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一轮就能看见段师兄的徒弟出场。”
“听说为了宗门大比她一直努力修行，不到两月就从凝气到了纳元巅峰，这速度和当年的段师兄不相上下啊！”
“真的假的，这就是天级的实力么……”
台下弟子纷纷讨论。
天生灵力天级，段序规的徒弟，千见峰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六代弟子，这些标签让越枝早就成了千见峰弟子闲谈的对象。
如今能亲睹她的实力，大家都很期待。
“沈师兄是新禾初期，一个境界的差距，任她天赋再高也没用。”
也有人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沈扬已到擂台，越枝才慢悠悠从座位起身。
她打了个响指，霎那间狂风惊起，在场地卷出旋风。
众人抬手掩面，遮挡这强劲的飓风。
风散，越枝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擂台。
“如此强悍的飓风，真的是纳元期能做到的吗？”
这番架势，把大家的期待值又拉高了一大截。
“段师兄一直以来都是我想要战胜的目标，就让我看看你学了他几分真传！”沈扬并没有被吓退，反而战意更胜。
越枝拔剑，沉声道：“沈师叔，请赐教。”
沈扬飞身出剑，越枝却闭上眼，在原地巍然不动。
“她怎么不防御，是被吓傻了吗？”
“就算是天才，如此轻视对手，未免也太狂妄了。”
大家没看明白她想干什么，有人疑惑，有人不满。
沈扬的剑迅疾如风，朝越枝直直攻来，然而就在快要击中时，擂台瞬间漫起浓重的雾气。
正当大家努力想看清里面的情况时，一道人影飞出浓雾，摔下擂台。
白雾消失，少女身姿挺拔，持剑而立，露出流畅精致的侧颜。
剑刃归鞘，她淡冷如高山雪，对着沈扬微微颔首：“得罪。”
“本场比试，越枝胜。”执事长老宣布结果。
台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沈师兄就这么败了？！”
“有人看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差一个境界却赢得这么轻松，她真的是纳元期么……”
瞬息间击败比自己境界高的对手，甚至全程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实力和心理素质都堪称恐怖。
她的模样，让大家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段序规。
入门仅一年便横扫三殿，成为首席弟子，至此以断层的实力包揽所有比试榜首，从无败绩。
直到前些年段序规不再参与宗门大小比试，大家才得以逃脱这阴影。
现在，阴影再次降临了。
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落在越枝身上，而她对此视若无睹，一脸平静地回到座位。
“肃静，第二轮比试即将开始！”执事长老再次转动法盘。
越枝把大家的话都尽收耳底，长舒一口气。
效果达到了。
不枉她一次性用了两个法器。
“师弟，小越枝首次比试的表现有没有让你满意啊～”比试场外，云祈撞了撞段序规的肩膀问。
越枝的把戏段序规看得清清楚楚，用隐身术隐藏天气珠的存在，造出她能用法术呼风唤雾的假象，又借大雾遮蔽视线，用遁地珠偷袭。
“虚张声势。”他点评。
云祈也看出越枝在有意用段序规的名头为自己造势，笑着道：“我倒觉得这攻心计用得甚是巧妙。”
在气势上压倒对手，便已经赢了一半。
“哎，你这就走了？我还没打呢！”云祈看着远去的背影叹气，“真是有了徒弟忘了师兄。”
一天结束。
越枝那场比试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
“听说了吗，凌雪殿那个六代弟子一招秒了新禾期。”
“据说段师兄对她倾囊相授，她如今虽为纳元，实力却堪比知雨。”
“不愧是师徒，强到变态。”
在大家口中，越枝已然成了第二个段序规。
