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创科技大厅的玻璃门映出苏雨晴全新的轮廓。及肩的短发自然垂落，不再刻意盘起；深蓝色西装外套搭配白色T恤，取代了那些仿制楚怀柔风格的套装；嘴唇上抹了一层淡淡的橘色唇膏——这是她自己的颜色，不是林陌指定的玫瑰豆沙。
电梯里，苏雨晴不断调整着领口。没有了高领毛衣的束缚，锁骨处的淡痣完全暴露出来。昨晚剪发时的勇气此刻有些动摇，她不确定林陌所谓的"看看真正的苏雨晴"是真心话还是另一个测试。
"23楼到了。"电子女声提醒道。
门一开，陈敏正抱着一叠文件等候。看到苏雨晴的瞬间，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
"天啊！你...你的头发！"
苏雨晴下意识摸了摸发尾："不好看吗？"
"不，是太好看了！"陈敏弯腰捡文件，还在不住地打量她，"这发型太适合你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办公区里的反应更加强烈。几个女同事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称赞新造型带来的变化——更精神、更时尚、更突显她精致的下颌线。市场部的莉莉甚至拿出手机要拍照："给我发型师看看，我也要剪这种！"
苏雨晴微笑着应付，余光却不断瞟向副总裁办公室。百叶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她刚在工位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
"进来。"林陌的声音冷若冰霜。
办公室里，林陌背对门口站在窗前，身姿笔直如刀。晨光透过玻璃勾勒出她的轮廓，黑色西装仿佛吸收了所有温暖。
"关上门。"她没有转身。
门锁"咔嗒"一声合上，房间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嗡鸣。苏雨晴站在原地，心跳加速。林陌终于转过身，目光如扫描仪般从她的头发扫到脚尖。
"解释。"
"您说...穿我喜欢的衣服。"苏雨晴尽量保持声音平稳，"这就是我。"
林陌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压迫："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头发？"苏雨晴直视她的眼睛，"您昨晚看着剪的。"
一阵沉默。林陌走向她，脚步轻得像猫。距离缩短到一臂之内时，苏雨晴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水味，混合着今早特有的咖啡苦涩。
"你故意的。"林陌轻声说，"破坏我三个月的努力。"
"那不是努力，是改造。"苏雨晴没有退缩，"您说过想看看真正的我。"
林陌突然伸手，指尖轻触她的发尾。这个意外的温柔动作让苏雨晴呼吸一滞。
"知道吗？"林陌的声音出奇地柔和，"她大学时也剪过短发。被父亲逼的，说长发不够庄重。"手指顺着发丝滑到苏雨晴耳后，"但没你这么...放肆。"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陈敏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林总，张总提前到了，在会议室等您。"
林陌的手迅速收回，表情恢复职业冷静："准备材料，五分钟后开会。"
"我也参加？"
"当然。"林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张总看看'真正的苏雨晴'能有多专业。"
会议室里，张氏集团的团队已经落座。张总——一位五十多岁的儒雅男士——正在翻阅提案。看到林陌一行人进来，他起身握手，目光却在苏雨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位是...？"
"我的助理，苏雨晴。"林陌简短介绍。
张总若有所思地点头："新面孔啊。"
会议开始后，林陌一反常态地将大部分演示任务交给了苏雨晴。这不是优待，而是考验——材料准备仓促，许多数据需要即兴发挥。苏雨晴深吸一口气，放弃了原本准备的"楚怀柔式"演讲风格，改用自己更自然的表达方式。
"根据我们调研，张氏旗下酒店的商务客户中，67%会使用文化适应APP..."她的声音清亮，偶尔加入几个放松的手势，不再刻意模仿那种学者式的严谨。
出乎意料的是，张总团队反应热烈。他们频频点头，不时提出问题，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会议都活跃。张总本人更是目光灼灼，全程紧盯着苏雨晴的一举一动。
"精彩的分析！"在苏雨晴解答完一个关于区域差异的问题后，张总由衷赞叹，"林总，您的助理真是人才。"
林陌的微笑略显僵硬："她确实...与众不同。"
会议结束，众人起身离席时，张总"偶然"走在苏雨晴旁边，趁人不备塞给她一张名片："有兴趣的话，随时欢迎来张氏做客。我们正在组建年轻化团队。"
苏雨晴刚要婉拒，林陌已经插到两人之间："张总挖墙脚可不好。"她的声音带着玩笑的调子，眼神却冷得像冰。
回办公室的路上，林陌一言不发。电梯门一关，她立刻按下紧急停止按钮。轿厢猛地一顿，停在两层楼之间。
"拿出来。"她摊开手掌。
苏雨晴交出那张名片。林陌看也不看就撕成四半，扔进垃圾桶。
"你以为他真看重你的能力？"她冷笑，"他看上的是你这张脸，这副身体。"
"您不也一样吗？"话一出口，苏雨晴就后悔了。
林陌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她按下重启按钮，电梯继续上升。"下午重新做市场分析，我要看到每个数据的原始来源。"这是惩罚，"晚上加班完成。"
一整天，林陌都用高强度工作轰炸苏雨晴——修改演示文稿、核对合同细节、整理五年来的客户档案。每一项任务都附带苛刻的要求和紧迫的截止时间。苏雨晴埋头苦干，只在茶水间短暂休息时遇到周琪。
"新造型很抢眼啊。"周琪倚在咖啡机旁，"听说张总都心动了。"
苏雨晴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林总更生气了。"
"她当然生气。"周琪压低声音，"你越不像楚怀柔，就越脱离她的掌控。"她递过一个U盘，"最新消息，楚怀柔提前回国了，下周就到。"
"这么快？"
"更劲爆的是..."周琪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她离婚了。"
这个消息像炸弹般在苏雨晴脑中爆开。楚怀柔单身归来，林陌会有什么反应？她这个"替身"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下班时间，办公区渐渐空无一人。苏雨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继续整理林陌要的报表。突然，办公室门开了，林陌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进展？"
"再有半小时完成。"
林陌放下咖啡，拿起一份文件翻阅。她的香水味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浓郁，苏雨晴不自觉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选择橘色？"林陌突然问。
"唇膏。"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为什么选这个颜色？"
苏雨晴愣了一下："显年轻？我不确定..."
