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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城东

谢亦扬破墙而入,白衣在混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俊美的脸上仿佛含着冰霜,眼神锐利锁定那抹红色。

他周身爆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瞬间冲散了屋内的阴寒之气,岑也身上的束缚猛地一松!

那道红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击退几步,它摇摇晃晃站起,身上红嫁衣无风自动,源源不断的阴气从它身上散发出来,房间温度骤然降到冰点,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连窗户纸都在疯狂抖动着。

谢亦扬眉头一拧,他不闪不避,手中长剑化作无数道流影,直直朝那翻涌着阴气的身影斩去!

那红影周身阴气接触到剑光,迅速消融。

岑也抓住机会,终于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他强撑着下床,直冲红影,想要协助谢亦扬堵住它的去路。

红影被谢亦扬打得连连后退,凄厉的嘶鸣不断,血红嫁衣被剑气划烂,然而里面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翻涌的浓稠黑雾。

它似乎意识到自己不是谢亦扬的对手,猛地转身,身影飞快,径直朝着窗户缝隙跑去!

“想逃?”

谢亦扬眼神一厉,手中一道淡金色的符箓凭空出现,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向那红光!

“刺啦!”

符箓擦着红影爆开,金光与红光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红影似乎被伤到,身形停顿一瞬,但它还是穿过缝隙,消失在月色之中,只留下淡淡的腥味。

屋内瞬间恢复了安静,岑也脱力,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额发滑落,他抬眸,就见谢亦扬持剑立在房间中央,白衣在月光下一尘不染,身上裹挟着剑意气。

“师……师兄……”岑也声音嘶哑。

谢亦扬缓缓收剑,目光落到他惨白的脸上,语气紧绷:“不是让你夜里别点灯?”

“师兄,我没……!”

突然,客栈老板颤抖的喊声打断了岑也的解释:“仙君!仙君!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东西,它来了?!完了全完了……”

二人循声看去,客栈老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老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涕泪横流:“全完了……它怎么会进来?这里也不安全了……”

岑也从地上艰难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面色难看:“老人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它从前,从不会进入我的这间客栈啊!”老头眼神惊恐绝望,“一定是你们外地人来!惹怒它了!你们快走!趁现在快走!”

岑也强忍着不适上前宽慰:“老人家,您别怕,那东西……方才已经被我师兄击退了。”

老头目光落到谢亦扬身上,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东西,真的是被仙君打跑了?”

“老人家,我师兄可厉害了,所以别赶我们走了,我师兄一定能降伏那个东西的。”

岑也笑眯眯的,老头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叹口气答应了,他看向破损的墙壁,又看向屋内翻倒的桌椅,撕坏的窗户,欲言又止。

谢亦扬扫了一眼屋内狼藉,声音清冷:“损坏之物,照价赔偿。”

岑也忙不迭点头,胸口被阴气侵蚀的闷痛还未散去。

“我还是给两位仙君换个房间吧。”老头道。

岑也应下,他努力挤出个笑容:“您方才说它'从前不会进入这间客栈’。如今它进来了,情况有变,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您如果知道它的来历,请务必告诉我们,我们才好将它彻底铲除。”

老头浑浊的眼珠在二人之间来回转动,最后落到谢亦扬那张令人信服的脸上:“仙君……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是、是老头子我实在不知啊!”

“那东西,自从半年前出现,搞得人心惶惶,可我们排查一番,半年前并未出现过什么穿着嫁衣死掉的新娘子!我们实在不知那东西是何来历。奇怪的是,那东西从未出现过在老身的客栈之中。”

谢亦扬看向窗外那红影最后逃走的位置:“此鬼的怨气过重,不像是只亡了半年之久……老人家,您再好好想想,近二十年来,可以横死的新娘?”

听到这话,老头面色凝重几分,似乎陷入思考:“仙君……您要说近二十年,那可就太多了,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无妨,若是想起什么,再来告诉我们罢。”谢亦扬道。

老头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谢亦扬转头看向岑也:“走。”

岑也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师兄……后半夜,我能不能和你一个房间啊……让我睡地板也行!”他着实被那女鬼弄怕了,若是后半夜再独自一人遇到那女鬼,恐怕只有被女鬼弄死的命运了。

岑也忐忑地看着谢亦扬,后者垂眸,半晌才道:“可以。”

两人回到房间,岑也乖乖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乖乖放到地上,正准备铺被子。

谢亦扬突然出声:“你……睡床上吧。”

岑也仰起脸:“可是……”

谢亦扬蹲下,伸手将地上的被子抱起来塞回柜子里:“你若是再出现丝毫差池,我回去该如何跟宗主交代?”

岑也摸了摸鼻子,原来是为了向父亲交代。不过夜里凉,他心脏的位置还是闷得慌,没有拒绝谢亦扬。

“师兄,那你睡哪?”

谢亦扬没有回答,只是坐在椅子上,手支着头。

“师兄,你要这样睡吗……?”

