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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遇

五日光景转瞬即逝。二月二十,天刚蒙蒙亮,我们便出了城,沿着山道往西。晋祠古木参天,泉水叮咚,雾气笼罩着祠宇,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喧嚣。等候的长者告诉我们,李大人尚未到来。

约莫申时,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少年,从大门外的石阶徐徐走来。

那中年人须发整齐,面庞宽厚,眼神含威却并不咄咄逼人,衣袍宽大而整洁,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那正是李渊。他微胖的身形反倒添了几分雍容气度,如同一头安静的大兽,表面笨拙,实则暗藏锋芒。

而随他而来的少年身形修长,面容清俊,剑眉入鬓,目光如星。他身着浅色衣服,气度温润谦和,却掩不住身上那股少年锐气。细看他手上布满薄茧,一看便知是日日练武之人。这少年,正是李世民。

我心头顿时紧张得打鼓,心中暗暗默念“阿弥陀佛”,才压下那份激动。幸好我面上波澜不惊,什钵必更不曾察觉。转眼,李家父子已进得门来。

我和兄长礼貌地向李渊与少年行礼,为避免引起注意,只是行礼未有交谈,我主动道:“晚辈今日初见李大人,家父有些要事想让您帮忙,真是麻烦大人了。”“不客气,请吧。”由着长者引着我们到祠中茶室落座后方才开始正式的交谈。我座位正对着的,恰好是李世民。

“两位突厥来使年纪看来比我家二郎还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李渊的声音低沉浑厚。

“我们二位今年虚岁十三,不知二公子贵庚?”

“十六,虚长几岁罢了。”李世民微笑作答,眉眼间的光采如朗日清风。

什钵必取出叔父的印信递与李渊。那是一方小小的印信,是突厥与中原往来文书的凭信,中原官员大多认得。李渊看了,眼神一凛,却随即笑意复还。

“我听说可汗有一独子,来使可是这位小王子?小王子千里迢迢来拜会老夫,老夫受宠若惊呀。”

什钵必朗声答道:“正是小王,这位是小王的妹妹,小王和刘文静大人想做以后晋阳的马匹生意,听说他与李大人是至交好友,所以也想结交一下李大人。将来李大人若需兵器、战马,我突厥也可从中牵线,共同发财。”

李渊目光深邃,须眉间带笑,却语气平和:“可汗高看老夫了。老夫近日忙着修宫殿,哪里敢想什么兵马?至于刘文静,他与王世充、刘武周也皆交好,这马,怕不是买给老夫的。”

我笑着插话:“我听说中原有两个成语,一个叫‘卧薪尝胆’,一个叫‘韬光养晦’。我看李大人如今深得皇帝信任,修好宫殿,何愁日后不会平步青云?”

李渊须眉一抖,随后笑着摇头:“郡主谬赞了。老夫可以暗中帮你们和刘文静行个方便,但是买马一事,老夫如今却是自身难保、无力做这生意,幸苦二位亲自前来。”

我轻松笑道:“无妨,我们与李大人的交易不急于这一时。”

什钵必也未在意:“罢了,交易讲求双方自愿,今日也算认识了,若李大人日后需要马匹了,也更方便。”

李渊说道:“谢谢二位海涵,老夫近日事多,今日有幸得见两位贵客,只是实在抽不开身,要先行一步。二郎与你们年纪相仿,必能好好招待。”

“父亲放心,我必好好招待。”李世民起身应声,笑容温润。

李渊离席,我们也离开茶室,一同目送他离去。

李世民转过头来,目光正落在我脸上:“家父近日忙于修汾阳宫殿,今日来迟,招待不周,还望二位贵客见谅。在下李世民,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什钵必一挑眉,笑道:“我原名阿史那什钵必,这位是我叔叔的独女,阿史那舒涵。她最爱听中原来的人说书,总嚷着想见见俊俏的中原公子,不知李兄可否介绍几个?”

我又羞又急,狠狠瞪了他一眼:“哥,你胡说什么!”

李世民轻笑不语,眼角弯起,笑意潋滟。那一瞬,我竟有些慌神,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波澜。

什钵必转移话题:“不知李兄箭术如何?我们随行正好带了两把弓,可否比试一二?输了的人请赢的人喝酒,如何?”

