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检查过后，姜潜发现剩下的两个房间除了没有柜子之外，别的布局和他们的那间一模一样，床脚的病人信息也同样是模糊的，就像梦里那般——你越想要看清的东西，偏偏就越难分辨。
索性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姜潜抬眼看向了对面黑暗的走廊。
第一次看见密密麻麻的摄像头，是在灯灭之后。
陆琼琚被怪物拖走，是在灯灭之后。
沈静客消失，也是在灯灭之后。
黑暗里或许会有更可怖的存在，但黑暗里也有沈静客。
姜潜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得进去看看。”
“进去就是送死，傻子才去。”被威胁过后的蔺哗枭虽然不敢再大吵大叫，但依旧在言语间对姜潜处处透露着不满，“那个女的被拖走了之后就再没有消息，还有她那个蠢妹妹，现在不也是没回来吗？”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蔺哗枭还是执意留在原地进行他所谓“按兵不动”的计划，姜潜也懒得再去管他的生死。
“嗯，那你最好就一直待在这里。”姜潜斜睨他一眼，“祝你能活到最后。”
待二人走远，蔺哗枭才敢朝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吹胡子瞪眼地小声嘟囔：“等着吧……我会活到最后的，一定会。”
这条走廊比他想象的还要再深一些，漆黑的环境迫使四周的空气都变冷了几分，越往里走、程茸就贴他越近，姜潜看出这个孩子胆小，打算开启话题转移一下程茸的注意力。
“程茸，你和姐姐们的关系好吗？”姜潜问。
“姐姐……对我很好。”
程茸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害怕惊扰到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我知道爸爸妈妈的事情，他们本来也没打算瞒我来着。”程茸继续说着，“其实姐姐们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我总是给她们惹麻烦。”
最后他反过来问姜潜：“哥哥，我是不是个坏孩子？”
姜潜没有回答。
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再怎么说，程茸确实享受了陆家姐妹的父亲在物质上的馈赠，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他也不是不知情。
姜潜是局外人，他不好做评判，干脆绕开了这个话题：“哥哥问你，最开始的时候你是和你的姐姐们被关在一起的吗？”
“不是的。”程茸摇头。
“不是？”
姜潜停住脚，下意识转头看他，可惜四下里漆黑一片，他也只能勉强看清程茸的轮廓。
“我和二姐被关在一起，她本来想要出去找大姐，可是门打不开。”程茸仔细回忆了一下，“后来是大姐从外面开了门，我们才出来的，之后我又去开了隔壁的门，见到了那个叔叔。”
也就是说，一开始确实有一个人不在房间里，她行动自如、没有被困住。
是陆琼琚。
想清楚这一点的瞬间，姜潜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抱得更紧了些，黑暗里传来程茸颤抖的声音，他一边往姜潜身后躲，一边说道：“那、那是什么！”
姜潜抬头，看见了正在闪烁的红色光点——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此刻竟更像是一只监视他们的眼睛。
又是摄像头。
只是这一次距离更近，姜潜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仔细分辨后能发现它们好像并不受什么电线的限制，更像是会飞的生物一般来去自如。
红色的摄像头闪烁了几下，而后又隐没于黑暗当中。
姜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监控意味着监视与窥探，它在梦境中从无形的非具象压迫转化为具有实体的摄像头，无时无刻不在阴暗的角落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行踪不可预测的“怪物”则是现实生活中幻痛的隐喻，它们来去不定，总是会让患者为之担惊受怕、精神紧绷，实际上是心因性的疼痛，只是患者想象着自己正在遭受折磨，而它们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这只“怪物”，自始至终，没有人知道它长什么模样。
那是因为，它本身就不具象，所以没有固定的样子。
若要破局，必得追本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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