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仙侠玄幻 > 梦醒不见君 > 第64章 隐情

第64章 隐情

夜已深,路上行人寥寥,连车辆都稀少,门店纷纷关闭招牌,光线更加昏暗,只剩路灯接续起悠长的虚线。

十字路口只停着一辆车,沈自钧裹着风衣,倚靠在车门边,当风而立,远远就能望到。

谢谨言摇摇晃晃走到近前,待看清熟悉的身影,脚步便是一顿。

他没想到沈自钧会在。

“喝酒了?”沈自钧健步走过去,搀住他。

车门一关 ,带着凉意的夜风阻隔在外,沈自钧从衣襟里摸出一只盒子,塞给谢谨言。

“这是燕麦奶,还温着的,多少喝点。”盒子带着体温,在掌心里化开柔和的触感。尽管语气不算和软,可是行动分明是关切的。

谢谨言垂眸,不说话。他喝了不少酒,却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胃里火烧一般的疼,加上头晕目眩,有些想吐。

他仰在副驾驶上,伸手盖住眼睛:“谢谢你来接我。”

一语未毕,声音哽咽。

“别哭。”沈自钧揽住他,伸手去副驾驶抽纸巾。手腕忽然一沉,谢谨言猛然攥了他的腕子,将他按在驾驶位上。

吻,咸湿带着酒气,落在耳畔,急躁得似乎在发泄积怨。沈自钧慌得去掰他的手,座椅深陷下去,谢谨言索性压在他身上,腮边带着酒后的晕红,贴覆过来。

沈自钧哪里受得了这般撩拨?他几乎在耳垂被含住的瞬间就起了反应。喘息凌乱,他听到谢谨言含糊说:“我对不起你。”

这个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借着酒意,骨子里的掌控欲蔓延出来,一点也不比他少。或许,当老师久了,总会把本性中的强势一面放大,就算是含蓄温婉的人也不例外。

灯影昏黄,他按住沈自钧,耳鬓厮磨。沈自钧眼前渐渐模糊,明明没有喝酒,可是燥热的气息浸染到了他每一条神经。

耳垂上的舔咬忽然停了,沈自钧气喘吁吁,浑身的血液因为一句话极速奔涌。

他听到谢谨言哽咽着问:“就当是玩玩而已,你要不要?”

怎么可能不想要呢?可是,他不想“玩”,对待喜爱的人,他郑重其事。

沈自钧搂住身上的人,没有回应,而是柔声说:“谨言,你受委屈了。”

你受了委屈,想发泄。我愿意陪你,但我不想趁人之危。

他温柔地抚摸谢谨言的脊背,一点一点安抚住错乱的情绪,一并镇住自己狂跳的心。

车内终于重归平静。

沈自钧帮谢谨言系好安全带:“先回家。”

车子行得慢,沈自钧有意压住速度,不想让酒后的人感到不适。与陈斯语一番对谈,他虽然更加确认内心疑窦,但还并不想把事情摊开来讲。

尤其是此时,那人喝了酒,又藏了委屈。酒后的人神思昏聩,并不适合谈论这等话题。

内心,还有隐秘的期待,期待谢谨言主动将事情说明。至少这样能够证明,对方是在乎自己的。

他要留给对方时间。

梦狩在幻梦中杀伐决断,此时面对倾心的人,却百般退让。

余光瞥见倚靠在副驾驶的人,闭着眼,面露疲态,不由得问:“还好吗?”

短短三个字,尽显温柔。

谢谨言手掌盖住眼睛,缓缓点头,却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示意停车,随即推开车门,蹲在路边干呕。

火烧一般的感觉蔓延开,胃里如同吞下炭火,腰腹却像千百根针刺。谢谨言蜷缩着,捂紧腹部,肩膀颤抖,泪水渐渐淌落。

他在哭。

沈自钧蹲在一旁,轻拍他的脊背,递上纸巾。

谢谨言接过,道声谢,捂住眼角,倾刻泪如雨下。

他不说为何,沈自钧也不问,两人保持沉默,心照不宣。

“头好晕……”待喘息平复,谢谨言轻声说。

晕成这样,车是不能再坐了。眼见离梧桐栖只剩两个路口,沈自钧脱下大衣,披在谢谨言肩头,将他扶到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我去找个地方停车,你在这里等我,不要——”