“我凌雪殿的好友说，那新禾期弟子在她的威压下动弹不得，只能任其宰割啊！”
当事人之一的沈扬听见这番言论忍不住辩解：“是她偷袭，把我踹下擂台的。”
他承认他技不如人，但动弹不得，任人宰割也太夸张了。
而那些人听见他的话，只露出一个“我们都懂”的表情。
明显把事实当作了他维持面子的托词。
沈扬有苦难言。
暗处，越枝正和几个弟子进行秘密交易。
“感谢大家，感谢大家！”她把银两交到几人手中。
在比试前她专门找了人带节奏，散播留言，扩大讨论度。
成效显著。
几个弟子收了钱，笑眯眯道：“顺嘴的事，下次记得还找我们。”
“一定一定。”越枝道。
接下来两场比试，越枝的对手都是纳元中期。
一个小境界的差距，换作其他对手他们尚会全力一搏。
但越枝威名极盛，在大家眼中已经不是普通的纳元巅峰期。
面对这样的劲敌，两人都认了输。
虚张声势的效果比她想象中更强，越枝成功进入十六强。
顺利的不可思议。
再赢下这一局，她就能获得参加正式战的资格。
看样子幸运之神还是眷顾她的。
只要再抽到一个和她境界差不多的对手，她就有把握利用法器取胜。
“十六进八第五场——”
“越枝对战钟瓦！”
越枝不禁怀疑自己会不会有一半乌鸦妖血统。
这张嘴也太霉了。
钟瓦，新禾巅峰期，和知雨一步之遥，凌雪殿弟子中能排进前五的水平。
原来老天奶在这儿等着她呢……
越枝站上擂台，钟瓦拔剑笑着道：“小师侄，你可要全力以赴哦～”
“看剑！”不等越枝开口，他提剑刺来。
越枝闪身躲避。
“躲的好，试试这招。”
“这招如何？”
“小心左边！”
“看剑！”
“看剑看剑看剑！”
钟瓦的嘴就没停过。
好吵……
越枝被他的魔音干扰，好几次都差点被击中。
“小师侄，你别光躲呀。”钟瓦道。
台下众人也觉得奇怪。
“她为什么不主动攻击？难道觉得自己打不过吗？”
“传言就是传言，纳元巅峰怎么可能打得过新禾巅峰。”
“别急，她剑都没拔，肯定另有打算，躲避没准只是为了摸清钟师兄的攻击路数。”
台上，钟瓦开始认真，不再挥出试探的剑法。
越枝没躲过这一击，抬手，“玄武护盾！”
护腕张出灵盾接住剑刃，钟瓦被强大的力道弹退几步，新奇道：“嘿，这个法器不错！”
“那这一招能挡下吗？”他召出第二把剑，双手持剑交叉挥出剑意。
越枝再次用玄武护腕抵挡。
三次抵挡机会只剩最后一次，她不能再躲了。
必须掌握主动权，一击制敌。
越枝飞速画阵，阵纹在地面一圈圈张开。
钟瓦进攻的脚步突然变重，像是陷进了沼泽。
越枝凝起水团攻击，此水遇物结冰，用冰冻限制钟瓦，再把人丢下擂台，她是这么计划的。
水团朝钟瓦飞去，后者弯唇，一剑入地震碎法阵，一剑劈开水团。
水花四溅，落地凝冰砸出叮当声响。
“阵法不错，可惜攻击太弱！”
钟瓦看她，扬声道：“还不肯拔剑吗？再不拿出点像样的攻击，可是会输的噢。”
“十字杀！”
剑意成十字状，似流光裹挟着凌厉杀意而来。
越枝撑起灵盾抵御，剑意势不可挡劈开灵盾，砸在玄武护盾上。
“这法器竟能抵挡这么多次攻击。”
“越枝为什么还不拔剑，她真的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吗？这完全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啊！”
“我看她第一轮肯定也用了法器才侥幸获胜，面对钟师兄这样的高手，她就无计可施了。”
大家对越枝的表现很失望，只觉他们高看了她。
“她为何不出剑，你没有教她吗？”云祈问段序规。
“好像也没看见她来凌雪殿学基础剑术。”他又道。
段序规看着擂台上的越枝轻微皱眉，没看错的话，她手腕的玄武护腕只能抵挡三次攻击。
接下来，你该如何应对呢……
擂台上，钟瓦再次提醒越枝：“越枝师侄，再不拔剑，你会输的。”
他想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而不是单方面进攻。
“如果你仍然选择防御，那么，这就是我的最后一击。”
他把双剑横于胸前蓄势。
灵力在剑身汇聚，散发出莹莹白光，钟瓦睁眼，挥出他的最强一招。
“双龙斩！”
剑气化型，龙吟震天。
“是钟师兄自创的秘技！”
“比试应该要结束了吧，这一击的威力，越枝肯定挡不住的。”
“唉，还以为能看一场精彩对决呢……”