李世民爽朗一笑:“在下正巧知道一处好地方。”

他带我们去了晋阳城中一处练武场。练武场上,风猎猎吹过旗帜。什钵必与李世民各自拉弓射箭,箭声呼啸。

我忍不住攥紧了手心的汗,见什钵必弓弦一颤,我情不自禁喊道:

“二哥,加油!”

声音落下,什钵必回头朝我咧嘴一笑,眼神里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却不知,在一旁换箭的李世民微微一愣。

他以为那声“二哥”是唤向自己的。心弦微颤,他不自觉屏住呼吸。短暂的错愕中,他看向我时,正好看到了我带着几分稚气的真切期盼。李世民心中一滞,仿佛春风拂过静湖,漾起不该有的涟漪。

待回过神,他才察觉自己误会了。那一声“二哥”,原是唤向突厥少年什钵必的。

李世民心中暗自失笑,目光却没能从我脸上挪开。他注意到我微微咬唇的小动作,也注意到我双手紧握衣袖的姿态。

“阿史那郡主神态真有趣……”他心底暗想,“若她方才真是在为我喝彩,该是何等光景?”

不知是不是这份心思作祟,接下来的几轮,李世民越发沉稳。两人皆是青年俊杰,拉弓的姿态一个沉稳如山,一个劲锐若鹰,令场边观者暗暗叫好。

十轮过后,李世民箭矢连中红心,而什钵必几次偏离靶心,虽仍有风采,却已难掩劣势。

我看得心头发紧,衣袖早已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见二哥额角隐隐沁出汗珠,我再也忍不住,高声道:“这一轮算我们输了,只是我兄长和我擅长的是骑马射箭,李兄可愿与我们比试一二。”

什钵必随即哈哈大笑,对李世民说道:“我家阿妹这个主意不错,李兄,你意下如何?”

李世民怔了怔,随即朗声一笑:“岂有推辞之理?”

我们随即牵来自己的坐骑,又命人在场中重新立起十面木牌靶,每个木牌上都画着红心。

我朗声说道,“这一轮我也想试试,但不算胜负,我们三人骑马绕场一周,各自放箭十支,以命中率定胜负。若同数,再以谁中红心多者为胜。如何?”

什钵必爽快点头:“痛快!”

我咬了咬唇翻身上马。马蹄声骤起,风沙扑面,

“驾!”

三骑同时纵出,风声呼啸,李世民姿态从容,拉弓动作一气呵成,箭矢呼啸如雷;什钵必神情专注,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仍咬牙坚持;而我因初上场,手臂微微颤抖,前两箭都偏了靶。

“阿妹,加油!”什钵必在疾驰中仍扯着嗓子替我鼓劲。

我心头一热,咬牙定神。第三箭终于正中木牌边缘,随即一箭比一箭稳,渐渐找回手感。李世民余光扫来,见我眉目凝神,唇角不觉扬起一抹笑意。

一圈下来,场上木牌满布箭矢。尘土渐落,大家都下马清点。

什钵必命中七箭,其中三支入红心;我命中六箭,虽不及两人,但已算出乎意料;李世民却是十箭全中,足足六箭红心,技压全场。

什钵必拍着我的肩,大笑道:“阿妹射得不差!第一次能有这般准头,已胜过许多草原汉子!”

李世民则收弓而立,眼神深深落在我身上,唇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心下暗暗叹气,知道比试输赢已定。当李世民最后收弓回身时,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胜利后的畅快,又带着某种藏不住的温润笑意,似乎并不是在看对手,而是在看我。

“愿赌服输,李兄想去哪里喝酒?”什钵必大方开口,“你只管说,不必客气。”

“好,那我们便去醉香楼,不醉不归!”

醉香楼,太原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雕梁画栋,檐下金铃叮咚作响。华灯初上,楼中已是丝竹声声,数名胡姬披着轻纱,腰肢如柳,在灯影下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兼具中原的婉转与草原的奔放,勾得满堂宾客拍掌叫好。

我与二哥什钵必、李世民共坐临窗的雅间,我们点了满满一桌酒菜:一盘怪味花生作下酒小食,一碗热气腾腾的驼蹄羹,一盘晶莹剔透的龙凤糕,一碗鲈鱼烩,还有一盘烤羊肉,一盘卤牛肉,配有胡饼和汤饼。葡萄酒更是要了两壶。什钵必豪气,一顿饭就花了五百文,都够买一匹好马了。

*当时1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币,既一贯钱。

古代一两银子是34.7克银子,目前买一两银子只需要三百多人民币

什钵必性子爽直,大笑着举杯:“世民兄,你今日带我来此,怕是要掏空我这卖马赚的银钱罢?”

