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突然一松,毫无防备地磕到了地上,懵懵地抬眼。
“你太凶了啦,会伤到小吟的。”
诡豹撇撇嘴,用尾巴轻轻拍了拍我,声音被迫柔下来。
“还活……咳,还好吗?”
“……啊,我没事。”赶紧撑起身子,晃掉脑中迷蒙,蒸干毛发。
脑袋清醒了些,眼神顿时明媚起来,前爪一岔,尾巴一扬,兴奋地压了压身子:“可以进白狼谷了吗?”
啸月凑过来嗅了嗅我:“唔……当然!跟我走吧,月神会接纳所有虔诚的信徒!”她语调一扬,甩着尾巴,脚步轻快。
我虔诚吗?希望吧。
她绕开灌木,高大的山石上露出一个洞,很深很深,而月流川就从其中流淌出来。
“注意爪下,月神的领地是绝对安全的,但摔倒可不怪月神。”她笑着钻进去,眨眼就不见了,然后是邪兔、诡豹。
我跟在后面,等完全进入才发现什么都看不见,连一点点光都没有,甚至因为月流川太缓,连水声都没,安静得吓妖,像是老猫死前释放的领域。
有些紧张,加快步子。
“这里好黑。”
“没事的哥,我们都陪着你呢!”
突然撞到了一个极富弹性的毛茸茸的东西上面。
“你小子别动我屁股!”诡豹怒吼一声,抽了我一尾巴。
“对不起对不起,没看见。”急忙卑微道歉。
笑声很快响起来,闹哄哄的,黑暗一时都亮了。
诡豹叹了口气,一根豹尾递到我嘴边。
“咬住,别掉队。”
“哦……”
口中豹尾忽然一抽,随即是诡豹愤怒的声音。
“你要把我尾巴咬下来吗?”
乖巧地松了松,讨好地呜咽两声,安安静静地跟着。
直到眼前出现隐隐光亮,才吐出他的尾巴,兴奋地走到前面去。
啸月也明媚起来:“前方就是白狼谷了,千万不要惊讶哦!”
“有什么好惊讶的……”一步踏出,明亮的阳光洒在头顶,眼中倒映着清透的蓝。
“哇哦……”
碧蓝的流水从白云中倾泻而下,在空中迸裂为点点碎银,在阳光下闪烁金芒,又坠入一方幽潭,倒映着摇曳的的树影。
弱柳扶风,挑逗着潭水,为枝叶挂上琉璃。
几只白狼懒散躺在潭旁,体态颀长,见我们到来也只是眯着狭长的眼。
“啸月,你又去带外妖来了,也不怕弦娥怪罪。”
“不会啦,这可是本家!”
他们瞬间清醒,嗖地一下跑过来,无视我,不喜地看着啸月。
“外面的狼?你忘了他们都做了什么了?祂会怪罪的,赶紧让你这个朋友走吧。”
“别呀,望月叔叔,月神会接纳所有虔诚的信徒的,您说的!”啸月卖萌似地眨了眨眼,抬爪并在一起用力拜了拜。
邪兔也学着拜了拜:“您通融一下,小吟他对月神很忠诚。”
一只较瘦小的白狼凝视着我,声音确定而平静:“极恶的魁首,苦痛的根源。”
正在解释的啸月和邪兔都是一愣,连面色淡然的望月也瞪大了眼,回头望道:“极恶?祈月你认真的?不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祈月白了他一眼:“月相的显示不会出错,而且我不老,至少没你老。”
望月一噎,皱着眉好一顿头脑风暴,才重新开口:“但极恶怎么可能这么平静,你说呢?”他说着,拼命对祈月使眼色。
祈月毫不动摇,或者说……没看出来:“你眼睛不舒服?需要帮你治治吗?”
望月眼皮狠狠抽了一下,心虚地移开视线:“不用,多谢你的好意,”他又看向我们,“既然是极恶的话,这小家伙必须走,白狼谷不能留他。”
眸子不禁垂了垂。
啸月察觉到我的失落,扑上去撒起娇:“望月叔叔~他可是一晚上就过了月流川!”
“但极恶很不稳定,是隐患,你不该结识。”祈月平静开口,打断啸月的攻势。
另外几只白狼更是后退一步,警惕起来。
“祭司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对啊,白狼谷不能再面临危险了。”
看怪物的眼神,但比起狼族当初的厌恶,倒亲切不少。
诡豹皱皱眉,挡在我身前。
“我与邪兔不也是恶的命格,我们能加入,这小家伙为什么不能?他傻乎乎的,也造不成什么损害。”
豹哥啊,虽然很感动你维护我,但这不是什么好话吧……
从他身后绕出来,抬头遇上了那些白狼的视线。
“我走就是了。”
刚转身,一阵剧痛从尾巴根处传来,回头,眼见啸月死死咬着我的尾巴。
她水汪汪的眼看着我,可爱得很,但我的心情不怎么可爱。
“松口,要断了。”
她顿了一下,慌张地松开嘴,调整好表情,才认真地看着我:“月神会拯救你。”
“没有妖能拯救我,我说了,你们首领不同意我就不纠缠。”
甩了甩发疼的尾尖,毛发在太阳的金光下惨白无比。
“谁说我不同意了?”一道空灵飘渺的女声遥遥传来,扭头回望,雪白之狼踏空而下。
柔软的白毛从头顶流向尾尖,如夜晚的月流川,散发温柔的光晕,流畅的像一幅画,细长的狼脸被软毛柔和了棱角,映着那双温柔平静的灰眸。
她四爪踏地,身形不高大,可自带一种高贵,似乎每一根毛都逸散着月华。
祈月脸色微沉:“弦娥,他是极恶。”
她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清楚,然后缓步走到我面前,柔软的脖颈微垂,身子下压,吻了吻我头顶的血角,莹莹白华从她口中溢出,渗入灵海。化皎皎明月高悬,引一阵清灵。
“迷途的幼崽,月影下四海皆故园,在最接近皎月之所寻归宿。”
像是一场神圣的仪式,皓日下却映出点点月华,弦娥的眼和月神的眼重合、交融,不分你我。
“妈妈……”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喃喃从喉咙深处响起,只是仰头吻祂的鼻尖。
“妈妈……”她垂睫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你便是我的孩子了。”
所有妖都是静默,直到月华散去,弦娥又消失在瀑布尽头。
他们围了上来,啸月摇着尾巴,笑靥如花。
“哥!既然你加入了白狼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皎月小队的一员了!”
