费。”

“哎?不,我是说……”

“还是说,你不敢和我用同一个名称,一起画漫画吗?”

“……一定要先讨论漫画吗?名称什么的当然没问题,奶奶可以随便拿去用。”濑名急躁地抓了把头发。

“濑名真寺,你画过自画像吗?”奶奶看着他的画稿,神情愈加严肃起来。

“哎?”

忽然被叫到全名是怎么回事……有种下一秒要被逮捕的感觉……

“你的问题不在于画技,也不在于讲故事的能力,而是因为你从来不敢画你真正想画的东西。”

真正……想画的东西。

濑名一愣。

一直以来,他想画的东西,好像都在外面。树,沙滩,海浪,那些忽然被打动的瞬间,那些美丽的人……深泉。

他没有画过自己,也没有想过他真正想画的东西是什么。

就像他所有冲动的时刻,所有有勇气的时刻,好像都必须冠以别人的名字。为了隔壁没有应对台风经验的邻居,才能在大雨天跑去买东西,为了深泉,才努力去晨跑,为了对方不尴尬,才硬着头皮进入他的屋子,为了保护他,才能和甲虫大王斗争。

一旦是为了自己,他总觉得羞怯,总是怕输掉,总是会想……算了。

奶奶把濑名的画拿起来,展示给他看:“所以你画的东西一会儿好看一会儿难看,故事一会儿有趣一会儿无趣,没有稳定的核心,漫画家就会变成这样,只能徒劳地去寻找新鲜的刺激。”

有一瞬间,好像整个房间都消失了。

眼前的人不再是他熟悉的奶奶,而是某种开示。濑名忽然觉得,奶奶就像一个魔法师,招摇撞骗地活着,世人都以为她是骗子。却忽有一天,她在不经意间展示了真正的魔法。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濑名茫然地问,录音笔从他手中掉了出来。

“先把你一直以来逃避的事情解决吧。”

一直逃避的事情……濑名完全没有头绪。

他在逃避什么?是深泉吗?他一时只能想到深泉。

“不,不对,现下当务之急是……”濑名摇了摇头。

“录音不是当务之急。”奶奶反驳说。

“这么大的阴谋当然是……”

“你没有做过反派吧?”奶奶皱起眉。

“哎?好像……倒是……不,现实生活中只有监狱里的人做过反派吧?”

“是不是当务之急不是由对方的动机决定的,而是由我们来决定。反派应当有这种觉悟才对。疲于应付,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是做不了反派的。”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濑名坐到了奶奶面前:“您继续说。”

”这份录音你打算怎么使用?”奶奶问。

“当然……是交给深泉!”

“是个办法,但他是当事人,而且是偶像,最近又陷入争议事件。人们如果怀疑他这个人,就也会怀疑证据的真实性。这样完美的证据,要交给毫无污点的人,才能最大地发挥价值。”

奶奶……好像忽然从中二病患者变成十分冷静的人了……

濑名又站起来,抓了抓衣服下摆:“那么,就由我来……”

“你是个死宅,每天不修边幅地待在沙发上,书架深处还藏着一百本**漫画,中二时期不知道说了多少厌恶学校的话,之前的同学提起你估计也没有多少好话,说不定大家还会根据你画过的阴暗角色来揣度你。比起深泉悠,你被扒出来的话更加不会很讨人喜欢。人们不会相信自己讨厌的人说的话。”

“……”

感觉被骂得很惨。

“那么……我们怎么办呢?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毫无污点的人啊……”

奶奶望着濑名,露出一个反派般的微笑。

“倒是有一个人,是不会沾染尘埃的。”

“是谁?”

“你口袋里的人。”奶奶抬手打了个响指。

濑名狐疑着,把手摸进口袋,那里放着的,是一枚徽章,徽章上是神色倔强的少女侦探。

“你的妹妹——濑名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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