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爸的刻意放水之下,虞晚舟每天傍晚假借散步之名、行补课之实。
经过孟北尧如暴君一般残酷的特训,虞晚舟勉强在期中考达到了四百线,虞妈妈怒火稍稍平息,暂时放她解禁。
然而这一切只是开始,长假在即,忙完期中考又忙市统考,统考后还有一场家长会,一连半个月,高三教学楼忙忙碌碌死气沉沉,一个个像陀螺似的在各个考场间打转。
虞晚舟累得两眼一抹黑,仿佛又回到当初入宫伴读前狠狠恶补的大半年,每每放弃的念头一起,眼前就闪过孟北尧酷似暴君的嘲讽嘴脸。
上午最后一门结束,虞晚舟趴在桌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关雪照常发挥,心态丝毫不受影响,拎着笔袋回教室,往她旁边一坐,开始组局:“终于结束了,明天开始小长假,虽然没几天,我们去海边玩玩怎么样?”
学霸郑嘉莉难得也被这段时间的魔鬼集训折磨得面露疲惫,点点头:“可以。”
关雪转过来:“舟舟呢?”
虞晚舟已经面朝下睡得人事不知了。
————
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下午放学。
虞晚舟拒绝了关雪的邀请,她的长假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赤清峰。
只不过她没想到计划尚未实施,她先碰上了徐意。
那时她正步行到斑马线对面的公交站,忽然瞥见一个女生蹲在对面斑马线前的石墩上,嘴里叼着冰棍,身上穿着道服,斜挎的黄布袋子挂满了平安符和手串。
走近了,听见她在吆喝:“千年古观开光,限时限量,只限有缘人!”
短短几分钟,她旁边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一圈有缘人。
这作风、这口吻、这身份……
虞晚舟脚步停下来,朝那女生看去,对方有条不紊地给学生报价,一只手扒拉链子,另一只手举着二维码牌子,眼睛还抽空向虞晚舟递了个眼神。
“……”是她。
徐意是专程来找虞晚舟的,她那天在井下昏迷,醒来后就回到了后山,连挖出来的番薯都还在筐里嫩生生带着泥点。这其中古怪恐怕只有虞晚舟知道,她跟师傅一合计,决定把人带上山给他瞧一瞧。
“要不……你先在我这儿买张符?我师父画的,品质很有保障,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我给你打折,怎么样?”
“……不用了。”
虞晚舟看着她满脸惋惜地把黄布袋子叠起来收进背包里,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她们明明只交换了姓名。
“我有自己的人脉。”徐意扬眉:“况且,就像你一眼看出我是女生,我也一眼就能认出你。”
虞晚舟说:“好奇怪,我总觉得你非常熟悉。”
徐意眨眨眼:“巧了。”
虞晚舟帮徐意借了一套校服,当晚将她带回家里去。
徐意撒起谎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叔叔阿姨好,我是舟舟的同学,这不是统考成绩节后就公布了,我想明天和舟舟一起去山上拜一拜,求个好运。”
虞妈妈对于女同学依旧是温柔的,笑眯眯说:“好呀,我们家舟舟的成绩靠自己是没什么指望了,求神拜佛也算是最后一条出路了。”
虞晚舟保持着沉默,心想当初让我考清北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说辞。
徐意提起山上的赤清宫,虞爸虞妈迷茫了神情:“什么宫?”
“赤清宫。信奉的是道教的三清四御神,在赤峰山上,是有着千年历史的古道观了。”虞晚舟接过话茬侃侃而谈。
虞妈妈奇怪地看她一眼:“三清四御神?”
虞晚舟:“三清就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还有四御……”徐意在桌子下踢了踢她,尴尬地笑笑,“道观简陋,三清四御大帝的神像还在筹钱修缮中,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她脑瓜子灵得很,只捡家长们爱听的说:“我们主要是去拜文昌帝君,帝君主文运科举,祈求考试顺利再灵验不过的。”
“这倒是很好。不过……”虞妈和虞爸对视一眼,都没听说过赤清山上有这样一座古观。
徐意解释,古观在很早前就破败了,现在的道观是在原址基础上毗邻赤清山而建,地势相对高耸,知道的人也少,但是绝对安全。
————
周六一早,两个女生推拒了虞爸爸的护送,等在离家不远的公交站前。虞晚舟肩上斜挎着一个银链小包,穿着长及小腿的浅绿色长裙,像一朵夏日清丽的小花。
只是小花精神不济,花枝打着蔫儿,躲在遮阳的角落里打哈欠。
徐意也换上了虞晚舟借给她的小裙子,许久没穿了,兴头正盛,提着裙摆在站台蹿上跳下。
“好晚了,他俩怎么还没有来?”
虞晚舟微掀眼皮,指着两米开外身穿卫衣长裤的男生:“来了。”
徐意瞪了瞪眼,这人站着都有好几分钟了,也不来打个招呼。她犹豫着,小声问:“这是顾玄啊?”
虞晚舟说:“这是孟北尧,我的同桌……嗯,他在里面和你是一样的情况。”
徐意莫名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呵呵,原来如此。”
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顾玄臭着一张脸从孟北尧身后走出来。
虞晚舟还没来得及露出心虚的表情,徐意跳起来拍了下顾玄的脑袋:“好久不见啊!顾同学!”
