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什么?”林佑圆指了指花田中的壁人,“介意这个?”
烂漫的花海中,有情人正头抵着头,额对额,双手交叠,诉说衷肠。
“这种程度我还好吧,额头稍微靠一靠就行,情感姿势到位了就行。”林佑圆细细观摩着两人的情绪。
那处春光正好,涟折朵野花簪于佳人耳畔,鹿鸣眼眸潋滟春水,满怀欣喜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林佑圆忍不住姨母笑,“他们感情挺好的。”
纳兰清想起关于诡都之主和其爱人的传闻,“二人年少相识相伴千年,伉俪情深,不失为诡都一段佳话。”
“哇塞,他们年纪那么大呀?”林佑圆惊诧地问道,“你们什么境界长生不老来着?还是妖生下来就长生不老了?魔又是什么算法?”
“人族到明心一层即可永驻容颜,灵能境后长生不死,妖族看种族而定,金乌族八百年寿命,随着修为提升,若能修为妖仙则长生不死,入魔,不论是人还是妖,不得善终。”
纳兰清垂下眼帘,遮掩住神色。
“有天生的魔吗?还是魔族都是后面入的魔?”
“有过,大多数陨落了,现存的魔族都是后天入的魔。”
“哦。”林佑圆继续观赏自己的产品。
那两人此刻正相依着躺在花田中,涟搂着鹿鸣的腰,鹿鸣下身的鹿身蜷缩着,头发在地上和涟交融在一起。
二人相视而笑,周围空气都和蜜糖似的甜蜜,他们的世界似乎只能容得下他们二人而已。
林佑圆此前好歹也是练过速写的,她抓情绪和神态都很快,有了参照物扮起来就像多了。
她举起交握的双手至胸前悬于空中,“你把手叠在我手上边,我们看看效果,动作先到位,神态慢慢扣。”
纳兰清见林佑圆的模样,看起来很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由她指挥了。
他依言照做,他的手掌要比林佑圆宽大许多,能完全将她手掌包裹。
可他并没有完全包紧,他的手离林佑圆的手依旧有一段距离。
林佑圆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着林佑圆的双眼,二人目光一对上,林佑圆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了。
林佑圆心里暗骂了一句死嘴快下来,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情绪。
纳兰清就那样静静地等待她调好自己的表情。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会盯着他莫名其妙地笑。
林佑圆对他露出的笑比他人生前几百年遇见的都要多,那些笑意不带讥讽,就只是很单纯的笑。
用人类的话来说或许应当叫欢喜。
他不明白她为何而欢喜,似乎与他有关。
林佑圆清了清嗓子,“好,我们再来,我绝对不会再笑场了。”
“想笑就笑吧。”纳兰清说。
林佑圆:?
“鹿鸣看涟的时候,也是笑的。”纳兰清说,他视线挪向别处。
笑?林佑圆仔细回想,确实是有带笑意的,鹿鸣和涟的性格都像淡人,涟会更淡些。
林佑圆的嘴角微微上升,控制幅度,她的脸颊微微鼓起,抬脸将自己的笑容展示给纳兰清。
“这样呢?”她说完又恢复了调整好的笑脸。
纳兰清低下头,她的牙齿格外整齐,笑起来很干净,带着稚气。
“嗯,很好。”
林佑圆满意地收回表情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是调好了,那你呢?”
“快快快,做给我看看。”林佑圆催促道。
纳兰清学着涟的微笑,学得没有十分也有七分,可眼里不如涟那样平静而柔和,琥珀瞳里隐隐透着杀气。
“奇怪,怎么人家就是柔情似水,你对我很恨吗?”林佑圆比划着他的脸,“弧度差不多啊,眼神太僵了。”
林佑圆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哦!我们之间距离感太重了。”
她和纳兰清都太有肢体距离感了,所有怎么看怎么别扭,平时相处的模式习惯了,再加上后来理念不合闹矛盾,所以两个人一直都很礼貌。
纳兰清:.....
“要怎么做?”
