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种丧气话。”啸月走近来,“我们应该团结起来,让月光下的土地重归和平。”
“嗯,谨遵月神神谕。”
邪兔的神情突然一滞,狐疑地看向我。
“你是狼族的?”
“有什么问题吗?”
诡豹皱眉,面露不善:“曲解神意的异教徒,你们犯下了那么大的错误,完全背离了月神的意志。”
毫不示弱地回望:“首先狼族不是异教徒,只有族长及其下属是无神论者,其次,我在狼族的情况很复杂,我并不是在狼族长大的,你不应把对狼族的恨转移到我身上。”
眼看剑拔弩张,啸月又站出来,当了和事佬。
“行了,有什么好吵的?理是越辩越明的,话说,”她扭头看我,眼中担忧不似作假,“狼族怎么样了?”
低了低眼:“被灭了,可能有狼逃出来了,但我不知道。”
她的眼中流露出悲伤,虔诚地闭眼:“月神会引他们入极乐。”
祈祷结束,她才挤出一抹笑,看着我们。
“走吧,我们去白狼谷,夜吟,我想听你讲讲狼族的故事。”
我点点头,跟着他们一路南下,边走一边讲起了狼族。
虫在黑夜中低鸣,星星点点在叶间跳动,美好得不真实。
他们静静地听着,我静静地讲着,当然没讲火泽。
等故事中的狼族被黑暗吞没,他们都是一片安静,诡豹先打破了这死一样的寂静。
“这空恪……真是枭雄。”
“可惜他失败了。”邪兔叹了口气。
啸月看向我,眨了眨水汪汪的眼。
“虽然观念不同,但空恪族长好厉害!他一定是一个智者吧?若是没有那场意外,他一定成功了。”
不禁愉悦地眯了眯眼,尾巴摇了摇:“他确实聪明,但阴的很,可能他的优势就是不要脸吧。”
他们一愣,齐齐笑起来,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族长的?”啸月大张着嘴,露出小巧的犬齿,毫不掩饰笑意。
“没事啦,他总会包容我们。”
气氛缓和不少,我们聊着天,绕过眼前的山脉,从林鸟帮又传来什么好故事,倒是怎么对抗豹族压迫。
“我上次一口咬断了一只豹子的脖子!”邪兔放开了些,声音拔高不少,当然还是温温柔柔的。
“兔姐勇猛!”我及时送上夸赞。
“那算什么?我之前一对三还赢了,你们还不信!诡豹补了一句,爪上墨黑之气弥漫,还装模作样地挥了挥爪。
“你都说多少次了……”写邪兔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知道吗?”啸月回头,眼睛极快地眨了眨,语气有些调笑。
踩到一处湿润的土地,才回过神,一条银白色锦缎在眼前流过,不,不是锦缎,是河,一平如砥的河,那么不真实,连风都吹不起涟漪,又那么真实,我能闻到它的潮气和神圣的气息。
“这是?”
“月流川。”啸月柔声开口。
“踏入川内,让月洗刷罪孽,才能进入白狼谷。”
诡豹、邪兔走进河里,他们身后的水流被染上血一样的猩红,诡豹身后颜色深些。
他脸上的凶戾之色在散去。
这水真有这功效?
半信半疑地抬爪走入,水流顿时汹汹,几乎将我甩飞,深沉的,如凝固的血块一般的黑红蔓延,像一块狰狞的披风。
他们三个同时被这震撼的场面惊得回头。
“你真是在世或阎王啊。”诡豹很不合时宜地感叹起来。
“豹哥你这……”一时不知怎么说,只是无措地站在原地,任由水流冲刷。
根本无法抬爪啊……呵呵。
啸月跳下河,毫不受影响地走到我旁边,仰头,银白倒映在她眼中。
“恐怕你就要等一会儿啦。”
“好吧。”
她与我们又不同,身后的水仍旧清澈,毫无半分血色。
沉默片刻,开口:“你很干净。”
她歪头笑了笑:“我从小就听月神的教诲长大,有豹哥和兔姐在,我不用杀生,也没有罪孽。”
她的眼眸无比温柔:“我感觉很满足,虽然我的九月异象有缺,但我活下来了,我还可以沐浴在月神的光辉下。”
眼颤了颤,抬头:“有缺?是被狼族打的吗?”
“咦?你怎么知道?”
“那个血月之夜?”