"很适合你。"林陌的语气出奇地柔和，"比豆沙色生动。"
这个小小的赞美让苏雨晴心头一暖。也许昨晚的冲突真的改变了什么。她鼓起勇气问出盘旋一天的问题："楚教授要回国了？"
林陌的手指僵住了："谁告诉你的？"
"公司里都在传。"
"做好你的工作。"林陌的表情重新冷硬起来，"少关心八卦。"
但当苏雨晴低头继续打字时，她注意到林陌的无名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不是平常那种有节奏的敲击，而是紊乱的、焦虑的轻叩。
晚上九点，工作终于完成。苏雨晴将文件发送到林陌邮箱，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办公区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副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她犹豫是否该道别，却听到里面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林陌又在喝酒。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琪的消息："看邮箱。紧急。"
公司邮箱里躺着一封匿名邮件，只有一行字："病历最后一页关键：林父与楚父的协议。"附件是一张模糊的扫描件，似乎是某份文件的一角，能辨认出"不得接触"和"法律责任"等字样。
苏雨晴正想点开细看，办公室门突然打开。林陌站在门口，脸颊泛红，眼神涣散——明显喝多了。
"还没走？"她的声音带着醉意的沙哑。
"刚完成报告。"苏雨晴迅速关闭邮箱，"正要走。"
林陌摇晃了一下，扶住门框："送我回家。"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但语气里有一丝苏雨晴从未听过的...脆弱。
出租车上，林陌靠在她肩上昏睡。酒精让她的呼吸沉重，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苏雨晴小心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就在这时，林陌的手机亮了——一条来自"李教授"的消息：
"怀柔下周二CA981航班抵京。她让我转告你：'那个承诺依然有效'。"
什么承诺？苏雨晴还没来得及思考，林陌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我今天...其实很喜欢你的样子。"
苏雨晴屏住呼吸。
"特别是这里。"林陌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锁骨，正好是那颗淡痣的位置，"很...独特。"
出租车驶过一盏盏路灯，光影在林陌脸上流转。有那么一瞬间，苏雨晴觉得她看到了面具背后的真实——不是那个冷酷的副总裁，不是痴迷的跟踪者，只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
"到了。"司机提醒道。
林陌的公寓大楼灯火通明。苏雨晴扶她下车，犹豫是否该送上楼。就在这时，林陌抓住她的手："别走。"
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一个醉酒的、孤独的请求。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林陌一直握着她的手，力度时紧时松，仿佛在确认什么。当门在42层打开时，她突然说："那个密室...不是全部。"
"什么？"
"你想知道的真相。"林陌的声音清醒了些，"在书房保险箱里。密码是...是..."
她突然踉跄了一下，苏雨晴赶紧扶住。接下来的事情像梦一样模糊——帮林陌脱鞋、扶她上床、取下耳环。当苏雨晴准备离开时，林陌在床上蜷缩成胎儿姿势，轻声说了句什么。
"您说什么？"
"留下来。"林陌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就今晚。"
苏雨晴站在卧室门口，内心交战。留下意味着什么？更多的纠缠，更深的泥潭。但离开...离开意味着错过可能的真相。
她最终走向客厅沙发，给周琪发了条消息："查查林家和楚家过去有什么交集。"
书房门半掩着，里面那个保险箱就在书柜下方。密码是什么？林陌没说完。苏雨晴盯着它看了许久，最终没有触碰。
有些秘密，也许应该等主人自己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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