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大人很生气，您还是早些过去吧。”
圣子的表情有些放松下来，“夜璃还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走前也没忘买单。
千机雪余光瞥到，夜璃与圣子当属一派。青奴消息相当灵通，不过毕竟她不可能看住人家去哪，但可以肯定与千机门有关。
夜璃刚派出去讯鹰不久，便有人找上门来。
“狸猫……夜璃大人，”那人在夜璃的目光下改口，卡壳了一下才艰难的组织好语言，“从前，我们从东凌借了一个人，他参与了刺杀计划。”
夜璃：“谁。”他有点习惯这些人拖后腿了，跟东凌借人？他怎么不干脆找风玄煜！
“东凌圣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杀的人是三皇子！”
那人有些紧张，“当时圣手见了一个人，前几日便离开荆楚了。”
“三皇子？”夜璃不太关注其他皇子，回想了一下得到结果，“刺杀失败了。”
“是，”那人咽了下口水，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次负责传信的人出了差错，没有使用那位专用的加密方式，只写了内容。本来以为东凌不会理会的……可圣手来了。”
夜璃的面色阴晴不定，东凌只认分门主，没有加密语言那边根本不会理会，再联想千机雪的身份，那个时候他作为“澹台雪”出现。东凌误以为消息是千机雪传出的才会前来协助。
那个圣手虽年纪轻，但箭术超群，杀一人不至于失手。
还是那句话，说腻了。“你们是蠢货吗？”
那人说完了感觉放松多了，“随您说什么吧，我怀疑是千机雪策划了这一切，就因为他想支持三皇子，是他使我们失去了太子的支持。如今，太子同我们反目，贺兰北钺恐怕都是千机雪杀的。”
夜璃也得出了一部分结论，但最后这一点说不通，“小殿下和三皇子一母同胞，杀了他，三皇子第一个不能原谅他吧？”
“要不说千机雪心狠手辣呢，至于那位三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小殿下死了，太子在朝堂上又哭又发誓要为其报仇，三皇子可没有一点悲伤！”那人嗤笑一声，反讽道：“谁会怀疑是三皇子授意的呢，那可是他亲弟弟！”
尤觉不够，又补了一句，“云妃娘娘便是他克死的吧，生下来便是个不祥之物。”
夜璃冷眼看着他，这里面参杂太多私人情绪了，那人面部表情都因为激烈的情绪有几分狰狞。
“呵……”圣子拍了两下手，他靠着门，非常满意这出戏。“为你精妙绝伦的推理鼓掌。”
夜璃瞥了他一眼，还有心情看热闹。
圣子被他眼刀扫了反而浑身舒坦，笑起来，“哎，你叫我来就是听这个？”又看那个人，“那你说说你的打算吧。”
那人怎么听不出他玩笑之意，咬了咬牙，“自然是找出真正的凶手，向太子请罪，洗清嫌疑！这样还能挽回……”
圣子看了夜璃一眼，微挑了下眉。
夜璃避开他的目光，“你先回去吧，这事要从长计议。”
那人有种被无视的恼羞感，“被千机雪算计了不想怎么扳回一局，难道还要顺他的意吗！他可是东凌来的，若要清算‘叛徒’，两位想想吧！”
圣子面色冷下来，夜璃转过头，两人脸上是一模一样的神色，像是揭开了假面露出里面令人胆寒的凶恶。
那人冷汗一下上来了，才发现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什么。
夜璃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叛徒？”
圣子却走了一下神，这两个字从夜璃口中说出来有种不同的味道，变得像寻求不羁的刺激。大脑短暂下线，“背叛的同盟者。”
这听上去可太美妙了。
夜璃嘴角一抽，呵斥了句“滚”。那人身影都不见了，他才去看圣子，这家伙又抽风了。“醒醒，你怎么想？人是千机雪杀的这个假设充满疑点，无法说服我。”
圣子抬起眼，“我也这么认为，杀小殿下完全可以在东凌圣手在的时候，还不会惹火烧身。”
可眼神看上去还是不大清醒，看人像看猎物。
夜璃皱了下眉，他感觉圣子脑子里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看一眼都感觉被脏东西沾上了，又不得不压着性子，“难道我们只有选择三皇子一条路吗？”
圣子：“你也可以选别的，不过没差，谁都赢不了。”
“千机门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如今没了‘正确’的决策，根本团结不起来。可不团结的后果就是……”死。
总有这一天。夜璃呼出一口气，“这显得我们的选择更加愚蠢了。”
圣子嘴不着心，“为利益倒戈，叫审时度势。”
心里想的却是，他从前和夜璃玩过的那场死亡游戏，自那以后，夜璃任何臭脸他都觉得别有风味。
夜璃捏起那一沓查封通知，那能怎么办，就算说当时脑子进水了，现在也改变不了过去的决定。
太子是真狠，说查封就查封，别的就算了，地下赌场这种来钱快的也折进去了。
