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8日,开学典礼举行的日子,太阳高高挂,孩童朝气般炙热,普照的众人苦寻东西遮挡,从远方看,尽管绿坪惹人晃眼,依然清晰可见青年尽可能多的裸露出来的皮肤。
眼瞧正点,仪式迟迟不开,群众不免抱怨,小声的不能再小声,聚在一起,足以引起主席台的注意,院里领导一个眼神示意,主持人轻拍两下麦,成功获得少部分人的关注,接着是几句的安慰。
“同学们,高考是一场硬仗,考的是各位的能力,验的是各位心态,过五关斩六将,偶尔出现几匹黑马,然排名总有先后,出席本次活动的同学皆是各所高中的佼佼者,未来社会主义事业的领跑者,在此,热烈欢迎来到临江大学的各位同学。”
话语不知道结没结束,场下已有了零零散散的掌声,童鹤琦只见主持人摸完额头的手在裤缝处留下一道水印。
再想发言时,一辆稀世跑车的轰鸣声消在操场门外,主持人终于拉开开学典礼的序幕,可往那去的视线太多了,偏头去看的童鹤琦眼里出现的,只有各个不同形状的脑壳。
待座驾上的人从阶梯座椅下的通道出来,信步坐到第三排预留位置上时,恰全场鼓掌声响起,他坐的近,清楚望见坐姿大方的男人。
短短的黑发没有亏待一根,全部卷起小卷,额头被下垂的几缕碎发遮挡,遮不住英挺的眉毛,再下是狭长双眸,高高鼻骨,最后是一张童鹤琦觉得怎么也说不出好听话的薄唇。
男人英气足,倒像是北方来的汉子。
主持人的流程也走到了新生发言这一步,专业第一的童鹤琦被叫到名字,几千双眼睛注视下,他走上主席台,背对主席台上的所有人,面对台下数千观众,代表学生发言。
“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来自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的童鹤琦,很荣幸能够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这里发言,高考学子无数,跃然榜上的皆为过江之鲤,凭借真才实学,敢拼敢搏,汇聚在此,临江大学具有近百年历史,提供给我们的,是先进的设备,是扎实的师资,是创新的技术,是数不清的便利,希望我们永远保持求知的热枕,在学校与老师的栽培下,取得无上荣耀。”
他以极短的几句话结束发言,台上的领导班子带头鼓掌。
听到主持人对他的介绍时,岱青眼皮一抬,垂了垂眸子。
童鹤琦薄薄瘦瘦的身子被衣服遮挡大半,快要发白,头发毛刺,太过精神,不卑不亢,也盖不住穷小子的气息,再望一眼台下,没多大意思,签好桌面上的东西,起身离开。
岱青这一走,接着带走好多人的视线,做完演讲的童鹤琦向主席台鞠躬致意,各位领导各位老师眼里投放出来的希冀,他没能及时接收,偏被空缺的位子吸引去。
主持人接过他手里的麦,流程往下走着。
下台的他立马被同专业的女同学围上来,只是女同学说,他不应。
童鹤琦再次转头,岱青还竖立在操场门口,个子极高,竟能与操场大门门框重合,面前站着矮他一头还多的院里领导,两人吞云吐雾,这么老远,他也能瞧出领导的恭维。
接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加入,童鹤琦不再看,转过头来,台上的表演没看几秒,他又转回头去,这次没五秒就转了回来,台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讲话。
那边在远处的人请走领导,旁边候着的人抽出烟抬步向前时,男人看都不看一眼的上了副驾,轰鸣声再起,一下飞的好远。
岱青落得个清净,他们这一群坐在绿坪上的人还要面临几个人长篇大论的演讲,唯一让这一群新生有所慰藉的是活动结束后,操场外围烟花四起,好不壮观。
童鹤琦跟抬头看天的青年一样,烟花炸在天空,又一瞬的消失其中,徒留白雾,好在一个接一个的补的极快,众人过足了眼瘾。
下午的时间本是各班组织着去转校园,再去逛一下校史馆,深入了解一下本校的发展史,因主任的缺席,时间还给新生自己。
宿舍里只有他一人在,正欲午休,门突然被拉开,进来一人,收拾着童鹤琦的对床,声音很小,他也没有上床。
该铺的铺好,该摆的摆好,拍下照片给某人发去,过后拎着礼品去到童鹤琦的桌面,语气不是很善,偏一副笑模样。
“同学,麻烦您看好这块区域,任何人任何物体,皆不能触碰。”
“不好意思,我只负责我的地方。”
被拒绝的人笑容更大,推了推礼品袋子,继续道。
“大学生活不比以往,要懂得变通。”
童鹤琦戴上耳机,扯开椅子,将礼品放回岱青的桌面,无视怼在他面前的人,一言不发的上床。
季望无奈的晃一下头,敲两声床下的钢结构,平声开口。
“同学,下次再见。”
耳机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播放,他清晰的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也许不是听见,而是感知,季望用的力气太小,要不是对床摆满东西,他都感觉没有人来过。
二十五分钟的浅度睡眠,他洗了把脸,换了身最得体的衣服,出了校门,街道错综复杂,跟着导航走,他找到了一早看好的辅导机构。
办公室,老板瞧着年龄稚嫩模样却有些沧桑的人,道出疑问。
“你这年龄,没掺假?”