“皎月小队?”
“啸月起的名儿,说实话土土的。”诡豹满脸宠溺地阖了阖眼。
“不土!月神都指点我为神使了!”
她眼睛一瞪,压了压身子,凶巴巴地呲牙。
“嗨哟,小祖宗们,别闹了,受伤就不好了。”望月一步上前,打着哈哈拉开一豹一狼。
“受伤了我能治。”祈月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原本打闹的两妖瞬间安静下来。
“不劳您费心了。”诡豹恭敬地行了一礼,尾巴不安地甩动。
“是的是的,不用您担心,哥,我们走。”
三小只逃也似地离开,把我一狼抛下。
“诶,等等我啊!”
我们就这么逃走了,独留望月笑个不停。
“嘿,祈月你个大魔王给小孩儿吓跑了!”
望月很吵,但随着一声狼爪与脑袋撞击的闷响,他安静了。
踏出了白狼谷,才疑惑开口:“为什么要跑啊?”
“你是不知道祈月疗伤有多痛,跟活刮骨一样!”诡豹抱怨一句。
真的吗?好好奇啊,什么时候能体验一下……不对,这个想法很危险。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当然是巡视领地,出发!”啸月不到一秒就适应了,斗志昂扬地甩尾,昂首挺胸向前走。
邪兔一口咬住我的尾巴把我拽回去,压低声音:“最近豹族气盛,我们得保护好她,最好别让她见血,她怕。”
点点头表示已知,远远缀在后面,放出精神力探索。
“她被保护得很好。”
“谁让她是我们最可爱的好妹妹呢?宠着呗。”邪兔嘴角笑容温柔,望着前面一蹦一跳的啸月。
“像大小姐出门,”笑嘻嘻地用尾巴指了指诡豹,“你看他像不像冷脸保镖?”
“唔,确实……”
诡豹恼羞成怒地回头:“喂!你们敢不敢蛐蛐得再大点声?”
顿时无辜微笑:“什么呀?你听错了吧?”
“听错个头啊错?你们说话是迎风传三丈好吗?……诶!啸月!再往前就不是白狼谷领地了!”
“对呀,抱歉记错了。”她尴尬地抬爪,掩饰地咂巴两下嘴,继续巡逻,阳光透过树影,在她的毛上洒下星星点点。
心情格外宁静,偏头嗅了嗅,从远远的地方飘来兔的香气,不由有些饥饿了。
“好香的味道,是兔子。”
尾巴摇了摇,才发觉身边妖看我的眼神古怪。
“呃……怎么了兔姐?……哦!我知道了,对不起。”
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没事,诡豹先前口水都下来了,你还算收敛。”
讪讪地笑笑,讨好地围着她转悠:“对不起嘛,以后不会了~”
邪兔无奈地耸了耸肩,倒也没追究。
心里觉得尴尬,干脆偷偷离开队伍,帮忙清理巡逻路上的危险,一个个吞吃入腹。
到了中午才回去找他们,正是烈阳高照的时候,天气热得能把狼烤成肉干,啸月也蔫蔫的,选了一个湖泊泡在里面,吐着舌头喘气。
走过去,嗷了一声引她注意。
“早上还兴冲冲的说要巡逻呢。”踏进湖中。
“中午太热了嘛……凉快些再继续。”她嘟囔一声,在水里吐了两个泡泡。
眼睛一转,游过去,一本正经地开口:“你这个年纪正是修炼的大好时光,哪有时间玩?”
啸月先是一愣,用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与我对视,然后整个狼都几乎跳起来,两爪狠狠敲在了我头上。
“不管你是谁,从他身上下去!”
毫无防备地掉入了湖面,狠狠往肺里灌了一口水。
顿时肺部爆炸一样的苦痛传来,一阵失神。
安静了片刻,周遭顿时传来惊恐的叫声,随后是东西入水的扑通,带来水波的荡漾,有什么叼住了我的后颈,空气重新出现在世界中。
“咳咳咳!”剧烈地咳嗽,痛苦地喘息着,爪子惊恐地开了花。
啸月低着脑袋过来,心虚地舔掉我脸上的水:“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
“道什么歉?这小子自己太菜了,六阶差点被五阶单杀,丢不丢脸?”诡豹嘲讽拉满。
“对……不怪你,你只是想玩而已。”梗着脖子应和一句,向远处游动。
“哥你去哪儿?”
“……回岸上。”
四肢重新碰到坚硬的地面,一颗心终于落下,像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不由自主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蒸干毛发,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邪兔身边,和她一起趴在树荫下,有气无力。
“我讨厌水……”
“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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