他想说“不要乱跑”,想到以这个人的状态,怕是行走也难,便住了口。

他停好车再回来,看到谢谨言裹着大衣,痴痴望着星空发呆,嘴里念念有词。

“天璇、天枢、斗柄指南……嗯?星星呢……”醉醺醺的人,一板一眼指着星空,却指着西边。

这人是醉糊涂了。

沈自钧索性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仰望星空。谢谨言有了同伴,兴致更足,仰着脸一颗一颗指认:“这是开阳,据说是武曲星君,旁边是文曲天权,掌管冲阵杀伐,孤军深入……”

沈自钧忍不住掰他的指头:“谢谨言,你是糊涂了,这几个连着吗?还有,你指的是北斗吗?你指的是北极星!”

他带着谢谨言的手,指向中央黯淡的那颗星:“你冲着天权喊杀伐战事,问问人家乐意不?”又瞥了眼谢谨言,望着他眼角伤痕,“眼镜呢?过了两天,还没配好?”

谢谨言闭着眼,索性歪在沈自钧肩头:“嗯,需要的镜片没货,还要等一天。”

沈自钧:“拿你没法子,看不清还找什么天权。”

谢谨言嘴硬:“小时候,我能看清辅星。”

“明天配好眼镜,你照样看得清。”

“嗯。”

他应了这声,就不再说话。沈自钧怕他睡着,动动肩膀:“谢谨言,别睡,还要回家。”

谢谨言酒劲发作,整个人都是懒懒的,他嘴唇翕动,几乎是贴着沈自钧的耳朵:“天权,掌管天下文运……文运昌盛,星星也更亮……”

沈自钧被他呵得背后如同过了电,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谢谨言说着说着,慢慢睁开眼,望着眼前虚空一点:“但是,偏偏它最暗,旁边最亮……如果有星星,夺了它的光彩呢?”

杏花眼因为沾染醉意,朦胧飘渺,谢谨言撑着身体,缓缓坐直。

“如果是……玉衡……”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狠戾偏执,“我一定杀了他。”

这句话脱口而出,俨然不似醉话,沈自钧骇了一跳,伸手捂住他的嘴:“别乱说!”

倘若不是早有此意,缘何心神迷醉、防备松懈之时,会吐露如此言语?

他心里,究竟藏着什么执念?难道和那个姑娘有关?褚姓师姐怀抱论文自尽,难道她就是褚清漪?

沈自钧偏头望着他,目光深沉幽邃。

掌下的呼吸湿润发烫,唇瓣柔软,蹭着手心微微发痒,让人忍不住肖想。沈自钧深吸气,撤下手,对谢谨言说:“别胡说了,天权星亮度低,那是它把自身华彩散播人间,襄助天下文运昌隆,怎么就是玉衡抢了它的?”

谢谨言盯着那颗星星,语调怨怼:“那么它就不需要襄助人间?忝居高位而不作为,总有一天——”

沈自钧忍不住又把他的嘴捂上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再对着天公不敬,今晚就别说话了。”沈自钧不想和醉鬼讲道理,搀扶他起身,一同向梧桐栖走去。

这时候谢谨言已经醉得厉害了,迈步虚浮凌乱。沈自钧思忖片刻,索性把人背在身上。

好在谢谨言不沉,还保有意识,所以背起来不算吃力。他伏在沈自钧肩头,嘴里念念有词:“别睡,别睡,睡着了沉……”

沈自钧托着人,走得缓慢,侧过脸问:“念叨什么呢?”

“睡着了就沉了,不好背。”

沈自钧失笑:“那你换点别的,总念这个,和催眠一样。这样,你唱歌吧。”

谢谨言晃晃脑袋:“我唱歌难听,还是背诗好了。”

夜色沉静,灯影交替,树荫下,沈自钧步履沉稳,背上的人嗓音轻柔,恍如眠歌。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

“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

“青青河边草……”

吐息带着酒气,扑在耳畔,沈自钧仰头笑说:“谨言,别青青了,换点花的。”

“嗯。”醉酒的人脑子迟钝很多,谢谨言静默片刻,含含糊糊再念。

“忽如一夜春风来……”

沈自钧点头:“嗯,继续?”