童鹤琦坐的拘束,坐的板正,一字一句的回。
“没有。”
老板继续看着他的简历,很简单的一份简历,除去二寸蓝底照片,姓名,性别,年龄,再有且仅有的就是他的学校。
整张纸看下来,最戳老板心的,也就是他697分的高考成绩,将纸放回桌面,压在手下,视线回向童鹤琦,说。
“大一课最多的时候,你来应聘工作,我并不相信你有能做好这份工作的时间与精力。”
“我来应聘,便是做好打算来的,大一课表我已经看过,工作日几乎满课不假,六点之后,时间都是我自己的,休息日更不用提,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
老板瞧出他的诚挚,眼神传过来的信息也是他真的非常需要这一份工作,眼下也正缺人,便应下来,童鹤琦一个劲的道着谢,老板也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先说好,如果因个人原因耽误课程,我不但解雇你,还要扣工资的。”
“明白。”
“我这分家教和小班教学,家教按小时给钱,小班按日子给钱,你选哪种?”
“工资哪个高一些?”
“家教一小时一百元,多劳多得,十五个学生构成一个小班,一天两个小时,薪资一百二十元,不管是哪一种,把学生成绩搞上去才是关键。”
童鹤琦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我选家教。”
“小伙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家教不管家多远,你都是要自己去的,不要为了挣钱揽一些瓷器活。”
“您放心,我会规划好自己的。”
“既然如此,等信吧,有需要时我会通知你,到时直接去就好。”
“好的。”
“忘问了,擅长哪一科?”
门口的人没回头,声音平和,却很清脆。
“随便。”
玻璃门合上,老板望着他的高考成绩,他确实是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了却一件大事,他步子轻几分,时间不早,在一家快餐店,童鹤琦花十块钱解决了自己的晚餐。
手机不断有消息进来,他划开屏幕去看,是宿舍群里的消息。
“童儿,还不回来,迎新晚会马上开始,我瞅了眼节目单,只能说真不愧是大学啊!就一个字,刺激!!”陈旭打着。
“快来,给你留着位子呐。”曲飞的消息出现在对话框。
“马上。”童鹤琦回。
几步跑到公交车站,时间就是如此的巧,公交车恰好进站,他又多了七分钟的空余时间。
从学校南门进来,往大教堂去,身后响起上午听过的声音,这次他连看清车身的机会都没有。
教堂门框挂起红色条幅,对联也闪着金光,倒是喜庆的很,各位梳妆打扮的青年男女成群成对的往里走去,一身浅色的他隐于人流,又显于人流。
下沉式阶梯,童鹤琦直直往下走去,跟外围的同学打过招呼后,坐到了陈旭身边,周边是各种声音夹在一起的乱,舞台上不停有人布着场景,他靠近陈旭,用了力气的说。
“几点来的啊,能抢到第二排的位置?”
“你还真以为我两下午寻找甜蜜蜜去了啊?”
童鹤琦笑一声,教堂里的灯光关闭,只留台上的亮,穿着华丽的男女主持人款步出现,声音更是字正腔圆,没有多余的啰嗦,上来就报着节目名字,这一举动迎来雷鸣般的掌声。
为了热场子,首当其冲的是七个女生的热舞表演,律动感强,动作到位,极具力量,自第一个走位起,场下叫好声就没断过,各种直拍视频流传网络。
陈旭杵着他的胳膊,兴奋的说。
“左边第二个女孩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没能得到回应,陈旭偏头,只见童鹤琦盯着前面空着的位子发呆,这副不懂得欣赏的操作让陈旭更加用力的怼向他。
“不是哥们,台上一流的表演你不看,跟一空位子相面,你有品嘛?”
童鹤琦感知到胳膊处的疼意,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一笑,见状陈旭没再管他,继续卖力的呼喊。
音乐震,人声响,一个接一个的表演,奇怪,因校花的存在,整个礼堂拥挤的不行,不断有人进来,不停有人站立,尽管如此,他前面的位置一直空着。
四个节目过去,第五个节目却是更高的**。
两排模特交错下行,台后出来的,是穿着白色礼裙的江彩先,披肩发,小高跟,白皙皮肤耀眼,出场就引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身后的人给她搬着凳子,推上来大提琴,安置好所有,道具组成员下撤,女生朝灯光组颔首示意,头顶的一束光变成圆圈,照的校花更是像仙儿。
奏响的那一刻,摇着钥匙进来的人也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眼前,身边的人立刻围上去介绍着什么,男人只眉心微皱一下,身边的人识趣的四散开来。
岱青换了身衣服,白色连帽卫衣套在身上,头发也没打理,就那么趴在头上,翘着二郎腿,指尖点着桌面,姿态慵懒的瞧着台上的独奏。
他与他只间隔三十公分的过道,近距离带来的后果是进入童鹤琦鼻腔的,是一股茶香调的清爽味道,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呛鼻香水味大为不同。
他被熏昏的头脑此刻正在被他的味道拯救。
台上拉扯音弦的动作不再,江彩先提起裙摆优雅谢幕之后,童鹤琦眼前的人果然起身,潇洒不回头的离去。
一个响指在自己面前绽开。
“同学,又见面了,这次是真的提醒你一句,不该惦记的人不要惦记。”
他找到声源发出地,是单手插兜的季望,一身休闲装,浑身松弛,吊儿郎当的很,依旧笑模样。
童鹤琦没做解释,只笑两声,得到回应的季望离开,他也没再留,同陈旭说过后,出了门。
大教堂里的狂欢终究没能传出那道厚重的门,教学楼群依旧安安静静,童鹤琦坐在石凳,望着天上的月,回想着今天一天。
总归是有一件高兴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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