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雪面前是一个小几，他们为她精心挑选一个位置，能看清宴席的全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坐在这里。
傅言在她身后，他睁开眼，难掩周身煞气。
一阵摇铃之声，令人耳清目明。
可以听到声音了……千机雪试着动了一下手指，能动了。
地下场的主持人登场，声线极具穿透力，“地下场素来以异怪闻名，感谢今天的幻术师为我们带来如此美妙的体验！”
席上的人缓缓醒来，好似大梦一场，露出不舍的神色。
千机雪没感觉到什么“美妙”，有人把她带到这里，利用幻术使人无知无觉，悄无声息的把她安置在这里，又和他们一起醒来。
东凌有不少权贵和千机门有联系，她见过的人里便有在这个行列里的。表面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私下开party？
不过看上去她也一样，和他们有了共同的秘密。
幻术师下场，仿佛只是出来热场。交杯换盏，和任何宴席并无不同。
“强行破坏幻术场景，可能会迷失自己。”傅言这才解释缘由，声线有些倦怠，“所以这里只有我可以跟你来。”觥筹交错，昏黄的光线，看得人犯困。
也可能是受幻术影响，耗费了很多精力。
千机雪低声说：“居然有这种能力，那岂不是杀人无形。”这不就是睡梦中死亡。
“你太高估他们了，幻术需要稳定的施展环境，如果你受伤了，就不能被困住了。”傅言扫过小几上的瓷盘，“这些食物都是保证‘稳定’的方式。”
那不就是迷晕了？千机雪嘴角抽了一下，“我为什么被选中了？”
傅言勾了下嘴角。“这你得问你那个‘相好’。”
洛夕是吧，千机雪垂眸，掩住眼中的神色。
“听说今天有新节目——斗犬戏。”说话的人声线扬起，其余的私语都被压了下去。
主持者笑着，“这得看带来斗犬的嘉宾愿不愿意了？毕竟是有市无价的宝贝，玩坏了可不好。”
全场目标聚集在生面孔上，很快锁定了千机雪。
和她身后那个体格健硕的人。
说什么来什么。那些目光如芒，千机雪面上神色依旧纹丝不动。
傅言倒是把人都看了一遍，眉眼间沁着血气。这些人先是心生畏惧，躲开视线，而后又想到地下场这种地方……
来了的都是玩意，没什么好怕的，况且能不带锁链的带来，不就说明没什么危险吗。
更加露出垂涎之色。
傅言心说，这仨瓜俩枣，还不够热身的……
“来都来了，玩不玩的用得着他同意吗！”自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他舔了下唇，“我找了几个宝贝，看看是斗犬厉害，还是真犬厉害！”
一拍手，几人抬出一个笼子，里面是两匹狼。背毛竖立，目露凶光，呲牙低吼。
千机雪皱了下眉，“不好意思，玩不了。”
“怎么玩不了，难道他不听你的吗？”那人走到跟前，沾的一身脂粉味儿。
千机雪抬眼，幽幽的说道：“是啊，他不听我的。”说话间唇间露出两侧的牙尖。
那人忽的感觉到杀气，才发现自己离斗犬也不过一臂距离，他瞳孔一缩，踉跄后退两步，腿已经软了。
那个距离，倘若斗犬暴起，他不就凉了。
目光阴沉的盯着千机雪，“你懂不懂规矩，没点东西你就来这里！要么，让你的斗犬和我的宝贝比，要么，留在这里！”
“我可以留下，不过在座的各位可就得一起陪我了。”千机雪双手环臂，视线扫过看热闹的人，“来的路上刚热了身，各位的皮肉应该比训练有素的杀手软，不会太浪费时间。”
“你……！”到底是怕傅言，他说不出什么狠话。
傅言瞥了眼笼子里的狼，活撕了有一点难度，毕竟是两只，不过……千机雪就没考虑吧过让他上场吗？
就不怕走不了？
主持者连忙上来打原场，“主人怕是忘记交代了，便是要比，也不能在这里误伤了大家。”
便有侍从引千机雪到后面去，场子里那股寒意才慢慢散去。
白手套侍从穿着繁复，“我家主人有请。”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给你的随从带上项圈。”他从托盘上取下一个项圈，上面带着的锁链有两指宽。
跟小白的有点像，他是地下场的人？洛夕呢？千机雪摸了一下材质，只是寻常的玄铁，这种东西想锁住斗犬，未免小儿科了。
不带便僵持在这里。
傅言也不表明态度，看她做出什么决定。
千机雪解开项圈，示意他配合一下，“带上？”傅言挑眉，“你带就是。”
“咔嚓”一声，项圈合上，也不能说严丝合缝，只是带上了。
她扯了扯锁链，好像是栓在柱子上的，纹丝不动。千机雪眯起眼睛，根本拉不住人的吧？
傅言乐了，嘴角一牵，“你可以试试。”
侍从说：“我家主人是玄武门的场主，只是想认识一下阁下。”千机雪手上牵着一条锁链，只是虚握着。
也许能增加那么一点点场主的安全感？
千机雪暗暗腹诽，想要用外力困住斗犬，都不如直接把锁链套她头上好使。
那人把脚搭在桌面上，眼神带着轻视，“听说你不太配合，巧了，我最擅长收拾不听话的人。”
千机雪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看来他早有准备。
