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宋稔不说话了。
对啊,亓衍没有答应。
莫名的,宋稔露出失望的表情,心里一丝遗憾: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人了,竟然没有办法交个朋友。
可惜了……
亓衍眼看着宋稔脸上的表情变得失落,加上宋稔移开了视线放于地上,好不……可怜?
无端地让人觉得自己有愧于他。
亓衍沉默了片刻,道:“……不知宋公子口中那一片梧桐所在何处?”
宋稔难得的沉默半天,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怨怨的回答道:“怎么,亓公子又想去了?”
亓衍莫名语塞,不知该作何回答:反正自己也并不是非去不可,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于是,一阵沉默过后,亓衍开口:“宋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说罢,他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宋稔,不加掩饰的用眼神强调“别跟着我了”,随后准备转身离去。
宋稔见他真的要走,连忙回答:“那你要是想来,我明天还是在老梧桐处等你,到时我带你去。”
亓衍回过身看了他一眼,没有夹杂任何情绪,想了想,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他没有再多言微微点头示意过后,转身离开。
这下,宋稔没有再跟上去,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等亓衍走远了,宋稔脸上浮出了笑容,心情颇好的转过身融入了人群中。
虽然约到了小帅哥,但是自己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能忽略的。
宋稔嘴里哼着小曲儿晃着身子去了街上挑选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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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衍与宋稔告别后,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院子就发现有人站在院内等他:“沉鱼,怎么了?”
沉鱼面色担忧,看见亓衍后,一脸着急:“公子,你今天去……”
亓衍大概猜到了沉鱼说的是什么,回答:“去了。但是,没有见面。放心吧。”
沉鱼明显不放心,又道,“那公子怎的现在才回来?”
亓衍抬手示意:“我看你们忙,就没麻烦你们,所以我自己去抓药了。”亓衍并没有说自己再次遇见了宋稔。
沉鱼听了,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是我疏忽了,忘了给公子备好药……”
“无妨。”亓衍将手中的药放下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
沉鱼道:“羞花从南京建康传书说最近街上有人在有意无意的打听有关您的事情……那宋稔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身份还不明不白,实在是太惹人生疑了。”
亓衍听闻,点了点头,片刻回答:“我知道了,此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既然亓衍说了自己有分寸,沉鱼自然是一百个放心的。
“是。”
亓衍见没有其他的事,摆了摆手,示意沉鱼不用守着自己:“行了,早些休息吧。”
沉鱼欠了欠身,随后退下:“是,公子。”
是夜。
亓衍听了南京传来的消息,一时间内心烦躁,躺在床上久久无眠。想了想,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坐在窗边,打开了窗。趁着月色,捻起桌上压着的一片叶子。
宋稔。
宋瑾之。
还会医术,也并不是别人口中传出的只会吟诗作乐的金贵模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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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时分。
夏日的夜向来到的迟,人们自然也休息的晚。街上扔人来人往,没有半点要安静下来的样子。
好不热闹。
自熙朝建立至今,好像真的应了开国时皇帝取“熙”字的“繁荣昌盛”之意——太祖太宗统四方、平内乱;紧接着的各个皇帝都兢兢业业,都在由小及大、由表及里的整顿着这个从前朝接过来的破败江山。至先帝时期,终是除尽了“异己”、收尽了外族。
至此,四海清平。
河清海晏。
边疆处处赛江南,更别说都城建康。
更为繁盛。
开国是太祖为了方便统治,加强管理,特别设立了“宵禁”制度。但随着熙朝的发展繁荣,“宵禁”制度早已“名存实亡”。建康的夜,丝毫不减白日繁华。
金陵夜市自然是繁华之最。
每每在天开始暗下来的时候,金陵夜市就陆陆续续的有商贩商户点起精巧的夜灯,到了时间,流动的人群似乎比白日的更多一些。
老商贩们赶在夜来之前到自己固定的摊位前忙活,各个店铺酒家也在自家门前挂了灯,待夜再深一些,就尽数电亮。
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金陵夜市的店铺酒家,全部都是凭借门前挂着的灯的好看程度来拉客人的。
此时,金陵夜市中的一角,一个卖小饰品的小贩刚在“小七酒肆”前摆好摊位,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一名黑衣男子。
小贩立马招呼道:“这位公子看看我这簪子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自己心仪的姑娘买一支当做礼物吧!”
