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当空照,夏枳田里跑。
这个时候的稻田只剩下干干的稻杆,和一旁还在收稻谷的机器。
夏枳就穿着拖鞋跟在外公后面在田里乱窜。
选了半天,夏枳挑了一株又大又粗的就要下刀,结果被外公喝住了。
“那是别人的,而且那株太老了。”
夏枳举着刀的手生生在半空中停住。
“哦,那外公的在哪?”
“这边,这边,这一排。”外公指着指着就想夺回夏枳手里的刀,被夏枳给躲开了,夏枳孝顺的说:“我来帮你”。
“帮帮帮,帮什么,菜都不会挑,待会儿砍坏了,我明年还要种的。”
夏枳被骂的只能乖乖待在原地,看着外公弯着腰砍菜。
然后外公拿着菜在前面的排水道走得飞快,她在后面提着一株菜,一步步小心的挪。
好不容易到了宽敞的水泥路上,一只超大只大黄狗突然朝她吠了几声,夏枳心虚的看了一眼,结果那狗就追上来了,她只能一边大喊着救我,一边拽着菜就往前跑,直到跑到外公身旁拽着外公的手臂躲避。
外公一把挡在面前,拿着砍刀就朝大黄狗骂了几句驱赶。
大黄狗喊的越来越大声,喊来了主人。
一个中年大叔看到是外公,笑着打招呼:“舅老爷,你外孙女回来啦。”
外公也笑着回答:“回来玩几天。”
“真好,小孩子还惦记着来看看。”
“这狗太吓人,给小孩子吓着了。”
那人立马上来踹了踹狗子,拽着就回去了。
外公笑呵呵的道别,转过头就说夏枳这么大的人,居然怕狗,都没她一半大。
夏枳不服气的狡辩:“只要怕,那就没法改变,我会一直怕。”
“那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不怕狗对象,要不然谁帮你赶。”
“还有外公啊。”
“外公老了。”
“外公不老。”
外公笑得合不拢嘴。
夏枳说着提起来自己手上的菜欣赏,结果就看到菜断了,只靠连着的丝才没有彻底掉地上。
她连忙换了另一个菜梗抓着。
到家的时候,外公让她也给领导送一些去。
夏枳为难:“外公,人不缺这个。”
“不缺也要送,这是人情。”
夏枳被架的没法,最终拿上两株给送去。
刚一到大门口,玻璃窗,阳光房,白净的外墙,黑色整齐的屋檐。大门围了铁栅栏。
夏枳愣了,这是老宅子,也太新了吧,她整了整心绪,提醒自己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提着两株菜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开门。
夏枳啧了一声,绕着房子打转,想透过玻璃看看里面什么情况,结果就在客厅的落地窗外和正在擦玻璃的江年面对面对视上了。
江年显然没想到夏枳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吓了一跳。因为没工作,他穿的是灰色卫衣搭配黑色休闲裤,这一幕落在夏枳眼里,仿佛回到十多年前,大扫除的时候,他也是一样,帮她把高出的玻璃擦干净了。
擦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什么也没说,夏枳以为他就是单纯的助人为乐,也没在意。
这次,夏枳比江年先反应过来,提了提手中的菜,指了指门口。
江年摘下耳机,小跑到玄关开门。
门之外,夏枳笑魇如花把菜怼到了他面前:“老板,我来给你送菜。”
江年猝不及防,倒退一步。
他小心接过菜说:“咱们现在没在工作,叫我江年就可以。”
“不好吧。”
“没事。”
夏枳试着喊了一声:“江年。”
江年的心微微颤动,声音有藏不住的雀跃,轻声应道:“嗯。”
“你还在打扫卫生吗?”
“嗯,现在只是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方便晚上睡觉。”
“要不要我帮忙。”
江年毫不客气,递了一块抹布给她。
夏枳:“?”
“你帮我把那边的柜子都擦一下。”
“好。”夏枳接过就想过去擦。
却被江年拽回去,给她套上了手套。
夏枳眨了眨眼,真诚的看着他:“我不用。”
他没看她的眼睛,只说:“保护一下。”
她真的很不习惯戴手套干活,老是被抓不牢不说,手也会莫名变得油乎乎的。
但老板发话,算了。
从下层擦起,一个个慢慢擦,擦到后来,柜子有的高了些,她站着不好擦,找不到东西垫着,就推了一把转椅来,扶着站上去擦。
才擦一个柜子。
后面就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喊声,“你在干嘛?”
夏枳吓了一下,抓住柜门转身,奇怪的说:“擦柜子啊?”
“你踩着转椅擦柜子?万一滑倒呢?”
