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刚触到焦黑的笔记本封皮,金属轿厢的温度骤然下降十度。血手印在玻璃上凝结成霜,蜿蜒成诡异的箭头,齐刷刷指向笔记本第三页。我深吸一口气,却吸入带着铁锈味的冷气,翻页的手指在发抖,仿佛触碰的不是纸张,而是某种活物的鳞片。
泛黄的纸页上,第七页被撕去了大半,残留的边角处还沾着暗红的血渍。仅存的文字被加密符号层层覆盖,唯有几个潦草的手写体勉强可辨:「镜像计划... 意识分割... 铃兰是...」突然,文字开始扭曲流动,化作少年像素化的脸,他的瞳孔里流转着数据流,嘴唇无声翕动。
就在这时,整个摩天轮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轿厢剧烈摇晃,我踉跄着扶住内壁,却摸到黏糊糊的液体——原本的血手印不知何时变成了正在融化的蓝色晶体,与少年后颈芯片的材质如出一辙。笔记本突然自动翻页,空白的内页上浮现出血色字迹:「小心镜子」。
话音未落,轿厢的金属壁面开始扭曲变形,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般映出无数个我的身影。每个倒影都穿着不同的服饰:白大褂、兔子面具、实验囚服,甚至还有像素化的残影。她们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眼神空洞,有的充满杀意,而最诡异的是,所有倒影的心跳频率都通过腕表投射在虚空中,交织成混乱的密码。
齿轮种子突然疯狂生长,藤蔓刺破轿厢顶棚,在摩天轮支架上蔓延出巨大的藤蔓网络。我的视网膜上再次浮现操作界面,这次竟多出了「记忆修复」选项。当我颤抖着选择确认,所有倒影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轿厢的玻璃轰然炸裂,无数蓝色晶体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在纷飞的碎片中,我看到了更可怕的真相——每个晶体里都封存着一段记忆:我亲手给少年植入芯片的画面,我戴着兔子面具执行清除任务的画面,还有那个被删除的第七页文件的完整内容,上面赫然写着「铃兰作为镜像体的最终指令:摧毁所有实验样本」。
笔记本燃烧时腾起的蓝紫色火焰,将我的瞳孔映得妖异诡谲。滚烫的灰烬扑在脸上,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再睁眼时,摩天轮轿厢已升至最高点。金属支架在夜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折断坠落。
透过炸裂的玻璃,整座废弃游乐场尽收眼底。生锈的旋转木马歪斜地倒在水池里,海盗船的帆布被撕扯成布条,在风中如丧幡般飘荡。但最令我寒毛倒竖的,是原本空无一人的场地,此刻竟密密麻麻站满了戴着兔子面具的守卫——他们静默地仰头望着摩天轮,腕表蓝光连成一片诡异的光海。
「警告,心跳值突破临界!」腕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红色数字疯狂跳动。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网膜上「记忆修复」的选项开始闪烁,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更多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我曾站在游乐场中央的钟楼顶端,俯瞰着守卫们将实验体推进焚化炉;我也曾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前,看着少年被拆解成数据流……
齿轮种子的藤蔓突然收紧,勒进我的皮肉。我低头,惊恐地发现藤蔓上长出了细小的倒刺,正将蓝色晶体粉末注入我的血管。而下方的守卫们同时举起武器,枪口喷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与记忆腐蚀液相同的黑色物质。
「原来……我才是该被摧毁的样本。」我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后颈的月牙形疤痕。轿厢突然剧烈倾斜,我在失重的瞬间抓住藤蔓,却意外触发了腕表的隐藏功能——空中浮现出少年的全息投影,他的嘴角带着悲伤的笑意,手中捧着那本被焚毁的笔记本。
与此同时,摩天轮的主轴发出断裂的巨响,整个轿厢开始自由坠落。
我死死攥着藤蔓,视网膜上「记忆修复」的选项疯狂闪烁,而下方密密麻麻的守卫群已举起武器,黑色的记忆腐蚀液在枪口凝聚成狰狞的球体。我的心跳在胸腔里撞出擂鼓般的声响,满脑子盘算着如何在落地瞬间启动腕表的防护屏障。
就在轿厢即将触地的刹那,一道数据流凝成的绳索突然缠住我的腰。我抬头,看见像素化的少年混在守卫群中,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下一秒,剧烈的冲击让我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我被铁链捆在生锈的推车上,四周是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我眯起眼睛,透过守卫们晃动的身影寻找少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戴上了兔子面具,正若无其事地混在押送队伍里。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电子元件烧焦的气味,我们穿过扭曲变形的过山车轨道,拐进一扇刻满加密符号的暗门。
暗门后是条逼仄的甬道,尽头透出霓虹灯诡异的光晕。当守卫们押着我踏入酒吧,嘈杂的电子乐声与酒杯碰撞声扑面而来。这是个充斥着赛博朋克风格的地下世界,每个人都戴着形态各异的面具——有的是机械蝴蝶,有的是像素化的骷髅,还有的面具表面流转着不断变幻的数据流。
我被粗鲁地按在吧台前,独眼的机械酒保扫了我一眼,金属义眼闪过猩红的光芒。我的余光瞥见少年混在人群中,正借着晃动的光影向我靠近。就在我刚要开口询问时,少年突然警惕地望向酒吧角落——那里几个守卫正聚在一起,手中的仪器闪烁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是在进行某种扫描检测。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少年像素化的手掌已闪电般捂住我的嘴。他另一只手按在吧台镜面,数据流顺着指缝渗入玻璃,镜面泛起涟漪,像融化的汞般扭曲变形。「屏住呼吸。」少年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在我耳畔炸开,不等我反应,两人已被镜面吞噬。
冰冷的数据流裹着我下坠,视网膜上警报红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当脚踏实地时,刺鼻的血腥味代替了酒吧里的电子焦糊味。我踉跄着扶住雕花镜柱,镜中倒影却让血液瞬间凝固——本该映出自己的位置,此刻站着的是戴着兔子面具的守卫,而真正的守卫群正举着武器,隔着镜面疯狂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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