男子看不出喜恶,没有丝毫温度的勾了勾嘴角,回答:“不用了。”随即大步向酒肆走去。
被拒绝的小贩习以为常,并没有察觉有何不妥,见他不要,干脆利落的开始物色下一个可以招呼的客人。
因此他依然没有看到男子脸上不同寻常的阴翳在即将进去酒肆的前一秒钟卸去,换上了憨厚无害的笑容。
酒肆掌柜的看见来了客人,立马招呼道:“公子进来坐啊!”
这家掌柜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虽然身着一身粗布衣裳,长发也被随意的用一根草绳绾住固定在身后,但并没有令她精致的五官蒙尘。
男子随意挑了大堂中间的一张桌子坐下,从贴身处取出半锭银子,道:“掌柜的,给我来两瓶好酒,再随便上几个下酒的小菜就好了。”
掌柜见了银子,自然喜笑颜开,连忙应声:“哎,好嘞!”随即转身向店里的小二吩咐,“小李啊,去给这位客官拿两壶咱们店里的梨花白,再把那些招牌的小菜都给上上来,搞快的!”
不远处一个小二应到,转身进了后厨。
男子静坐片刻,似是耐不住寂寞,起身走到柜案前靠着:“小姑娘,你是这酒肆的老板?”
此时还没入夜,客人不多,掌柜的也还不忙,见男子想聊天,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说:“是啊。这酒肆是我爹爹留给我的。”
男人沉吟片刻:“哦……你是咱南京本地人么?”
“是啊。”
“那你家这酒肆也是一直在这里开着么?”
掌柜的不知道男子为什么要问这个,想了想回答:“应该……吧。我爹爹以前说过,说我曾祖父也是在这里卖酒的……不过我没有见过。”
男子听罢,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又说:“这年头,大家都越来越稳定了啊。”
掌柜的没太听懂:“啊?”
男子继续说:“这不是天下太平了,大伙儿都能吃饱饭喝足酒了么,你们做生意的,开个酒肆也就能赚些生计了呗。”
正说着,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男子就近挑了张桌子坐下,从盘子捏了几粒花生米扔进嘴里,继续说着,“哪像以前,吃都没得吃,谁还惦记着喝酒呢。”
这番话没头没尾,掌柜的不知怎么回答,就含含糊糊的附和了两声。
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道:“不错,这是好酒。”
梨花白独有的一丝苦涩在男子的舌间流窜,片刻后又被一股幽香侵占了味蕾。
“这梨花白……掌柜的,你这不是外边儿普通的梨花白吧?这应该是家传的酿酒手法吧。”
提到酒,掌柜的笑着说:“是啊,这是我爹爹交给我的酿酒法子。如何,味道是还不错吧?”
“的确不错。”
男人一边喝酒,一遍随意的和掌柜的继续聊着家常。
夜愈来愈深,进来酒肆的客人也逐渐的多了。
男人看着旁边一桌的几个人正热火朝天的讨论建康近些日子的趣事,听了一会,询问
正空闲的掌柜:“哎掌柜的,你们开酒肆做生意,一天接待来来往往的客人,是不是能知道好多事情啊?”
掌柜的点点头:“是啊,有时候来店里的客人会谈一些,一传十十传百呗。”
“哦。”男人收回放在旁边桌上的视线,看向掌柜的:“那你有没有听说,最近街上不是很太平,说是解王在抓什么人……?”
“抓人?”掌柜的惊讶,“抓谁?可别影响了我的买卖……”
男子嘶了一声,想了想:“听说是在抓当年和那个亓将军有关的人……”
听见这个名字,掌柜的一愣,喃喃道:“亓将军……”突然,她一拍面前的柜案,“什么?!还抓?!!老将军被杀了都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放过?”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了一大跳,赶忙说道:“嘘——掌柜的小点儿声!”
掌柜的愤愤不平压低声音:“我还记得当时那么长的押送队伍从我们家酒肆门前过,那么多无辜的人……”顿了顿,她又说,“什么狗屁解王……就知道滥杀无辜!干脆把所有人都杀光得了!”说着,她的声音又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
男人连忙劝说:“掌柜的可千万慎言啊……”
掌柜的冷哼一声,不可置否。
男人见状,连声叹气,不再与掌柜的攀话。
不一会儿,掌柜的又忙了起来,时时跑着叫着。
男人又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起身离开。
离开前,他神色阴暗。略带嘲讽的看了一眼酒肆大堂内挂着的“财源广进”的匾额。
随后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酒肆之后,方才忙的不可开交的掌柜从一边闪出,满脸警惕的跟上了他。
子夜,一只白鸽奋力拍打着翅膀从小七酒肆后院离开,融于夜幕当中。
感谢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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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3 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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