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霜寒
宋稔猜到了点什么……
果然，亓衍说：“我，确实没有想过那个厨子竟然会对那盛老板那么重要？昨日我同闭月去找他又谈了一次，可是那人犟的不行，硬是不愿意卖酒于我。”
“一个开酒楼的，招牌厨子才是灵魂好不好哈哈哈，了辰兄，你要笑死我啊！”宋稔听完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哈哈哈了辰兄我跟你说啊，行走江湖有句话你可要记好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你当时只知道挖墙脚很爽，肯定没想到现在会这么难受吧？”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教训不懂“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亓大公子忍住了合上宋稔狂笑的嘴的冲动，用极高的修养客气道：“事已至此，不知瑾之兄可有别的方法？”
宋稔的笑声在听完这句话之后戛然而止，亓衍也微微一愣……
这一声“瑾之兄”就像是在亓衍口中排练过千万遍一样，此刻说出口，是既不生疏，也不会显得尴尬。
缓过神儿来的宋稔莫名的愉悦，回答说：“本公子自然是有法子的，了辰兄尽管放心就是。”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酒，说，“那盛老头就喜欢我酿的这酒，明天廿三，盛老板会去酒楼呆一整天。你走的时候拿几壶，明天给他提一壶过去，然后你问他，一年十坛，能不能做生意。”
听到这里，亓衍多少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的：“就这样？”
宋稔笑嘻嘻的，自豪道：“那肯定啊。”
亓衍闻之，也不纠结，立刻道谢：“那就多谢瑾之兄了。”
这回儿再叫宋稔，亓衍也不再想其他的什么了。虽然自己仍然不慎习惯与旁的人过于亲近之外，称呼上面，也不必过于纠结。
宋稔乐的很，笑意更甚：“没事没事，不用谢我。”
“对了，了辰兄，我是还要等到下月初一才能见到你吗？”
说着，宋稔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亓衍不知宋稔意欲何为，道：“为何？你若愿意来，随时都可以。”
“可是，闭月姑娘说沉鱼只有初一十五和二十在，其他时候我怕找不到你哎。”
亓衍看了他一眼，挪开视线看着远方的大树：“我一直都在。挽月居有后院，你可以从后院进来。”
宋稔点点头，突然不再说话。
亓衍突然开口问：“你是没有听说街坊之间对你的传闻吗？”
“知道呀。”
看他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亓衍也不再多说，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的家人，不……”
宋稔明白了亓衍的意思，笑着摇头解释说：“他们早都知道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啊，我的家人们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他们肯定不会不信任我而去相信那些离奇的留言啊。”
亓衍点点头，不在说什么。
两人在小院呆了一个早上，临近午时，宋稔对亓衍发出共进午餐的邀请，亓衍拒绝了。
虽然说没能邀请成功，但宋稔依然觉得，这是一个无比舒适的早晨。
柳行昨夜归家后，便是眉头紧皱，思虑万千。他第一时间给身在京城的大哥写去书信，之后便忐忑至极，等着兄长的回信。
柳默，柳行的长兄，医术高明，现在太医院当值。
就在宋稔对亓衍发出邀请之时，刚刚轮值结束回到府上的柳默就收到了弟弟的来信。
他打开看了一眼，神色不佳，连午膳都没顾得上用，便又有小厮前来给他传话，他又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府上。
二更。
柳默身处于一处典雅奢华的书房内，正陪着身边的紫衣男子对弈。
书房侧面的香炉内飘出缕缕香烟，笼盖在烛火之间，若隐若无，飘渺无依。
房内不算十分明亮，只是点了两盏烛灯，一盏放在二人身边映照着棋局，另一盏挂在窗棱上，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曳不定。
紫衣男子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中晦朔难辨，但仍然可以分辨出其相貌不俗，气质极佳。
他飘飘然落下一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柳默。
柳默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即将步入死局，他丝毫不慌张，道：“大人这是，又给谁布下了网呢……这是要，对谁呢？”
男子突然扬起嘴角，似乎很开心的样子，道：“嘘——你听。”
柳默听见远方的天空传来一声闷雷，窗外刮起了风，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窗户并没有关，夜雨滴滴答答的敲打着窗棂；雨势渐大，兀的，窗边摇曳的灯光灭了。
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一名侍卫打扮的人推开，道：“主子，今夜他们果然添了人手。我们按照您的命令，伤了他们一般的人之后立马撤退，没有人员伤亡。”
男子并不意外，淡淡道：“知道了。”
闻言，不用男子再说什么，那侍卫干净利落的退出房间并带上了门，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突然，一阵诡异的笑声打破夜幕：“哈哈哈哈，柳默啊，看看吧哈哈哈。”
