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客猛地转向陆琼玖。
她明白眼前的人要做什么了。
“等等……”
“沈静客!”
她的话没有说完,下一秒就听见姜潜的声音,沈静客立即循声望去——男人胳膊上的布料被划破,好在没有见血,程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只在这瞬息之间,蔺哗枭已经跑到了大门边,欣喜若狂地推开门往外冲。
“啊——”
坠落猝不及防,蔺哗枭一脚踩空,才发现门外的哪里是什么出口,分明是万丈悬崖,转而又传来轰隆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蔺哗枭被浇了个透,却只能死死抓着门把手,防止自己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救、救命!”蔺哗枭脸色惨白,声音变调,“救救我!”
陆琼玖步履缓慢,悠闲自在地欣赏他挣扎的模样,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另一边,姜潜二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最后与沈静客汇合,情况不明,三人没有轻举妄动,只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姜潜开口的前一秒对上了沈静客的视线,她轻轻点头,肯定了姜潜的想法:“蔺哗枭说了谎。”
他认识陆琼玖。
在听到这对姐妹名字的时候,蔺哗枭就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
“我妈妈当年也是这样祈求你的吧?”陆琼玖蹲下、与挂在门边的人平视,“可是,你有放过她吗?”
“我、我太害怕了,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没想过她会死!”
陆琼玖崩溃地大吼起来:“别再为你的罪恶开脱,你就是罪魁祸首!”
母亲和姐姐的离世让她备受打击,陆琼玖辞去了工作,一心一意想为母亲和姐姐讨回公道。
她没日没夜地调查,也不管自己的手段是否合法,这样消耗心神的工作持续了小半年,她终于查到了蛛丝马迹。
“我妈妈当年就是被你活活拖死的!”陆琼玖跪在地上,将脸埋进掌心,“她明明、她明明可以活的……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当天蔺哗枭因为生意谈成而喝了点酒,因为害怕回家被老婆责怪,他悄悄开车前往郊区,想等身上的酒气散了再回去。
他打开车载音响,悠闲地听着小曲,正陶醉之时,整个车厢猛地晃了一下。
蔺哗枭的酒醒了大半。
他猜到自己应该是撞到什么了,但他没敢下车,甚至过了很久才想起要踩下刹车。
等他终于壮起胆子下车查看的时候,车后的人早已没了呼吸。
蔺哗枭瘫在了地上。
“你花了不少钱运作吧。”陆琼玖带着浓重的哭腔,愤恨地怒视他,“你猜猜看,那些人现在还能保你这条狗命吗?”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还有老婆孩子!”
他的求饶声接连不断,沈静客厌烦地别过头,冷淡却嘲讽地开口::“就他有家人,咱们都是孤儿。”
原本一直垂着头的男孩儿忽然毫无预兆地站起身,步履艰难地朝着陆琼玖的方向走去。
“程茸?”姜潜迟疑地喊他。
对方的脚步没有停止,而是一步步来到了陆琼玖身边。
程茸轻轻推开陆琼玖。
“我来吧。”他的声音还在发抖,“姐姐。”
死死抓着门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蔺哗枭哀嚎乞求、低声下气地想为自己讨一条活路。
“我自首、我去自首!”蔺哗枭拼命摇着头,“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
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去自首。
所以,没有人理会他的求饶。
时至今日,蔺哗枭也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求援无果的绝望感。
最后几根手指也被掰掉,他从高处重重跌落,坠入那天的雨夜,一辆汽车迎面而来,拖着他在湿滑的柏油马路上摩擦。
渐渐的,他已不再具有人形,皮肉褪去之后,露出的是他的白骨、是他被雨水洗刷千万遍也依旧肮脏的灵魂。
陆琼玖站在高处,冷眼见证他的死亡。
她只恨自己不能手刃仇人,不能亲自替母亲报仇。
漫长的寂静过后,是陆琼玖脱力的声音:“你们走吧。”
那扇门的对面,出现了一条发着光的裂缝。
看来这里才是离开她梦境真正的出口。
沈静客没有立即动作,她站在原地望着陆琼玖:“你见过我。”
陆琼玖嗓音沙哑地承认:“那天跟踪他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你。”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对不起啊,你的东西有损坏吗?”
“……”沈静客简短作答,“没有。”
旋即,陆琼玖看向了她身侧的姜潜。
她说:“那天在医院,是你帮我指的路。”
此话一出,姜潜方才恍然记起,自己在一个月前确实曾去过某家医院,是替朋友取文件档案来着,出门后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姑娘在原地小声啜泣,于是上前询问来意,向她指了去医生办公室的路。
陆琼玖那段时间一直在跟踪蔺哗枭,所以口罩和鸭舌帽都从不离身,她能看清别人、别人却看不见她的真容。
梦里的人脸都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存在于潜意识中的,哪怕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也有可能在梦中再次出现。
人不记得,但大脑会帮人记得。
擦肩而过怎么不算缘分。
陆琼玖的手垂落在身侧,神情不辨喜悲,只麻木地低头盯着鞋面。
大仇得报,喜悦似乎要比怅然少了许多。
程茸跟在陆琼玖身后,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想要牵姐姐的手,也没有勇气伸出去触碰。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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