林佑圆假装不经意道:“你先和我保证,我干什么你都不生气不能不理我。”
“我答应你,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纳兰清面无表情地重复这句话。
“你把手伸出来,然后上下交错,距离拉开。”
纳兰清伸出双手,一双瓷白的手呈现在林佑圆面前,按照她所说的做。
林佑圆将自己的手伸入纳兰清的双掌中间,她掌心朝上,和纳兰清的手合在一起。
纳兰清接触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很是不自在地缩手,林佑圆用力将他的手压住,“你别缩,你缩了后面我要碰你脸,你岂不是要跳起来。”
摸个手而已都害羞成这样,她小学还和男同桌玩掰手腕呢,也没像他这样害羞。
林佑圆眼睛转了转,原著好像纳兰清的确不近美色,永远都是孤身一人。
时间太久她已经淡忘原著故事的描写了,关于纳兰清的记忆反而越来越多。
纳兰清松了力气,嘴唇抿成一条线。
林佑圆见纳兰清适应她的触碰了,逐步往上递增接触面积。
她试探性将手伸向纳兰清的脸,纳兰清没有躲开,只是垂眸看着她那只伸出的右手。
温温的拇指触碰上和手同样冰凉的脸颊,林佑圆从他的脸庞轻轻掠过。
食指轻柔地抚摸过纳兰清的眉眼,而后双手停留在他颊边,像捧着一捧水一般轻柔地托住他的脸,让他的视线与她对齐。
林佑圆眉眼弯弯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纳兰清回忆方才的练习,嘴唇拉扯出一样的弧度。
他的呼吸也是冷的,和林佑圆的呼吸交缠着,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得这样近。
近得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恋人。
林佑圆就这样静静地和纳兰清维持着这个姿势待了一会儿,直到纳兰清习惯这样的距离。
“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林佑圆觉得可以了,情绪他们可能相对还没那么饱满,表情很到位。
纳兰清道:“只需破坏这里的环境就可以。”
林佑圆放开纳兰清的手。
花田里的涟和鹿鸣还是那样睁着眼躺在一起,就和定格了的山水画似的。
林佑圆伸手摘了一朵脚下的野花,将野花递给纳兰清:“送给你,谢谢你的配合。”
幻境分散,脚下的鲜花一朵朵摇曳着消散,随后是凤凰木,然后是涟,最后消散的是一身红衣的鹿鸣。
纳兰清视线只凝结在林佑圆递给他的花儿上,那花儿是红色的,已经有些枯败的迹象了。
他从林佑圆的手中接过花,将它捧在手心中,花底还残留着方才摘花人的温度,花的香气很淡,沁人心脾。
直至周围又变成了熟悉的梨花树,那花儿才消散。
纳兰清将手心往上轻轻扬起,像送别一只偏偏起舞的蝴蝶,他在这里送别了一朵红花。
“你们准备好了吗?”涟依旧是那副笑脸,好似焊上了面具,永远淡雅且温润。
林佑圆点了点头,“我们准备好了,前辈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涟眯着眼睛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佑圆眼神示意纳兰清站到她眼前,纳兰清慢步走到方面涟看清二人表情细节的地方,伸出手,林佑圆的手紧紧贴上。
纳兰清的头自觉低下,眉间朱砂醒目。
林佑圆将额头印在他的朱砂痣上,她将那里当作标记点,纳兰清闭上眼,微笑。
林佑圆淡淡弯起嘴角,她觉得纳兰清学得还不错。
定格了不知多久,涟已经坐起身,单薄的魂体坐在树枝上,他的笑意像被石头惊扰的湖水,荡漾出一阵阵水波。
看着纳兰清和林佑圆,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阿鱼。
他的魂魄在这里沉睡着,不得听也不得看,能维持魂体全因对阿鱼的牵挂。
如今已经濒临消散,他本以为就会这样寂静地散落于田地之中的,不曾想临终之前老天送过来两个还算好玩的小辈。
他无意刁难,只是这石墓的禁制所致,只有完成墓主临终心愿方可出石墓。
虽不知他们因何误入,可这二人的确让他想起了阿鱼。
他临终的心愿是见阿鱼一面,这个心愿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完成。
与他同族的小辈让涟感到很亲切,他愿意帮助他们。
既然不能见到阿鱼本人,见到他们曾经快乐的回忆,见到以往的她,也是见到。
“我的心愿已经完成,你们可以走了。”涟拂袖,梨花树摇落下一地花瓣,有一种别致的凄美。
林佑圆松开纳兰清的手,二人双双睁开,眼前除了一地白纷纷,就只有看起来快要消散的涟。
他的脸上露出恬静的微笑,林佑圆有些幻视那些雕塑室里的微笑天使。
“我想留住他,他还没能见她一面,用锁魂阵,如果能留住,那他们还能再见最后一面。”
林佑圆仰着头,涟已说不出任何话语,纳兰清深深地看了涟一眼,转头向石道边走去。
“我可以离你远些,这样你灵力会比较好施展,但切记尽力而为,切莫逞强,若是灵力不足便放弃,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
纳兰清难得说了一大段的话,林佑圆点点头,手上开始掐阵法。
“晚辈能力有限,但愿您能留下。”林佑圆的手心沁出白光,眉间拧起,凝神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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