顾玄下意识要还手,看清她身上的小裙子,讪讪收回了手,不甘不愿地:“你好。”
徐意很少和同龄人一起出门玩,今天的氛围很有几分秋游的味道,她开心极了,帽子往天上一挥,194路公交车应声开门。
“赤清宫,出发!”
————
赤清宫建在山腰密林深处,从很久以前就是人迹罕至、与世隔绝,没想到过去这么久,竟然还是车马不通的情况。
公交车开了四十分钟,从市区进入山林,高楼大厦消失,目之所及是一树又一树的山峰。
虞晚舟挨着孟北尧坐,顾玄颇有微词,不情不愿和徐意坐在后座。起初徐意精神头良好,瞥见水面凫水的鸭子都要和他们分享。
等半小时过去,孟北尧在手机上背完单词,忽然察觉身边安静得过分,一偏头,三个人都仰着脖子睡得香甜。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公交车终于停在终点站,零散的游客下车后,原地只留下他们四人。
面前是一片仿佛望不着边际的天然湖泊,四周绿野成荫,一条年久失修的栈桥摇摇晃晃直通湖心小亭。栈桥前立着一个醒目的木牌:危险勿入。
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玄转头问:“徐意,你确定道观从这儿进吗?”
这儿怎么看怎么像电视剧里杀人抛尸的荒郊野岭。
徐意正弯腰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忙活什么,闻言喊了一声:“没错,就是这儿!”
顾玄一只手拿着手机导航,在湖边来回走了好几趟,确定实时定位已经跟目的地重合。他们面面相觑,视线最终定在镜子一般澄澈的湖面上:怎么,这个道观还藏在水里?
腹诽间,湖边真的传来一声高呼:“上船!”
原来是徐意从芦苇丛间挖出一艘原始小船,看起来十分陈旧。她说:“前两个月夜雷把栈桥劈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观里买不起船,师傅就从箱底挖了这艘宝贝来。我的船稳着呢,别怕。”
……
徐意站在船头手里撑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熟练又从容地载着他们往湖对岸划去。
船身晃晃悠悠,顾玄克制着四处探索的想法,再三确认:“这船不是古董吧?不会划到一半散架吧?我们四个人会不会太重了?”
不怪他怀疑,连虞晚舟都略有些紧张地往孟北尧身边挨了挨:这船、这船不是跟她当年撑着在荷花池里摘莲藕的那只长得差不多吗?
“是很久远啦!”徐意在前面搭腔,“祖师爷那辈儿就传下来的,少说也有百年了吧!”
虞晚舟默默抱紧自己。
徐意:“哈哈哈放心,师傅翻新过的,我每次上下山都用这船,牢靠得很!”
说着船身就在湖面上剧烈晃了两下。
孟北尧眼疾手快扶住虞晚舟,顾玄的手伸到一半,默默收了回去,扶着舷窗看向甲板上的徐意,气道:“你牢靠个屁!”
徐意不生气,但是想到自己今天穿着小裙子划船,多少心里别扭,趁机对顾玄喊:“有本事你来卖力气,白长这么大高个儿了!”
顾玄也不想看见孟北尧,当即出去将她换了进来。
徐意说:“很久以前这里本来是一个小小的荷花池。后来道观里有人犯了大罪,师祖们为了避难,索性在赤清山脚引水成湖,一般人过不来,道观里的人轻易也不再下山了。”
这些事发生在虞晚舟死后,她半点不知情,此时听得很认真。
顾玄问:“犯什么大罪?”
“这就不得了了。”徐意说,“师祖在宫里与太后相勾结,以巫蛊之术搅弄风云,差点害死了两任皇帝。”
顾玄和虞晚舟不约而同看向孟北尧,后者神色淡淡,瞥向湖心。
——
上岸后,徐意带他们从山脚一条小路穿过,山石宽而长,走起来比预想的要稳当很多。
因为抄了近路,不到半小时,古朴悠远的道观便矗立眼前。
道观是重建的,内里比不上原来的恢宏大气,但是门框题匾都仿制旧址,一樽青羊铜质香炉立在门前,和从前别无二致。
虞晚舟一时间恍惚了下。
穿过正门,是一片矮墙,墙头圆柱体龙鳞雕刻犹如一条巨龙盘旋墙上。
徐意指着墙后的一片小菜地:“道观重建时,他们在这片山里挖出十几具小孩的骸骨。原来那位师祖收养许多孤儿帮她炼蛊,奥,你们知道怎么炼蛊吗?”
顾玄已经想起当年的巫蛊之祸,回答:“是不是把很多虫子放在一起自相残杀,活到最后的虫子就是蛊王?”
徐意:“那是一种。用人炼蛊更残忍,是把多种毒虫种进蛊人体内,等到毒素蔓延全身,杀人取血,用多种毒素混合的血来反哺虫子……这种办法所需要的时间更长,但是如此经年累月练出来的虫子才是真正的蛊王。”
“那些蛊人就惨了,死都是轻的,如果没死,那体内的毒素就成了天然的试炼场……”
孟北尧的脸色不太好,身后虞晚舟停在某处发呆,神色怔怔,唇色透着惨白。他折返回去:“怎么了?”
虞晚舟把脸埋到他手臂后,声音虚弱:“晕船。”
大概再写3章吧,烂尾的预感非常极其强烈。
啊啊啊啊啊你们看,我的长篇是不是还是坑着比较惹人遐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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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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