我故作正经道:“花掉的银子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换得片刻清闲与痛快,也值了。”

未免隔墙有耳,我起身巡视一圈,关紧门窗后才重新落座,轻声开口:

“我推测,今年今上必定北巡。”我用手指轻轻在案几上敲了敲,语气平缓却笃定,“李大人如此忙于修宫殿,此为一证;去年马邑杀我方大臣,此为二证。若我所料不差,夏秋两季,皇帝必借北狩之名驾临边关。”

李世民双眸一亮,眼神中闪过锐利的光彩,语调却依旧沉稳:“郡主所言在下早有猜度,只是未能确证。可汗若真欲兴兵,晋阳附近城池众多,不知将以何处为先?”

我抿唇一笑:“叔父用兵之处,暂不便言。若世民兄真想要此情报,或可以重金相换。”

李世民失笑,摇头道:“奈何囊中羞涩,郡主只得留些悬念于我了。”

场面一度严肃起来。什钵必哈哈大笑,举杯敬李世民:“来,先不谈军国之事,喝酒!”

李世民举杯与什钵必对饮,“二位客人不妨评一评,这葡萄酒可比得上突厥的美酒?”

什钵必大口饮下,抹去唇角的酒渍:“中原酿酒,果然不俗。”

我也轻抿一口,觉得果味清醇,酒劲却不烈:“中原的酒好喝,菜也好吃,我怕一来便舍不得走了。”

李世民闻言,眼神深深望了我一瞬,笑道:“郡主在突厥可有婚约?”

我摇头答道:“尚无。”

李世民眼神微转,似有几分揶揄:“如此,郡主不妨常来中原看看,或许会看上哪家公子,择其为婿,便可长居此间了。”

什钵必酒意上涌,揶揄道:“我看世民兄就不错,年纪相仿,又颇有才略。”

李世民莞尔一笑:“可惜在下早已娶妻,夫人乃长孙晟之女,郡主另寻佳婿才是。”

什钵必摇头感慨:“你们汉人婚事太早。当今义成公主十四岁便嫁我祖父,后又改嫁我父王。如今想求娶我妹妹的人络绎不绝,然我父王有意与西突厥联姻。”

李世民挑眉问道:“现西突厥可汗,好像是射匮可汗吧?听闻他娶了隋朝的信义公主,却无子嗣,恐怕汗位将来是其弟的。”

什钵必点头,面色微肃:“不错。射匮可汗是我祖父的堂兄弟。西突厥几位小王子皆不成器,唯有射匮的弟弟阿史那统叶护堪称英雄,如今已是西突厥实权所在。只是此人性情骄傲,不会主动寻求联姻。再说了他比我父王年纪还大,不行不行。”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郑重,李世民也听得凝神,似乎在暗自记下。

酒过数巡,夜色渐浓。什钵必豪饮不过,被李世民灌得大醉,索性倒在榻上呼呼大睡。我不敢多饮,怕误事,仍旧保持清醒。

李世民帮我把兄长抬回房中,又找小二结了两间房的房钱,笑道:“赌酒既是胜负,我还未尽过一次地主之谊,今夜便换我请客。”他欲起身离开时,我忽道:“且慢,世民兄,我有一事相告。”

李世民复又坐下,神色凝重:“郡主请讲。”

我盯着他,缓缓道:“六月,我叔父将出兵,而且是十万大军。”

李世民目光一震:“郡主为何愿将此事告知于我?”

我淡淡一笑:“因为我知道,公子想在这场风云里建功立业。此言,算是卖你一个人情。”

李世民拱手,郑声道:“谢郡主相告。来日若有机会,在下一定请客。”

“世民兄客气了,保重。”

“二位亦请多保重。”

烛影摇曳,酒香未散,晋阳城外的春风卷入楼中,仿佛也在为这一席话暗自掀起波澜。

*本章人物形象参考漫画《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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