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醒后又会反应过来——如果死亡能够给予人们准备的机会，这世间也便不会有什么世事无常，死亡也便没有那样神秘莫测。
世事总归无常，死亡总是莫测。
如果说肖宁出现在梦里的姿态时常是与虎皮兰一起，那么陈阳辉便是烈酒一般的**。
旖旎，浓烈，淋漓。
出现在他梦里的陈阳辉总是这样。有时是午夜的难耐，有时是白日的狂放，淋漓的汗水，朦胧的双眼，紧绷的下颌，耸动的躯体。
他总会梦到陈阳辉在夜里的姿态。浓烈红色与古铜躯体交缠，呼吸急促灼热，腰腹起伏淋漓。
不可否认，陈阳辉的身材很好，有如雕塑。
而他会混淆，在肖宁与陈阳辉之间混淆。从某种程度上肖宁与陈阳辉是相似的，两个都是浓烈的个性，牵一发而动全身，展露出的姿态也七八分像。
只是在回眸瞬间，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会问他。
你还清醒吗？这究竟是肖宁，还是陈阳辉？
你对得起肖宁吗？
于是这让他时常惊醒，惊醒后感到恶心，痛苦，难过。
敛了敛眸，余飞将思绪从午时梦中拔出，他说：“什么时候？”
许青山：“你同意了？”
“同你说的那样，我也会想起以前。”余飞扯出一个笑。
尽管他回想的以前与许青山的不尽相同。
许青山很高兴，与他说了时间地点。
“平常的聚餐而已，你随便穿什么都可以。”许青山补充说。
余飞笑了，这次是真情实感的：“别让门口安保赶我出去就好。”
“什么话。”
……
人倒霉到了一定程度是会觉得无语又好笑的。
比方说此刻的陈阳辉。
躲过了突如其来的谋财害命，此刻漂泊在茫茫海面上的陈阳辉等人，迷失了方向。
鱼仔翻了个面继续迎接烈日暴晒，说：“陈哥，点办啊……”
“没有点办，只可以话快点上岸。”陈阳辉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唇。
鱼仔疲惫极了：“岸……？在哪里？”
陈阳辉也不知道。
但陈阳辉持续摆弄着大哥大。
大哥大进了水，鱼仔看着他弄，犹豫几下后劝道：“陈哥，别整啦，这整不了，入水了。”
陈阳辉不吭声，依旧在摆弄。
鱼仔只当他是倔脾气上来了，不再开口，继续迎接烈日暴晒。
再这样下去，不等发动机能量耗尽，率先找上来的会是身体的饥饿与脱水。
而陈阳辉还在捣鼓。
他将大哥大拆了，因为需要与上司联系，暗中传递消息，他带的是特供的大哥大。
这种大哥大假若无法使用，可以拆了重新组装成需要的工具，他记忆里，其中包括有指南针。
当务之急是上岸，再进一步打算。
简易的指南针从他手下诞生，陈阳辉终于松一口气。
……
暮色渐深，有灯火映照在海面上，银箔揉碎般波光粼粼。
上岸后陈阳辉与汇叔事先安排好的人取得了联系，简单与汇叔电话完毕。
水晶吊灯洒下柔和光晕与餐桌上的精致瓷器交融出微微泛冷的光泽，陈阳辉坐在靠窗位置。
鱼仔这时候上前来沉声道：“查过了，陈哥。”
他的脸色不算好，陈阳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汇叔嘴上说着这笔生意交由他来做，利益三七分同时也帮他引见陈伯，实际上不会完全交由他，从开始便安排在轮船上的手下，以及这一早便在岸上准备好了的接应手下，足以说明汇叔的戒备。
无非是惧怕他将利益全吞了，但又实在不愿意冒这种风险；眼馋这笔钱同时，手下又无可用人才。
他手指摩挲过酒杯杯托边缘，眉头微微蹙起，而后摆摆手，道：“见机行事，都不要太信得过汇叔的人。”
“好。”鱼仔点头，随即站在他身后半步位置。
门被推开，低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细微但清晰，被汇叔安排来接应的手下当中主负责人是一个女人，据说是汇叔认的干女儿，名字叫熙沅。
与认知里的长卷发红唇不一样，这是一个身材相对娇小，素面朝天的短发女孩——面容看上去太稚嫩，没有成年人面部线条轮廓该有的成熟。
“我听爹地讲了，爹地话我要好好照顾你们。”
女孩亲和力高，此刻更是人畜无害的表情，笑着说出的港话有些生涩且发音不算很标准。
注意到陈阳辉身后鱼仔的警惕打量，女孩稍稍挽了挽鬓边碎发，道：“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只是睇上去年轻，所以，我不是细侬仔。”
鱼仔哽了一下，睁目结舌。
陈阳辉微微皱眉。
“放心啦，我不会同你们做什么的，爹地话过了，我要照顾好你们。”
熙沅笑容灿烂，说完便转身，两个高大的保镖跟在她身侧，马仔上前拉开座椅并为她倒上红酒。
但就是这样一个笑容，在红酒的余光之下，使得鱼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陈阳辉眸色深沉。
最起码她确实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因为他们对汇叔还有用。
熙沅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很不错，是安保很好的高级酒店，二楼有二十四小时供应的餐厅包厢，待他们安顿好后，保镖敲开了陈阳辉的房门。
无他，是熙沅要和他们吃顿饭，并交接一下信息。
所以才有方才的一幕。
“爹地好看重这次的交易，叫我要全力配合你们。这里是对面提供的交易地点同时间，没有问题的话，后日我们就可以同对方见面。”熙沅笑容甜美，眼神清澈。
陈阳辉接过，仔细观看。
地点看上去是个码头仓库，时间安排在了深夜。
“没有问题，”陈阳辉也微微一笑，将信息推至一边后，看了看熙沅，道，“不过，熙沅小姐，应该好早就拆开睇过了吧。”
熙沅笑容依旧：“是，这样的话，我正可以更好地全力配合你们。”
倒是没有隐瞒，只是陈阳辉看着她，许久后举起酒杯，道：“那就希望熙沅小姐多多关照了。”
你知道的，我只是听话办事。
他的意思很简单。
熙沅也笑，举起酒杯回应他：“我会的，请您放心。”
虽然是短暂的合作关系，但确实也不好闹僵。
所以陈阳辉会替她保密，关于她擅自拆开了信息看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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