“嗯……无妨,夜里若有动静,便于应对。”

岑也躺在床上,侧过身,看向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谢亦扬。清冷月色勾勒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岑也感觉心脏的位置像根细小的针扎着,他努力调整呼吸,试图驱散那不适感。

“可还有不适?”

岑也脸色苍白,闻声猛地抬头,就见谢亦扬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刚想说话,刺痛感传来,岑也倒吸一口凉气:“嘶……师兄,我心口疼……”

谢亦扬静静看了他一会,那眼神太过于安静,看得岑也心头泛起一丝异样。

谢亦扬缓缓起身,走到床边,捏住岑也的手腕,闭目感知一会,再次睁开,面色古怪:“奇怪,你体内并无异样。”

可岑也能感知到心口位置的钝痛是真实存在的,谢亦扬欲言又止:“或许是阴气入体,等体内的阴气都散去自会好转。”

岑也似懂非懂点点头,谢亦扬又坐回了椅子上。

岑也终于能放松下来,刚闭上眼睛,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宿主,我离开不过片刻,你与谢亦扬的感情修复了?!】

岑也吓了一跳,赶紧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瞄谢亦扬,见后者似乎已经睡着了,才长舒一口气,在识海中回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需要你的时候就消失,不需要的时候出来吓人!’

【宿主,我刚刚去充电了,况且,那种情况我就算在,也帮不了你什么的。】

‘……’岑也忍了一会,回答了系统的第一个问题,‘没有修复。’

【可是谢亦扬还给你挡沙尘,他还救了你一命,还让你睡在床上……!你也别赌气了,该抓紧机会啊!】

‘你没听到他说吗?救我因为我是少主,让我睡床上,也是怕我着凉不好向父亲交差,又不是为了我!’岑也越想越气,郁闷地翻了个身。

【可是,也是个机会啊宿主……】

岑也懒得理系统了,他根本不想让谢亦扬因为自己少主的身份才对自己好,他想要……

他想要什么?

想要谢亦扬待他,如同待南乐栖那般好。

甚至,只待他一个人好。

背后猛地冒出冷汗,他挥去脑海中荒谬的想法,赶紧闭上眼睛休息。

待岑也呼吸逐渐均匀,身后,谢亦扬缓缓睁眼,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翌日清晨。

二人早早梳洗完毕,来到楼下,谢亦扬问老板:“老人家,可曾想起什么?”

老板捋了捋胡须:“仙君,老身绝非刻意隐瞒,实在年纪大了,实在是想不起……”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那东西最开始是在城东边害人的,或许仙君可以去那里看看。”

二人在客栈用过早膳,按照客栈老板的指引,行了十几里路,来到城东。

此地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门紧闭着,已经没有住多少人了,大部分住宅都已经荒废,唯独中间,一座荒废的宅邸格外引人注目。宅邸规模不算小,阴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岑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进去看看。”谢亦扬道。

岑也心头一紧:“啊?”

谢亦扬看他一眼:“这座宅邸的阴气很重,恐怕那东西就在里面。”

岑也深呼吸一口气,昨夜红影带来的恐惧还未散去,硬着头皮跟上谢亦扬的脚步。

踏入宅子的门槛,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瞬间包裹了两人。室内漆黑一片只有几缕阳光射进屋内,二人才能勉强看清屋内陈设。

正中间放着两把椅子,屋内挂满了红灯笼,在黑暗中反着光,看上去十分瘆人。

这像是……拜堂时的场景。

“嘭!!”

就在两人走进屋内的瞬间,身后那扇大门诡异的合上了。最后的光源断绝,屋内瞬间陷入一片窒息的漆黑。

“师兄!”岑也心头一紧,立刻拔剑出鞘,剑锋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话音刚落,诡异的歌声响起。

“等了一夜,冰了半张床。

花轿花轿,四人抬得轿。

抬到门口,怎么轻了?

……”

几乎在歌声落下的同时,一点刺目猩红突然出现在二人前方!

那不是灯笼,不是烛光。那红光带着浓重的不详气息,正是昨夜里的那血红嫁衣!红影出现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清晰,更加扭曲。

它无声无息地坐在主位,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森然盯着门口。

下一秒,它的目光锁定岑也。

“嘻嘻嘻……”一阵极其诡异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刺激着人的神经。

“又是你!”岑也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握紧剑柄,心口位置似乎又隐隐约约疼痛起来。

谢亦扬眼神骤冷,手中长剑嗡鸣,淡金色的灵力在周身流转,散发出凌厉的剑意。

然而,那红影目标明确,无视了谢亦扬,视线死死锁定在岑也身上。

骤然,红影暴起!它直直扑向岑也,浓稠的阴气率先向岑也卷来,岑也只感觉浑身都冻僵了,动弹不得!

“带走……跟我走……”一个凄厉、破碎、尖锐的女声在岑也耳边炸响,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着,剧痛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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