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害怕就告诉我,能讲的、不能讲的,我都会记住。”樊循之一触即分,正经地不能更正经,“我没法保证再不让你害怕,但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我见过生死簿,谁的命数都没我长。”樊循之大言不惭说完,便极自然地牵上人,打算进院。
“兄长原来在地底下也有人脉?”片刻前的温热搅得狄玉仪忘记了许多害怕,此刻只能顺着他答、顺着他走。那些害怕的念头被樊循之驱逐,他自己转而毫不客气地,占了狄玉仪大半心神。
院门将开未开,樊循之这时正走到灯下光晕之中。
狄玉仪偏头去看,想看这个一声不吭做下“轻浮”举动的人,怎么如此镇定。结果先见了他耳上、面上大片的红,那片红像烧出来似的,怎么也化不开。
“原来是强装镇定。”狄玉仪不禁笑了起来,手比心快,已是阻了樊循之推门的动作。回过神时,她的手蒙上了樊循之双眼,她正在复现樊循之方才做过的事。
樊循之有如烧灼而出的肌肤温度,借着他眼上的手,传到了狄玉仪身上。
狄玉仪被烫到,一时不知如何动作,只知道自己怎么也比僵在原地的樊循之好些。他实在愣得太久,狄玉仪稍辗转几下,未得到回应,便没忍住启齿咬了他一口。
这一下将樊循之彻底从呆愣中拉回,他没挪开狄玉仪盖在眼前的手,却精准找到了她的脖颈。他的手掌牢牢禁锢住狄玉仪,让只想逗弄人,只想浅尝辄止的狄玉仪退无可退。
院门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发出一声刺破静谧的声响,然后重又折返回来。它堪堪露了条缝儿,却不知是该闭还是该开。
狄玉仪后脖的手短暂离开一会儿,院门彻底被关了个严实。
她再也听不见别的动静,只能专注于唇间的摸索试探。开始时磕磕绊绊,毫无章法,樊循之像是被狄玉仪引诱的兽类,空有口腹之欲,不知该如何进食。
意识到没法退开后,狄玉仪索性陪着樊循之学,满足他的好奇和贪求……也满足自己忘记身外一切的妄念。
樊循之埋首在狄玉仪肩头,说抱歉,说之后定会收敛。狄玉仪也学樊循之,将掌心搁去对方修长滚烫的脖颈。她一下下动着手指,仅仅是轻轻摩挲,樊循之就拥得更紧。
“为什么要收敛。”狄玉仪轻叹,由樊循之自己咂摸话中含义。他愿意如何理解就如何理解,将这认为是克制责问,或是默许为往后可以放肆,狄玉仪都接受、都允许。
这晚狄玉仪睡得很好,既无需酝酿睡意,也未曾被梦魇困扰。
第二日,她醒在樊月瑶之后。
屋门才开,外面“三足鼎立”的阵仗便叫她愣了愣神。
这阵仗瞧着,持续时间已不算短了。吴真肃容抱胸而立,樊循之一副挨训的模样站她身边,还有一个樊月瑶,照着吴真的样子抱胸,然眼里净是对樊循之吃瘪的喜悦。
“醒了。”吴真听到动静,立时和颜悦色起来,“今日便出去走走吧,难得到西丰一趟,总该四处逛逛。”
她不由狄玉仪回绝,向樊循之使个眼色,樊循之便老实开口:“是,我们都想出去逛逛,袅袅陪我们一起?”
狄玉仪便这么成了个“作陪人”,与此前同样一无所知的谷怡然在院外面面相觑。
“我早食吃到一半,被吴真姨母拽出来,说玉仪喊我去城**食?”谷怡然问完这话,自己都笑出声,这理由找得着实敷衍,“她是哄你哄顺嘴了吧?”
“想是了。”狄玉仪忍俊不禁,“生怕我在屋中憋出毛病来。”
往西丰城中心走去时,狄玉仪与谷怡然并肩,看着前头的谷家兄妹,不由想起王记铺子和扁肉燕;从南明到西丰,她总是没法使人安心。
“让你们担心了。”狄玉仪对谷怡然说,将这当成“慢慢来”的又一小步。时至今日,她早已明白,大家更愿见她偶尔吐露心声、显露难过。
谷怡然定睛打量她几眼,末了点头笑开,“这样就对了。”
她们心照不宣,未曾多讲,却好像在顷刻间更贴近彼此。狄玉仪这才知道,自己没有想象中排斥坦白,自己的痛苦,也并不只会引发大家的不忍和难过。
“也是让我经了一回樊循之的待遇。”谷怡然笑得很畅快,朝前面一抬下颌,“他可真是恨不得一丈一回头,跟到他院里讨吃食的大傻有什么分别。”
“往后我尽力多让怡然体验他的待遇?”狄玉仪玩笑道。
“偶尔一次便足够了,次数多了,我怕他醋飞天,跑来同我决一死战。”谷怡然说笑起来不遑多让。她话音才落,还真见樊循之回了头,“我说什么来着?”