他打了个响指，门一开，黑压压的全是人，原本空旷的屋子都显得拥挤起来。傅言活动了一下脖子，“我可不会帮你，不出力可不行。”
千机雪快速扫了四周一眼，没等那些人上来直接抽剑给那个人捅了个对穿，“其实你们（斗犬）的想法很有实战意义。”
擒贼要擒王，处理产生问题的人。
那人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愕上，千机雪单膝跪在桌案上，居高临下。鲜血喷出，正中右心口。
哪怕没戳到它，隔壁的心脏此刻也剧烈抽搐了吧？
“你……杀了他们！”他瞪大了眼睛，命令死士立刻进攻。
他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千机雪没法补下一剑，抽出来只能去回防死士的攻击。
除非她要用自己的脑袋换他的脑袋。
傅言觉得她的做法燃爆了，但是有瑕疵，咧开嘴，“为什么不刺心脏呢？你做了错误的决定。”
“总要给彼此一点余地，免得后悔。”千机雪抹了一个死士的脖子，躲过刺来的剑，但依旧在肩膀上擦过，血流出来。
那人一贯的喜欢近距离与血肉接触，此刻却没有任何愉悦的感觉。他的伤口汩汩的往外冒血，手掌压迫无法止血，快速失血令他眼前发黑，而恨意令他理智不清。
他现在只想看着千机雪和她的斗犬死！
必须死！
他习惯了主宰一切，而所有人在这里都要低头，他便是这里的皇帝！可今日却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本就是不死不休。
可他渐渐发现，千机雪还在正常人的范畴，而斗犬却越战越勇。
斗犬被鲜血刺激血脉喷张，生存本能上线。那些比赛和日常训练的结果展现的淋漓尽致，根本不惧受伤，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心中涌上惊惧，他想跑了。
可乱斗起来满屋子都是人，他还受了伤，走两步都是脚下虚浮。更不能开口让死士救他，因为训练他们的时候为了更大的杀伤力，除了动手的指令其他根本不会听。
等等，他的抽屉里还有一管药剂……
他飞扑上去，好似抓紧了救命稻草。
——
风玄煜正喝茶呢，跟轩辕寂的塑料友情是需要定期维护的。
“玄煜，那个千机雪不在这里吗？”他只看到了即墨独月。
“给他安排了其他任务，他前些天老混在女人堆里，骨头都泡软了。”风玄煜道，“雨前龙井，尝尝……”
“门主！千机雪……”精锐下属匆忙赶到，话脱口一半，看到轩辕寂又慌张地咽了下去，但脸上难掩慌乱。
他很想说，但又觉得不好在外人面前说。但时间一耽搁，谁知道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风玄煜的话被打断了，他微皱了下眉。必然是急事，只是千机雪能有什么……“他不是跟那两个在一起吗？”
“现在也和他们在一起……但是……”他急得满头冒汗。
轩辕寂好奇了，“是什么朕不方便听的事吗？”
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要听的意思了，风玄煜只得说：“莫急，有什么事说就是了。”手指摸着杯壁，隐隐有些担心这个消息了。
“千机雪把玄武门的场主剁了！”
风玄煜瞳孔地震。
轩辕寂眯起眼眸。
他艰难的补充了一句，“地下场血流成河，玄武场几乎没有……活人了。”谁知道盯梢也是个高危职业啊。
风玄煜藏起颤抖的指尖，感觉瞬间的心情已经历经沧桑，飞快眨了几下眼维持镇定的表面。“哈……年轻人！皇上，年轻人当真是……血气方刚！”
属下看着风玄煜挽尊，感觉他快碎了。那是玄武门场主那地下场的土皇帝，进了地下场就是皇亲国戚也得礼让几分。
轩辕寂沉着眼眸，没有回应。
…………
“他没气了……停手吧！”千机雪差点说出那句至理名言“不要再打了”，但是很显然准备不充分，没死在这儿也快了。
身负重伤的两个反例，千机雪感觉再多肾上腺素也不能支撑自己继续了，但傅言明显已经进入舒适区了。
这种情况她离远些更好，刚出了门，外面也乱的一锅粥。
她看到了伏影，可能有人拦着不许他进来，所以那边也是一片东倒西歪的一片。
伏影到底是社会化过关的人，他从盯梢的暗卫手里得到了千机雪的大致方位，直接摸进地下场的厂址，因为有几分模样，差点被欢愉夜场劫了。但好在那人有眼力见感觉他不像寻常人，推诿给了其他人。
他只说：“千机雪在哪？”
宾客的名字侍从倒背如流，而这样的人混迹于市，早就可以识别出那些人可以惹那些人不能。生僻的名字那必然是新客，玄武门指路。
也就是这样捡回一条命。
玄武门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的侍从跟着场主欺上瞒下惯了的，想进场层层盘剥，看人下菜表现的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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