柳默并不清楚那人要自己看什么，但仍然做出合适的神色颔首，无声的赞同着对方。
次日，清晨。
一大一小两只飞禽趁着还未消散的朦胧月色扑腾着翅膀，飞离了建康城。
宋母一大早就没有看见宋稔的身影，人也不在屋里。
这还是宋稔第一次出门没有提前和长辈们打招呼，宋母和王婆婆还在疑惑。二人找了找没见人，还没顾得上担心，就看见宋稔拿着剑，漫不经心的从外面走进来。
看见长辈，宋稔笑着打招呼：“早啊。”
宋母轻轻笑着，看见他微微湿掉的衣摆，说：“今天怎么想着去擦洗你的霜寒了？”
“霜寒”是宋稔的配剑，取自“一剑霜寒十四州”之意。
宋稔心里嘀咕：‘还不是昨天有人嫌弃了呗’，然后说：“害，就是突然发现它真的很脏，所以就去给它洗个澡呗。”
“你还开始嫌弃自己的配剑了？”王婆婆惊讶，突然开起玩笑，“那以后我这个老妪岂不是更……”
“怎么会！”宋稔赶忙打断王婆婆，“婆婆你怎么会这么想？您在我心里和我娘一样，都是年轻漂亮的大美人儿，我怎么会身在福中不知福去嫌弃您呢？！”
二位长辈闻言露出笑容，宋母又嗔怪着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宋稔笑起来，道：“嘿嘿，娘，我饿了，我们早上吃什么啊？”
“你婆婆准备了食材，今天娘给你做春卷。”
“好啊好啊。”
然而真正嫌弃霜寒的亓衍此时此刻正带着闭月前往盛世酒楼。
虽然宋稔昨天说了盛老板会在，不过按照亓衍的性子，昨晚还是派了人去打听过，确定了今天盛老板的行程，这才带了闭月过来。
闭月是个沉稳的性子，向来做事细心谨慎。今天临走时她就注意到亓衍提的那两个其貌不扬的酒瓶子。不过她也没多问。
既然公子没有说，自己就不用多想，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就好。
闭月向来这么识趣，这也是亓衍放心的把内务事交给她的原因。
二人起了马向酒楼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了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是盛老板的。
二人不急不忙的到了酒楼门口，亓衍下马将缰绳交给闭月，正要进去，余光看到远远地飞来一只白隼，慢慢悠悠的落在马背上，还轻轻的跳了几下，像是故意的。
果然，马儿察觉到来自强者的威慑力，变得有些躁动。
“白雪？”亓衍愣了愣，看见白隼抬起一只脚，又向亓衍这边跳了一下。
亓衍一手扶上马背，安慰马儿，另一只手伸出，让白雪跳上了自己的手臂。
白雪是亓衍喂养许久的一只白隼，平日里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关键时刻常常会被他们用来传信。
此前白雪被羞花带到建康，此刻突然出现在姑苏……
此刻白雪风尘仆仆从建康赶来，亓衍神色瞬间变得阴沉……闭月也注意到了白雪腿上绑着的信匣。
她正准备上手去取，盛老板正好从酒楼出来，一眼便注意到了亓衍手臂上挺立的白雪。
“白隼！！”他惊讶的叫出声，两眼放光，快步冲下台阶凑到了亓衍身边。闭月立马摘下信匣，转了个身藏起来。
亓衍面色如常，闻言转身，客客气气的：“盛老板。”
盛老板本来已经凑到白雪身边了，正要上手，乍一听见亓衍的声音，瞬间变了表情，一脸嫌弃的，立刻闪身站到几步之外。
呵，不去戏班子玩变脸真是可惜了。
他高傲的说：“干嘛？知道我喜欢隼就靠这一步想来接近我？不可能，没门！”
亓衍静静的看了他一眼，顺手拽过马疆：“知道了，那我们告辞了。”
亓衍本来就不仅仅只是商人，也并非是靠挽月居的生意来生活。此时有了更重要的事，他也实在没有心情在这里费神。
闭月闻言，也不犹豫，转身上马，就等着亓衍离开时一同离开。
亓衍一抬手臂，白雪一展双翼飞起来，在低空转了两圈，悠悠落在闭月肩上，乖巧的站好。
亓衍翻身上马，临走时想了想，将码头上挂着的酒壶取下来递给了盛老板，道。
“一年十坛，盛老板如果愿意的话，明日我再来同盛老板谈生意。”
不待回答，亓衍带着闭月扬长而去。
盛老板拎着酒瓶一脸嫌弃也非常不解，喃喃道：“什么玩意儿啊，都敢拿到我面前？”正嘟囔着，他打开了那酒瓶闻了闻，顿时双眼放光……
“这是……宋家那小子的酒！”不敢确认似的，他招呼一边的账房管家过来，“来，你闻闻，是吗？”
管家仔细闻闻，小心翼翼的，道：“这，的确是宋小公子的酒。”
盛老板一下来劲了，十分激动：“十坛……十坛酒啊！！走走走走，快跟我走！”
盛老板灵活的爬上马车，留下管家不知所措：“老爷，去哪儿啊？”
管家非常不解：“可是亓公子刚才不是说明天他会过来吗？”
盛老板满面喜悦：‘这怎么好意思啊？做生意嘛，咱们自己上点心好了，怎么还要再麻烦人家亓老板呢。’
他说的非常顺口，全然忘了在这之前自己对亓衍是个什么态度。
管家看的有些吃惊，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弯腰应“是”。
亓衍二人却是一改来时的漫步，快速回了挽月居。
一进后院，便看见有个少女在后院不知在干些什么；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乍一看眉目上还与沉鱼有几分相似。
“白雪？”本想向亓衍和闭月打招呼的落雁看见了白雪之后惊呼出声。
“出事了？！”
感谢喜欢
新人物要出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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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13 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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