台下弟子已经预料到结果。
越枝用瞬移法术躲过这一击，但剑气如同有了意识，再次朝她攻来。
“躲避是没用的，我的双龙斩只有击中目标才会消失。”钟瓦道。
越枝一听不再躲避，将灵力凝于剑鞘抗下这一击。
她如众人预料般被击飞。
“幸好钟瓦这小子没真的用全力，否则小越枝命都没了。”云祈问身边人，“小越枝到底怎么回事？不主动攻击也不认输，再打下去真的会没命的。”
段序规也不明白，越枝为了拿下第一有多拼命他都看在眼里，可她为何不攻击……
越枝在地上滚了几圈撑住长剑起身，吐了口血。
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钟师叔这一击果然厉害。”
她随意抹去嘴角鲜血，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慢慢拔剑，剑刃反射的光映在她双眸，让原本浅黄色的虹膜如琥珀般透亮。
她把剑鞘当作飞刀扔去插进钟瓦身后侧的地面警醒示威。
“还请钟师叔当心，这亦是我的最后一击。”
锋利剑刃在手心划过，鲜红的血覆满剑身，越枝默念法咒，血液竟渗入剑中，把它变成一柄赤红的新刃。
乌云聚顶，天色遽然间暗了下来。
越枝举剑指天，乌云在她上空形成深黑色漩涡，雷电在其中滋啦闪烁，牵出细长的丝。
而越枝的剑端同样跳跃着紫色闪电，她所释放的灵力似乎在与天地共鸣。
“这是什么法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好强的力量，她果然还有后手。”
“这才是我想看的比试！”
比试结果再次变得扑朔迷离，弟子们兴致冲冲讨论，场面又嘈杂起来。
“这是……禁术。”段序规认了出来。
此禁术能引来天雷，但反噬极大，她一个纳元巅峰期用，和送命没什么区别。
“她不要命了？”云祈听见禁术诧异道。
不，不对。
她那么惜命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比试以命相搏。
段序规刚这么想，少女真挚坚定的目光忽地浮现在脑海。
“我会拿下第一。”
雷电在漩涡中堆积，爆出耀眼白光，段序规指尖凝起法力，随时准备救人。
钟瓦没见过这招式，但他并不打算选择防御，而是把全身灵力汇聚至剑刃再次蓄势。
“这一招有点东西，那便比比谁的剑更利！”
“如你所愿。”越枝说。
惊雷乍破，赤红剑身已被雷电缠满看不清血色。
越枝双手握剑，准备挥出这一击。
钟瓦同样挥出剑意——
大家屏气凝神看着擂台，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
雷电再次爆闪，白光一瞬，众人恢复视野，越枝却消失了。
赤红长剑砸落在地，乌云和雷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瓦还未反应过来，身后多出一道气息，他察觉想转身攻击，却被定在原地。
“钟师叔，得罪了。”
越枝用法力举起钟瓦，把他扔下擂台。
满座静寂无声。
但无声中，又有显而易见的疑惑和震惊。
连执事长老都愣了愣，随后回神道：“越枝胜！”
越枝强忍五脏六腑的疼痛一瘸一拐捡起剑鞘和剑，接着跳下擂台，把钟瓦背后的定身符收走。
这东西可贵了，不能丢。
得到自由，钟瓦跳起来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能这样！”
越枝无视他的质问，虚弱咳嗽，边咳边道：“啊，好痛，啊，要死了……”
“……”
她只是纳元，我下手好像的确太重了，钟瓦自我反思。
“用禁术迷惑对手，提前在剑鞘留下法印，关键时刻和剑鞘换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招，高啊！”云祈感叹。
段序规收回指尖法力，没有察觉地松了口气。
“哎，怎么又只看完小越枝的比试就走了？”云祈对着那个背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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