她用力点了点头。
记忆回到当时,那成群的狼,绝望的围困,还有把我救出围困的,那一轮明月的炸裂。
“我也出生在那一天,在九月凌空之前。”
她美眸发出光芒:“真的?那你不就是那个被狼族驱逐的!”
刚要回应,她就一步上前,一时离我好近。
“是你救了我!妈妈说如果没有你分走一部分狼族,她不可能带我逃走!你是让我活下来的关键变量!”
一吓,慌乱地后退,用力摇了摇头。
“不对,我本来都要死了,是你的异象救了我,是你成就了我。”
“哎呀,吵吵什么?要不跪下给对方磕个头?”
“诡豹,这玩笑不好笑。”
被邪兔说了一句,诡豹讪讪地笑了笑,缩缩脖子。
尝试动了动,感觉阻力没那么大了。
“我们走吧。”
啸月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到最前面带队。
开始了漫长的朝圣之路。(有可能只是对我来说漫长)
“请等等我……”
“行!”
…………
“能休息一下吗?”
“没问题!”
…………
“那个……”
“我会等你的啦!”
在我第无数次被水流阻拦脚步,浮在水水面,诡豹无语地走过来,低头,极尽嘲讽。
“你行不行啊,老弟?”
“我当然……行!”低吼一声,往前一扑,银白的水流冲刷过灵魂,洗去灵魂深处的烦闷与狂躁,舒爽之感上涌,一下失神,向前跌在他身上,舒服地闷哼一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什么死动静?”他吓得一把推开我,噔噔噔暴退五米,义正言辞。
“我不喜欢雄性。”
顿时羞愤欲死,下颌颤了颤,苍白地抬起爪子。
“你听我解释……”
啸月安静了片刻,抬爪拍了拍我的肩,小脸认真地扬起。
“没事的,吟哥,我们不会歧视你的。”
邪兔也安慰着点点头:“不理解但尊重。”
感觉眼前一黑,颤巍巍低下头,沉默地缓缓向前。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但诡豹与我的距离翻了数倍。
“我们得在天亮前洗净罪孽。月流川在白天就是普通河流。”
喘了口气,艰难踏出一步,猩红像噬骨的蛆虫,死死拖住我,阻止我奔向极乐。
“没洗净罪孽会怎样?”
啸月有些着急地望了望逐渐西垂的圆月:“月神的状态很差,罪孽会污染祂。”
邪兔补充着:“以你现在的速度,天亮前到不了的,不如先休整,明晚再继续。”
啸月眨了眨眼:“虽然我没见过这种情况,但妈妈说去白狼谷是朝圣之旅。”
“那就让月神看看我的诚心。”
黑红之火从尾尖燃起,瞬间吞没身形,银白的河水扯出更深的血色,带来灵魂的剧痛。
凶残与暴戾是刻进我每一寸灵魂、每一缕精神力的,剧痛才是正常。
像一寸寸剥离肌肉纤维的凌迟之苦。
“哥你……”
没有回应,也没有力气回应,向着源头奔袭。
银白的光华将我扯得破碎,剔除不稳定,展开血色的华锦。
恶念的性质未变,但显然平静了许多,在极致的苦痛中,我在奔向玄而又玄的道。
稳定是让妖愉悦的,那让我进神智恍惚,浑身痉挛的疼痛也已一时成了享受,带来别样的快感。
我像一道红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的焰尾,撞碎每一滴飞溅的水珠。
那很燃了。
月亮缓缓落下,我身后的拖尾也在变小,疼痛蔓延到魂晶深处,像是下一秒就会崩解。
天地在极速下安静,为天空在寂静中翻了白,在第一缕阳光洒落之刻,我的罪孽就此洗净,空明若孩提。
失去了压迫,瞬间脱力,退出元素化,趴在岸上疯喘。
他们身上罪孽轻,早就洗刷了,只是刚一直在等我而已。等他们来就可以进入白狼谷了,想想就激动呢。
但现在我身上一点力气没有,动都动不了。
灵魂倒是前所未有得澄澈,波动都轻柔了,隐约能听到虚无轻轻的嗡鸣。
不觉迷离,感受那种似有若无的飘渺,像是时间,但这无法用任何感官、意识去测量。
“夜吟,夜吟?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诡豹咕咕哝哝的低语响起,后颈被扯住,拖动,四肢滑过岩石。
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眼前是清澈的河水,身后是喷吐热气的豹吻,叼住我命运的后颈皮。
一只毛茸茸的白爪子刚好出现,踩在柔软的草叶上,抬眼,对上那干净得过分的眼。
“豹哥,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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