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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

秦甄说什么都不肯报警,李延资说什么都要拉着他去检查,拉扯到最后两人互相妥协。

“我就说没事吧,还花这么多钱。”秦甄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给你报销。”李延资捏捏他的脸,心情好了些,“下次遇见这种事就跑,别傻乎乎地上去硬刚,知道吗?”

“知道了。”秦甄乖巧地答应了,其实不是他不跑,只是追的人实在太多,还有一个不讲武德拿东西砸他,他被砸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结果被那伙人追上。幸好他以一敌多拼命反击,虽然双方都挨到了对方的拳头,但好在自己最终还是逃脱了。

在医院这一折腾已经天光大亮,秦甄可以回去补觉但李延资没那么好命,直接去办公室。

一晚未睡的后果就是需要多杯咖啡助力。午休时看了一会儿文献就困得不行,也懒得去食堂吃饭,躺在沙发上打盹,反正是独立办公室,门一关窗帘一拉,偷个闲。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动静,李延资困得不行,眯了一条缝觉得人影挺熟悉,应该是某个学生,便说了一句“一会儿再来”后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惊醒,不对,刚有人找!

那张熟悉的面孔就在眼前,挥挥手朝他打了个招呼:“老师,你可算醒了。”

起来得太猛,以致李延资捂着发胀的头,叹道:“你怎么过来了?”

“不能来吗?我来给老师送饭的。”即便顶着张独眼面孔,但青春洋溢的气息依旧扑面而来。

靠得那么近,李延资根本无法忽略那张帅气的面孔。在秦甄入学时他就听说新生中有位帅哥,只是那时琐事缠身根本无暇关注,直到易双推荐他来课题组,才有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如果说初见的秦甄是白璧无瑕,那现在这个有点好笑的独眼秦甄就像充满残缺美的维纳斯,他就这么随意而坐,长臂搭在膝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李延资的头更胀了。

秦甄给他倒了杯水,又抽了张柔面巾给他擦脸,见他仍揉着太阳穴就想帮他按按,却被微微避开,看似不着痕迹实则是在避嫌。

秦甄就让双手落在半空中,紧紧咬着唇,唯一能看的一只眼睛眼尾已经泛红。

李延资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按了下去,顺便把人叫到桌前,柔声问道:“你吃过了吗?”

秦甄:“……”

“真是孩子气。过来一起。”李延资捏了捏他的脸。

秦甄本来很不爽,但就是这亲昵的捏脸行为把他哄好了,坐在一起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

“下次我来掌勺,保管您满意。”

“你上次煮的那粥就不错,经验堪比大厨,不用证明什么的。”

“您不想再尝尝了吗?”

如果再拒绝会不会寒了孩子的心?李延资只是停了一秒,头也没抬:“行,下回。”

秦甄偏执地问:“老师说的下回是什么时候?”

他一想到李延资跟那个妖艳女人同居一室就异常愤怒,自己到底哪里比那个女人差?他自认为长得帅、学习好、能力强,情商也不低,兄弟姐妹们谁不喜欢自己,唯一能解释的大概就是家境了。

李延资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嫌弃自己?

出生小城,父母离异,家里抠抠巴巴地过日子,在其他同学们买奢侈品的时候,他还要为下个月的生活费犯愁,老爹时常断供,母亲文化不高,辛辛苦苦也赚不了多少,后面的男人也靠不上还要养弟弟,多少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这么看来,原生家庭是原罪,可是,这能怪自己吗?

怪自己没投好胎,摊上两个不靠谱的父母?

秦甄一想这操蛋的人生就恨,世人的成见是毒药,他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别人也就算了,但李延资不同,学院大佬,自己的前途全在这个人手里,不好好筹谋难道要让这条大鱼脱钩吗?

他自认看人很准,李延资就是论坛上的那种人,虽然他自持身份。

“等忙完这段时间。”

李延资的随口敷衍让秦甄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不行,他必须更加努力,成为老师眼中的唯一,无论是对将来的保研还是工作的推荐都有好处。

在假期结束正式开学后,秦甄眼睛还没好就热情地穿梭课题组,不仅工作任劳任怨,效率超高,还对每个人笑脸相迎,溜须拍马积极主动,整个就是眼里有活心里有爱的小太阳,嘴甜得令人倒牙,几乎让从上到下的每个人都在他面前找到了存在感,有事没事地就要找他聊两句。

就这爆棚的好人缘自然也有看不惯的人,第一个就是李延资。

他不止一次地跟秦甄提过,注意休息,爱护身体,有时候没必要那么卷那么拼,有时候也没必要顾虑所有人的情绪。张弛有度,不卑不亢,年轻人学习、工作和生活要合理安排等等,但无论他怎么说,秦甄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我行我素。