谢谨言挪了挪下巴,换个舒服的姿势:“千树万树梨花开。”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沈自钧点评:“哦,换词了。”他私心想着自己的偏好,诱导说:“来点宋词?比如晏殊的?”

谢谨言嘟囔:“你事还挺多。”

虽然这样讲,他还是思索着,缓缓开口:“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梧桐栖的大门已经能看见了,沈自钧停下,深深喘口气,将谢谨言往背上颠了颠。

“唔……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谢谨言对这首诗不算熟悉,才背了句开头就卡住,沈自钧笑着提醒:“峡云无迹任西东。”

“哦……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心情,随着这句诗词,蔓延开淡淡的酸楚,沈自钧想到久远前,那个孩子,谢谨言的前世。

晶莹如玉的梨花雨下,孩童晃着粉雕玉琢的耳垂,一句一句,背诵诗词,稚嫩的声音还有几分奶声奶气,听进耳朵里,通透轻盈。

曾经,他也许过对方一个清净庭院,里面有花香满树,摇落月光如银。他们并肩看雨、乘风赏花,遥望千山暮雪,万峰点翠。

只可惜,最后竟是那样寥落的结局。

寥落伤怀,不堪回首。

“几日寥落伤酒后,一番……”

脚步猛然一顿。

沈自钧嗓音低哑,似不忍惊到梦中人:“谨言,几日什么?”

谢谨言晃晃脑袋:“几日寥落……”

一块巨石沉入心里,沈自钧忘了呼吸,耳畔心跳轰隆。

错了,前世那个孩子,也是错在此处。

只错在了这里吗?显然不是。

他们错过了两小无猜,也错过了少年意气,错过了当初的风华正茂,也错过了往后的韶华白首。

他错过了谢谨言本可以善终的上一世,给了他一个伤痕累累的前生。

就连现在……沈自钧微侧过脸,瞅着谢谨言垂落的眼睑。杏花眼遮去冷淡神色,眼尾漾开细微的皱纹,是岁月压在他身上的疲累。

那里还有一道伤痕,刚刚愈合的伤口带着浅粉,垂着眼的时候,显得脆弱,惹人怜惜。

曾经的他,双耳玲珑如玉,活泼纯澈,撒起娇,咿咿呀呀笑着,眼睛里装满梦中繁星。

现在的他,耳后瘢痕宛然,胸前伤痕依旧,沉默寡言,拒人千里,眼神如浸深潭,冷锐深沉。

已经面目全非了啊。

沈自钧托着谢谨言,迈入梧桐栖的层叠树影间,梧桐叶片轻擦,送来低微絮语,恍如前尘旧梦覆下斑驳故影。

床上的人沉沉睡着,床边的人心思百转,良久,转入书房。

沈自钧在书柜前徘徊,指尖拂过一册册书脊。倘若他听得没错,那一晚,谢谨言在书房里踟蹰许久,最后应当拿出了一本书。

从声音判断,并不是大部头的厚书,却也不是薄薄的简单书册。沈自钧在书柜前逡巡良久,目光终于落到角落里一本陈旧的书上。

书不算很厚,书脊磨损得厉害,也有所变形,却被悉心夹在崭新的工具书之间,似保护,也似隐藏。

更重要的是,隔板上,有挪动过的尘埃痕迹。

沈自钧小心拨开书册,将它取了出来。

是一本解剖学笔记,封面褪色,边角破损,纵然精心修补也难掩陈旧。沈自钧垂眸撑住桌案,屏住呼吸,微妙的感应下,他有些害怕,有些迟疑。

然而他还是鼓起勇气,翻开书页。泛黄的扉页上,字迹飘逸潇洒,不是他所熟悉的冷傲笔锋。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落款是,十二年前的初夏,褚清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洪荒:我真的不想突破

过天门

洄天

战神狂飙麻烦阅读全文

上门龙婿叶辰萧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