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资当真了,他想着要结婚得有仪式,有仪式得先有信物吧,而信物最好也最俗的就是戒指。之后他的业余时间就活干了,没事翻翻各大品牌,看多了总觉得千篇一律,还是觉得得定制。
他想给秦甄惊喜,便瞒着他找品牌、找设计师,可接连谈了好几家,总觉得还是缺点东西。
秦甄这些天的确不知道自己那晚的一句话能让他忙得连一起吃晚饭都推了好几次,要是换做以前他多少得闹几回,但这次他没功夫闹了,他那不省心的老爹先闹了起来,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因为打老婆还进了派出所蹲了两天。被教育出来后死性不改,非要跟老婆离婚。
这些事都是便宜弟弟秦方几经波折后找到他才跟他说的。
秦方年纪小,在这种打砸吵的环境里每天都过得很恐惧,家里的电扇、空调被秦祥丰砸坏了,说是不肯离婚就让他们娘俩热死。
都二十一世纪了,家里没得吹可以跑去商场、图书馆或者地铁、博物馆什么的,但最可恨的是秦祥丰把家里的钱洗劫一空,秦方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妈妈没空管自己,爸爸要将他饿死,年幼的秦方没办法只能来学校找倒霉哥哥秦甄,可学校放假了,秦甄也不住宿舍,他扑了个空,辗转之后被一个好心的学长告知了秦甄现在工作的地方。
秦甄看到秦方时有点惊讶,问他怎么找来的,秦方说是他们学校一个好心的大哥哥告诉自己的。
“好心大哥哥”?秦甄在心里排了个序,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黄吉。
“哥!”秦方大叫一声,同父异母的哥也是哥,“你忍心看你弟弟饿死街头吗?”
“还行吧。”秦甄挺不想理他的,“找你妈去。”
“我妈在和咱爸干架呢,不然我怎么会来麻烦你。”
秦甄看着人小鬼大的弟弟,心想你麻烦我的时候还少吗?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奉你妈的命令来套我钱的。
真他妈的见了鬼了!老子还没毕业呢!秦甄在心里咆哮,就算老子毕业了,老子也要赚钱养老婆的!
就在他要发火时老婆来电话了:“喂老婆,额,那个……”
他是被这个小兔崽子气傻了。
秦方看不懂他打的手势,眨着眼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将人推出办公室外,秦方的小脑袋瓜里还是只有两个字围着脑门团团转,老婆?老婆!老婆……
秦方想把这个好消息跟家人分享,刚跑出去两米又退回来,乖巧地把耳朵贴在门上,门太厚听不见,他巴拉半天总算听到一点不成句的句子,冷漠的大哥似乎在发骚,刚才还老婆,现在已经换成老师了?他小小的脑袋瓜承受不了这些,嗡嗡地乱叫。
不管了,多少有点收获,或许能换一顿饭吃。
秦方已经饿了两天了,当他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油泼面时,几乎是嗷了一声一头埋进去,三四口就滑完了,吃完期待地看着老爹,秦祥丰霸气地一挥手,笑眯眯地又上一碗。
直到第三碗时,秦祥丰的脸色才有点变:“差不多了吧,你是小孩又不是猪,大热天吃这么多也不怕撑得慌。”
秦方咧嘴一笑:“我还想吃炸鸡腿。”
“你别得寸进尺!”
“不给算了。”
秦祥丰想了一下,不给的话前面的三碗面的钱都赚不回来。哎!他默默叹了口气,给儿子叫了一个鸡腿。
终于在儿子打着饱嗝揉着肚子后,他听到惊世骇俗的话:“我听到哥哥在电话里喊老婆,但他又对着老婆叫老师,我不明白。”
“什么乱七八糟的。”秦祥丰没听懂,继续追问儿子说细节。
秦方一个不落地复述了一下,歪着小脑袋推论道:“大概是叫错了吧,哇,这下大哥惨了。老师知道他在早恋了!”
叫错了?对着老婆叫老师?秦祥丰反复琢磨这两句话。
“不懂你们。”秦方嘟囔了一句,又嚷着想喝冰镇汽水。这回秦祥丰大方一挥手,给儿子上了两瓶。
“不懂就不懂,哈哈哈。”秦祥丰撸了一把儿子的小脑袋瓜子,他其实也不是很懂,但人就是有直觉,凭直觉他高兴坏了,接着奖励了儿子一碗面。
秦方看着红彤彤油光光的面,直犯恶心,真的吃够了呀!!!