“没事,我抓着呢。”
江年的语气还是充满了不满:“下来,我自己来。”
他把半截短沙发推了过来,踩着擦。
夏枳不明所以,站在他后面看他擦。
江年擦着擦着,眼前慢慢的开始有些模糊,渐渐的意识也开始头重脚轻,他想抓住柜门稳定,但全身像是卸了力,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
这样突然的身体后倒,让没来得及反应的夏枳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还好她后面是另外半截长沙发,才没摔惨。
夏枳感觉自己的肋骨像是被辗过了一样,他的后脑勺装上她的鼻子,差点撞出鼻血。
“什么情况。”夏枳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疑问,她忍着身上的巨痛,费力的把江年推开。
才爬出来的夏枳大口喘着呼吸空气,缓过来就看到江年的嘴在轻轻的动,她立马趴上前听。
字眼很模糊,夏枳辨认了很久,是糖。
糖?哪里有糖?
她开始在整个客厅里寻找。
好不容易找到一颗,立马给他塞嘴里。
等他缓过来一些,夏枳就把他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躺着。
乘着这会儿轻轻检查了一下手臂上的淤青,还好不是很严重。
江年看在眼里,却又没力气说出道歉的话。
夏枳看着脸色苍白的江年,问:“你有低血糖?”
他轻微颔首,算是回答。
“要帮你拿药吗?”
他费力地摇摇头。
“就这样可以吗?”夏枳有些担心。
他眨眨眼睛,示意没关系。
“好吧,我就在这坐着,有事你就戳我。”
夏枳背靠着坐在地毯上,心想:是了,他是有低血糖。
那是初一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前后桌,他是学校里备受欢迎的少年,每天班级门口都会围了一群人来看他,他也最招摇,如果说段锐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钟意的追求而闻名于校园,那么江年就完全是凭借自身魅力成为校园的风云人物。
学习成绩优异,甚至参加竞赛能获奖,体育也好,那个时候我们班的篮球赛只要他上场都是前三。乐于助人,脾气又好,而且长得好看,肆意明媚,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他。
相比之下,那个时候有些孤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她就显得是一道隐于人群的影子。成绩一般,长相一般,脾气古怪。那个时候,他俩的世界很近,但从不会产生交集,所以她才对他没什么深刻的映像,再加上他其实只待了一年半就转学了。
夏枳仔细想了想,不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深刻的映像的。
尤其是刚才,那个映像被触发了。
年少青壮的少年居然会有低血糖,谁也想不到,更不会有人想到体育课的时候他会在教室里倒下。
而唯一让夏枳想不到的是,是江年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和求生意志,使劲的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本来安心坐着写作业,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摸上了自己的脚,吓得浑身一激灵,配合着穿堂而过的风,脑子立刻闪过了那些恐怖的校园鬼故事,迟迟不敢回头看。
直到另外一些躲在教室的同学冲上来,她才反应过来,是江年低血糖倒下了。
她掰开江年的手,然后从兜里掏了一颗陈皮糖塞他嘴里。
他被同学们架了起来,已经有人去喊老师。
等班主任匆匆赶过来,匆忙点了几个男生把江年抬到医务室去了。
人一多,她就又隐形了。
但不得不说,她那个时候有一个强心脏,这样的事发生了,其他人都在八卦,只有她枉然不动的写作业。
夏枳想到这就觉得难过,她都这么努力了,最终也不过一般,天分有限呐。
不知道她陷入回忆了多久,背后的江年已经好了很多,轻轻呼喊了她一声。
声音里还是透着点点虚弱:“在想什么?”
夏枳回过头,给他垫了个靠枕:“在想你初中的时候低血糖晕倒的事。”
“你居然还记得。”
“现在是很难忘了。”
江年的心紧了紧,说道:“书房的第二个柜子里面有医药箱。”
夏枳起身去拿,就听到后面江年说:“谢谢你。”
夏枳打趣道:“升职加薪别忘了我就行。”
江年气笑了。
初中,才发觉真的很遥远了。
自从那次晕倒之后,她每天都一早一晚的放两颗糖在他桌上。
一开始,他还并不在意,可这件事,她做了很久,一直到他转学。
但是真要和她说话吧,她又只会默默等着他说完,然后转头干自己的事。
由于她太奇怪,奇怪的出众,引起了他注意。
他才发现这个女生,你无论做什么,她都要么没反应,要么反应平平。
完全就是一个不愿惹事,随便你的状态。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候就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就是想要她有不一样的反应。所以竟然画猪头嘲讽她笨,骑着车拽她头发,把垃圾给她扔,甚至气极了她的不作为骂她,现在想想当时的他真是太糟糕了。
江年看着吊顶的灯,一闪一闪的,很晃眼,有些后悔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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