谷怡然很夸张地朝狄玉仪一抱拳,干脆利落地去找樊月瑶。
她与樊循之擦肩而过时,没头没尾说了句:“大傻怎瞧着还比你机灵些。”
弄得樊循之一头雾水。
“你们聊了些什么?”樊循之还没到狄玉仪身边,就已伸出手来,示意狄玉仪牵上。狄玉仪毫不犹豫将手搭上来后,他的牙酸才有所缓解,“笑得那么开心。”
“我开心不好?”狄玉仪问他。
“当然好。”樊循之叹气,“只是深感自己还需修炼,惹你生气便罢了,昨日哄了许久,也没见你露个笑脸。”
“确实还需努力。”狄玉仪煞有介事地点头,“不过我也尚有得修炼,便不同你计较了。”
樊循之趁此机会与人再贴近些,“多谢袅袅宽容。”
他们漫无目的地乱逛,狄玉仪问樊循之:“今晨吴真姨母何故同你生气?”
“咳。”樊循之噎了一下,让人暂时停了步子,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他们昨日回去寻我们了,寻到后便一直跟在后头……也就见到我亲袅袅了。”
“那你还凑那么近!”气血一下涌上面颊,狄玉仪当即与人拉开距离,“此刻他们定然也跟在后面。”
“要见袅袅脸红一回可真不容易。昨日主动……”樊循之含混略过“亲我”两个字,因她反应没了此前的拘束,“那样都没见你脸红,此刻不过是提起,怎反倒害羞了?”
“那如何一样?”狄玉仪斥他强词夺理,“无人时和被、和被长辈瞧见能一样吗?”
她少见地磕绊了。
樊循之见势不妙,当即告饶,“袅袅放心,夜色浓,灯光又昏暗,瞧不真切的。”
幸而不远处有个奇石小摊,狄玉仪任凭自己目光转过去,往那边走时恢复了几分镇静,“此刻兄长倒是耀武扬威起来了?也不知是谁先羞红了脸。”
她嘴上与人争辩,耳边红云却久久不散。察觉到不寻常的热意,狄玉仪只好快步去了摊子,蹲下挑拣前,顺带禁止樊循之再接话。
小贩热情招呼他们,狄玉仪先是胡乱看了一遍,熬过那阵羞恼,才瞧清楚摊上各色奇石模样。石头数量不多,胜在个个色彩纯正、剔透光滑,形状奇特又天然无饰。
才稍微清醒些,大略扫了一眼摊子,她目光还未收回,便被其中一块石头夺了心神。欣喜攀上心头,狄玉仪当即拾起来看,那块白中透绿的清透玉石上,有片形似鸟雀的纹路。
失望转瞬压过一切心思,她心不在焉同摊主还价,买下了这块“瑕疵过甚”的玉石。
没等摊主包好,狄玉仪直接将玉石拿走,同樊循之离开此地。
走远后,她再看了一眼石上鸟雀,倏然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自顾自将石头塞进樊循之怀中,她主动牵起人,“兄长暂替我保管吧。”
樊循之仔细收好,问她这石头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狄玉仪摇摇头,却心知没什么信服力,沉默片刻才说:“父亲曾送过我一块相似的玉石,只是上面纹路更似蝴蝶。”
“仅因此石纹路不同,袅袅不会难过成这样。”樊循之直白挑明她话未说全。
“我还在同兄长生气呢。”狄玉仪有些恼,嗔他,“兄长一到白日,不仅耀武扬威起来,还想得寸进尺了?”
“那……袅袅可愿意让我得寸进尺?”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樊循之自能分辨。他这会儿甚至想见狄玉仪更“气”些,这样,她见到自己从怀中拿出来的东西时,惊喜或许会来得更多。
樊循之攥起的拳头太过明显,狄玉仪瞥一眼,那手已蠢蠢欲动,生怕她不知道里面藏了东西。似乎只等狄玉仪说一句“不愿”,樊循之就会将那东西展开来,以讨她欢心。
这只是狄玉仪的直觉,她直觉樊循之希望她说“不愿”,于是故意与他唱着反调,“当然愿意,兄长要如何得寸进尺?”
樊循之递到一半的拳头突兀停下,又垂去身侧。他颇感意外,但狄玉仪做什么决定他都接受,“那便多谢袅袅了。我想知道那块蝴蝶玉石的去向,袅袅可愿意讲?”
“这叫什么得寸进尺。”狄玉仪笑他不懂把握机会,“怎么也该叫我详细讲讲前因后果,为何难过、难过多久、几时才能不难过……兄长应该这么问。”
樊循之安静看着自己指点他该如何“得寸进尺”,并不趁势追问,狄玉仪在他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兄长是拿准了,即使你不问,我也会自己讲?”
狄玉仪在樊循之的喊冤声里,提起了蝴蝶玉石的去向,“它被狄珩启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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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蝴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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