千机雪需要告知贺兰薄苍他弟弟的下落，但另一方面，太子整这一出弄得她有点尴尬。
这还找啥证据啊，一步到位了都。
屁股已经先一步坐在贺兰薄苍屋子里的时候，对策还没想出来。
——“千机雪，好算计。”
千机雪看过去，第一次戴的面具又一次扣在下巴上，她目光坦荡，“多谢夸奖。”
贺兰薄苍嘴角笑意阴凉，眼中多了几分探究，“千机雪，为了不被本王抓到把柄，你甚至可以让整个千机门与皇室为敌，胜负欲未免太强了。”
千机雪：“太子动了卸磨杀驴的心思，与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在贺兰薄苍眼中，却是装傻。“公然与千机门为敌，又是突然反目，你们千机门不咬下贺兰佑一块肉才怪，付出这么大代价，只是封几个赌场吗？贺兰佑没有那么傻。”
“前些日子太子养在外面的爱妾突然暴毙，贺兰佑知道你什么意思，联想到刺杀皇子的计划中有唯一失手，他发现你更换了支持对象，偏不想被威胁……杀北钺嫁祸千机门，这一出以牙还牙。”
千机雪微微睁大眼睛，这……不对吧。
“你是怎么说的，让他识相点，否则下一个珍爱之物会是同样的下场？”贺兰薄苍已经离她很近了，双手撑在两侧扶手上，那双黄金瞳盯着人的时候相当具有压迫感。
千机雪眼皮跳了跳，这个距离……她心里不是很有底，怕被看出来才戴的面具，一点点遮挡也恰好在此刻让她能够从容应对。“在下为人还没有那么恶劣。”太子确实卸磨杀驴，但贺兰薄苍说的有道理，千机门内部空虚是一个秘密，太子这么做不算明智之举。
所以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又或者他有把握让千机门翻不了身。
难道太子其实知道了真相？所以不惧得罪千机门。
“北钺呢？”
见他问起别的，千机雪靠着椅背略微放松，“在我那儿，放心，他没事。”
贺兰薄苍：“人质？”
千机雪：“没有，帮你免费养一段时间。”听上去好像更不对味了。
“那真是辛苦你了。”贺兰薄苍嘴角微抽，捉弄的心思上来，“北钺挑食认床，每顿都要吃螃蟹河鲜，而且他不会剥壳。”
“……”顿顿螃蟹，不怕宫寒吗？千机雪道：“我找个人给他剥，不会饿着孩子。”
贺兰薄苍嘴角勾起，“别人剥的北钺不吃。”
千机雪：“在下亲手剥，行了吧。”
“北钺胆小怕黑，不能一个人睡。”
千机雪有些无语，“……那我跟他一个被窝睡？”
贺兰薄苍拒绝的飞快，“那倒不用，北钺不是断袖。不过你们千机门这么缺床吗？”他想起来千机雪好像是断袖，北钺只是傻了点，可不能奖励千机雪。
千机雪后背离开椅背，靠近几分，冰冷的镂空面具几乎要碰到对方，“不如三殿下也过来住，别说螃蟹剥壳，就是喂殿下嘴边都行。”来而不往非礼也。
眼中没有一丝暧昧，全是对“同性”的挑衅。
用嘴喂也行。
贺兰薄苍盯着她的表情，莫名就看出她的未尽之言了，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千机雪嘴角的笑意真情实意，还真是能借着这个身份说一些真心话，爽够了，“我这不是也敲打了那些想与太子一路的人吗，现在没有人会刺杀你了。”
“诚意，你会看到的。”伸手推贺兰薄苍的肩膀，完全没有刚才禁锢的架势，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贺兰薄苍看着她扬长而去，面色逐渐恢复如常，看来澹台雪确实是千机雪的人，所以是澹台雪说服了千机雪改变支持对象吗……
——
“千机雪支持的确实是三皇子。”圣子把朝堂的事情和与千机雪的对话同夜璃讲了，此时他看上去正经多了，如果脸上没有青一块的话。
“他不了解千机门，太子贸然对千机门下手，只有一种可能。”圣子并不认为是千机雪主导了一切，首先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其次太子不是蠢货。
“贺兰佑自导自演，让我们坐实这个罪名。你还是觉得最大的问题不是太子？”夜璃手背红了一块，感到隐隐作痛。圣子的脸是铁做的吗？厚脸皮这一块他赢了。
“不过是从隐秘的对手变成腹背受敌了嘛，就算行动，明面上也不能和贺兰佑对着干吧？”那不是对一个皇子出手，而是与当朝皇帝宣战。
这时候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争取把太子踢下去，待新皇上位尚有一丝转机。至于更多的一劳永逸的办法……以卵击石。
夜璃皱着眉思索半晌，发现任何一条路都是被堵上的，不由得有些挫败。“若是有门主令，也许可以尝试撬动那位的势力。可惜天机人的嘴比什么都牢，谁也不知道他把门主令放在哪了。”
圣子摸了下脸，有些刺痛。下手还挺狠的，“若是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呢，玄机那个侄子你注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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