秦祥丰的兴奋劲过了一晚上都没消解,那小兔崽子不是要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吗,他们学校的狗屁老师不是看不起自己吗,连赔偿金都不肯给,简直抠到家了!好好好,天道好轮回,这不是机会来了嘛。
秦祥丰出走两个月在外面把钱花完才回家,回家就是为了跟老婆离婚甩掉现在这个拖油瓶,他受够了这一老一小两废物,但能萌生这个念头主要还是受老乡阿米的挑唆。
阿米本来跟他一样,就是个镇上的街溜子,整天游手好闲比他还不如,但这次偶遇到发觉这老小子人模人样了,戴着大金链子,开着大奔车子,身边还跟着个拎包小弟,这一套架势把秦祥丰羡慕坏了,忙问他在哪里发财,看在同是街溜子的份上能不能帮一把。
阿米能与他相认完全就为了炫耀,在得知他现在带着老婆孩子蜗居在J市时大为吃惊,没什么本事,还年纪一大把了混在大城市,这不是找死吗?他不理解,老乡脑子咋长的,大城市是给他下蛊了吗?
秦祥丰被一顿贬,心里自然不爽,为了挽回颜面便告诉他是因为大儿子的关系,大儿子出息,现在在A大读书,毕业后就能给自己养老了。
这话说得他不仅心虚还心酸,也不知道对面的阿米有没有看出来。阿米听完后哈哈大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指望养儿防老,脑子坏了吧。
秦祥丰被一阵奚落极为不爽,他很想讽刺阿米两句,阿米却带他下馆子泡小妞,搞得他晕头转向,讽刺两句变成了求带发财。
阿米为难地看着他,问他会干什么。秦祥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上台面的好营生,阿米也犯难了,说他现在跟的老板可是个文化人,背水泥抬钢筋的事可看不上。
阿米劝他别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开心一天是一天,就在两人高兴得要分别时,阿米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儿子是A大高材生?”
秦祥丰赶紧点头,正要将儿子吹嘘一波时,阿米抬手制止他说话,琢磨了一会儿说:“行吧,你回去等消息,记得对你儿子好点啊。”
阿米笑得很神秘,秦祥丰似懂非懂,不过这些不重要,阿米送了一个女人给他,他被这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一门心思要跟老婆离婚,娶这个有本事的美女过门。
美女知道他没钱了,但不重要,她看上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钱,大家玩的是真爱,所以美女不介意出钱又出人,捞到好处的秦祥丰如中了邪一样,美女却劝他不要急着离婚,多跟儿子好好相处。
秦祥丰在美女每天的耳提面命下才想到回来找秦甄,可关系已经闹僵还怎么修复?秦祥丰的急智打到了小儿子秦方身上,这才有了通过秦方曲线而行的策略。
秦方从小是个鬼机灵,秦祥丰也不敢直接明说,只能想出虐待儿子这一招,幸好孩子小还能被忽悠,他从秦方那儿知道秦甄谈恋爱了,多半还是同一学校的。
他让儿子再去打探,秦方成了没事就在秦甄面前讨饭吃的小可怜,有一回李延资来接秦甄,还碰到了秦方。
李延资看他两眉眼相似,便问:“你弟弟?”
秦方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老婆?你老师?”
秦甄忍无可忍地敲在他头上:“吃太饱了?没饭吃了!”
“啊!!!不!”秦方惨叫,就吃顿饭而已,为什么大人们都这么抠。
倒是李延资厚道,拉着秦方吃了顿饱饭,秦方感动得都快哭了,这是迄今为止唯一对他好的人,不嫌他吃得多,不嫌他要求多,还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话,即便自己的亲哥在一旁时刻准备让他滚蛋,但这位既能让亲哥闭嘴,还能温柔地跟自己聊天,简直是天使啊。
秦方饿得嘴里塞满了食物,好不容易吞下去一些,赶紧向未来饭票表忠心:“你能做我妈妈吗?”
李延资:“……”
秦甄赶紧一个爆栗上头:“胡说八道什么!眼瞎是吧!”
秦方捂着头赶忙道歉:“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帅哥哥能成为我嫂子吗?”
李延资:“…………”
事后李延资表示,你弟弟文化程度不高,得好好读书才行。
何止!秦甄表示赞同,但心里觉得这个便宜弟弟赶紧走,永远别再来!
消息轮转,秦祥丰根据消息判断出秦甄的对象是位男老师时,震惊了几秒,很快他就眯眼傻笑起来,新欢问他高兴什么呢,秦祥丰神秘兮兮地说:“我儿子给我找了个男媳妇。”
新欢也挺震惊,转头就把消息告诉阿米,阿米又把消息告诉了自己老板。
秦祥丰对儿子秦方说:“拍张你嫂子的照片给我看看,回头请你吃大餐。”
秦方说:“现在就请!”
吃了大餐的秦方办事就有了效率,看亲哥顺眼看嫂子更是欢喜,天天要跟两人腻在一起,秦甄恨得都想把他扔出去了。某次吃完饭,在他要和李延资拍大头照时,秦甄提起他的后脖颈把人扔到了一边。
秦方很委屈,秦甄说:“滚开!”
李延资让他别那么凶,秦甄缓和道:“再有下次你就别来了。”
秦方知道了,饭可以吃话可以说,但是照片不能乱拍。
完不成任务就没有饭吃的秦方只能从光明正大变成了偷偷摸摸,好在也是艰难完成了。
秦祥丰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不过他不认识,自然有人认识。
大老板拿着照片,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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