这段时间李延资分不出多余的时间管他,母亲和陈晓婷的父母结伴回国,两家是世交,两家的子女也忙得不可开交,陈家二老将李延资当准女婿,催着两人赶紧结婚。

只有李延资的母亲懂儿子的苦,私下里抱怨:“我知道你和晓婷互相没感觉,但她老住你那儿算怎么回事?这不是让你老陈夫妻俩误会嘛。”

李延资都快愁死了:“她就想让他们误会,我说过好几次了,她不听。”

“什么意思?她想跟你结婚了?”李夫人有点兴奋。

“妈,她说的是假结婚。”

李夫人哼了一声:“这臭丫头,都被老陈宠坏了。”

“这事您别说出去,我怕……陈叔叔知道真相受不了,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

“你放心,妈妈这点还是有分寸的。哎,可怜我儿子了呀。”李夫人叹气道,“要是在国内压力大就出来吧,你上次回去也看见了,你爸这几年改变了不少,虽然还是会啰嗦一下,但明显比以前好很多。你再回去哄哄他,他能更好。”

李延资只能“嗯”了一声,他爸曾激烈地想要让他改邪归正,但终究只能让父子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与其吵翻天干脆给彼此留点空间,见面三分情,总比互相仇恨好。

李夫人是父子俩的调和剂,平时没少劝老公,这次回来继续劝儿子:“前两天,他还夸我们隔壁的台湾小伙好呢,说等你回来介绍你们认识。”

“假的吧,我怎么觉得不像爸会说的话。”何止不像,上次他回去,他爸都没说过这事,他也没见到过那个被称赞的邻居,一听就知道是妈妈在安慰自己。

“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李夫人握着儿子的手,“爸妈年纪大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别看你爸嘴硬,其实老头子比谁都心疼你,他只是一根筋,脾气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妈别这样,我总不能每个月都回去吧,这样好不好,等下半年我再找时间回去。”

“回去见见?”见儿子松口李夫人笑意愈浓,她一惯不在乎儿子喜欢谁,她只想着儿子能安定下来,能有人陪着就好。

李延资哄着她,行,不管是见老爸还是见邻居。

本来李夫人是要住儿子家的,但陈晓婷霸占着不肯走,李夫人在陈夫人和陈晓婷的双重哄劝下放弃住家里,一起去陈家在J市投资的度假酒店,这家酒店的特色之一就是马场,李夫人年轻时是马术运动员,现在虽然退役了,但对这项运动乐此不疲。

等家长们走后,陈晓婷立刻瘫倒在沙发上,不止喊累还指使李延资帮她冲咖啡。

“小姐,我不是你的保姆。”

“你我什么关系,你还跟我计较。”

“不然呢?”李延资虽然冲咖啡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陈晓婷接过咖啡嘻嘻笑道:“什么怎么收场,我就说你不愿意啊。”

“好,我就把你和艾莉的关系说出去。”

“你敢!”陈晓婷一瞪眼,但立刻又亲热地勾住他的脖子,半撒娇半威胁地贴着他的耳朵说,“延资哥哥别这么无情嘛,我就是给艾莉一点压力,只要她有进步,我就在爸妈面前帮你承担。”

“什么叫帮我?明明是你……”

“好好好,是我是我,都是我,我不会赖账的。”

“你坐好,别嬉皮笑脸的。”

“延资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对我这么苛刻了?”陈晓婷几乎要黏在他身上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只要犯错你都会揽在自己身上,只要挨打你都会把我护在身后,可现在呢,我还没老呢你就嫌弃我了,你和艾莉都一样……”

陈晓婷越说越伤心,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延资被冤枉得莫名其妙,更何况他很反感拿自己跟那个艾莉比,艾莉是个渣女到处都是女朋友,可自己形单影只,只有一个学生时代的前男友。

“要不改天我找艾莉聊聊吧。”满身冤屈的李延资能说什么呢,只能好好安慰。

“你找她只能让她更得意。”陈晓婷不肯,伏在他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哭够了就抬起泪眼迷蒙的双眼,“你别嫌我,再配合一段时间就好了。”

发小都这么可怜了,李延资还能再说什么?他只能把桌上的酒瓶残羹收拾干净,拎着两大袋垃圾下楼去。

就在他忽略的黑暗里,此时正有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看似关上实则被磁石挡住的大门,随着电梯关上,楼道的感应灯灭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蹿进门。

他关掉客厅的大灯,只张望了几秒就准确找到陈晓婷的位置,在陈晓婷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人踹翻在地。

女人哪里经得起这蛮横的一脚,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还不死心,又是一拳将人砸晕。

“下次可没那么简单。”他甩甩拳头没有再做留恋匆匆跑了出去,在脚步声响起的瞬间隐身回安全通道,又在李延资进门后轻轻拉动细线,收回了磁石,脱掉鞋套笃定地下楼,汇入夜色中。

罪魁祸首潇洒走人,李延资却被吓得不轻,怎么也没料到不过是倒个垃圾的功夫,家里就遭贼,还打伤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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